“小辣椒！”她惊慌叫道。
小辣椒狠狠发出了威胁的“嘶嘶”声。
两条长尾巴一齐甩开来去，一声沉闷有力的相撞声后，地窖顶又塌了一片。
天空中此时有黑影黝黝划过，远远大过寻常鸟类，所到之处，鸟兽无踪。
市政大厅此刻已经乱作一团。镇长以马内尔阴沉着脸走来走去，一楼站了一排荷枪实弹的警员，他们都是负责保护他的安全的。其余就没有再多的人了。
所有的人，不分男女，甚至包括一些还能走得动的老人和十岁以上的，都去了“前线”。
沙尔正在从市政厅后方搬运出一箱箱弹药。他自己连背了好几支枪，穿着防弹背心，腰上挂了一些C4。他们的弹药已经用了大半，谁都觉得，如果怪物再多来一些，这个小镇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鬼知道还要来多少怪物！
“以马内尔先生，您如果担心前线的情况，大可以跟我一块儿过去，正好我们缺人手！”沙尔看着镇长走来走去，心烦意乱。
以马内尔脸上肌肉抖动了一瞬，又将凶狠之色掩盖了过去，“我非常想去，但之后呢？之后谁来替代我的工作？谁来指挥？谁来布防？谁来联络！”
“镇子保不住，您还有什么人可以指挥！”沙尔重重哼了一声，带着一身的枪弹下了楼。
镇长气得面色通红，阴鹜地盯着他的背影，不屑地说了声“再见”。
一连几天，镇民在市政厅西边的空地上挖出了一道人工壕沟，里面铺满了尖刺和利刃，偶尔一两只落单的怪物，除了天上飞的，勉勉强强也能一网打尽。而今天不同。到现在已经陆陆续续攻来了十几只。
沙尔一边在撤退的地上埋引线，一边想，也许地下室的那个犯人说的话是对的？他真的知道如何打退这些该死的怪物？
雅各布正在用机枪扫射一只长相怪异的豪猪，趁空向沙尔大叫：“我说的是真的！囚牢那里真的来了一只怪物！我离开的时候还看到房顶的烟囱上还有一只尾巴，肯定是它把这些东西引过来的！”
“闭嘴！”沙尔大骂。
镇民原本就不算多，统共也就一百来个，其余的地方早就失守了，没人再有心思管他们是死是活。有人已经在胸口划十字，上帝保佑他们能度过这次袭击！
沙尔被迫引爆了最后一颗地雷，及其不甘愿地大吼道：“撤退！”
所有人再次后撤，有的躲到了房屋掩体后，有的直朝后面的街道上退去。
街道上很快布满了尸体，怪物除了在地上跑，还有天上飞的、地下钻的，他们根本防不胜防。
一个男人险些被低空掠过的一只巨型苍蝇削掉了脑袋，惶恐喊道：“他们在往前免去！”
是的，所有的怪物，心思并不在这些镇民身上，有的甚至直接忽略了他们，像着了魔一样往中心的一个地方汇集而去。沙尔满脸是血和泥，不由也庆幸了一把。
这么多生化变异的物种，如果一门心思想着吃人，恐怕他们这个镇子都已经被吃光了。
“往后撤！”他猛地反应过来，朝靠得越来越近的人群大呼：“去囚牢！”
他们的目的是囚牢！一定是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是他故意引他们来这里的！
此时，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正用人生中第一次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季玉。
季玉很委屈，从刚才到现在，她连躲那两条蛇的尾巴和翅膀都来不及，季玖居然还在一边让她“想”。
想什么玩意儿？
她抱着那颗蛋，那里面也不知道是她的什么弟弟妹妹，大声叫道：“小辣椒！小心！”
小辣椒漆黑的脸上一双眼睛转了转，转身把尾巴扫得更狠。
龙蛇的攻击力十分强悍，但原本就受了伤，且生了蛋以后，便再没发出过什么刺耳的尖啸，只能靠一条尾巴和翅膀中膈上尖锐的爪子去撕小辣椒。
小辣椒的蛇鳞被撕下来了几块，疼得直缩身子，尾巴乱甩。
两条蛇缠斗到了一块，直把小屋掀飞了一半，壁炉的烟囱也被扫断了。龙蛇腮边的鳞片胀鼓鼓突了起来，尖牙猛地一张，有了足够的空间活动，翅膀疯狂拍起，竟然生生离地了一两米！
双方势均力敌的局面瞬间有了变转，季玉看得毛骨悚然，龙蛇那对肉翅原来不是摆设，竟真的能飞！
她不由自主想到了那些创造它的人，他们……他们真的以为自己是上帝么？
再这么下去，小辣椒迟早要处于劣势，难逃一死。
它不止是一条蛇，它还会转那双绿油油的灯泡眼，会把大脑袋搭在她肩膀上，却注意不会让那些坚硬锋利的鳞片伤到她；它被季玖拽来拽去时会发出“嘶嘶”的威胁声，但从来不会动真格。
它分得清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这已经超越了一只动物的范畴。
“不要……”她全身有些发冷，甚至有一瞬间，想用手里的那颗蛋作要挟，让龙蛇乖乖离去。
季玉惶恐得有些想哭。
季玖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像一个不做希望的尝试，“想它们，仔细想。你说你的脑袋里有人。”
季玉一惊。
她前两天是对他这么说过。那时他们在她的脑袋里嗡嗡地说话，好像蒙着一层水汽，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妄想症发作了。
她猛地看向季玖，“你是说让我想那次一样想？”
他微微点点头。
季玉似乎有一瞬间懂了一些，又没太明白。
而正巧，这时候有一只乌鸦到了。
巨型的、长了利齿的、大嘴怪乌鸦。它一路发出了“嘎嘎”的难听叫声，眼睛是充血的红色，领先而来，直直朝着小屋的方向俯冲过来。
季玉刚小心翼翼爬出地窖，眼前就是一黑。
两只大蛇吓了一跳，瞬间停顿，而那乌鸦已经到了季玉跟前，大嘴直直朝下，再不到一米，就能啄穿她的脑袋。
“嘶——”
季玖大吼，“捂住耳朵！”
她下意识做出了个捂耳的动作。
与此同时，龙蛇已经张开了大嘴，做出了一个长啸的姿势。
季玉忽然觉得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