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大国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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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汉丹青2

在漠北匈奴王庭,为乌维大单于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告别葬礼。遵照乌维大单于生前遗愿,随后将把他的尸骨移葬在燕然山北麓;这是乌维大单于少年时代,曾经最美好的情结,但愿他的灵魂、永远徜徉在杭爱山与燕然山之间。按照匈奴帝国以往惯例,明年春天将遣派使节,向中国以及西域诸国正式发丧,秋天在王庭接受各个国家派驻使节的吊唁;因此,明年帝国内部所有活动暂时全部取消。葬礼结束后,太子乌师庐正式继任匈奴王大单于位,号‘儿单于!’,并举行了隆重的登基仪式。帝国第一大巫师首先宣布:一、从后年起,每年春天为乌维大单于举行一次高级别祭祀,类似帝国强盛时代的春季小聚,地点就在埋葬乌维大单于的燕然山。二、从漠南到西域,全线对汉中国开战;巫师再次施展法术呼唤天地神灵,一脚把汉中国踢回旧石器时代,并将在明年春天,用巫术一风摧毁在建的受降城。仪式其间,左大当户曾数次向儿单于礼拜,目光偶然冷冷交汇,彼此都能感觉到、一剑寒光划过心底。右贤王与左大当户,还有左、右谷蠡王,都曾经对乌师庐公开表示不满,这四人极具实力,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团体。大巫师一再告诫儿单于:‘暂时绝不能轻举妄动,右贤王已经时日不多,左、右谷蠡王正在摇摆中;三年时间稳定之后,左大当户就像一个鸡蛋,煎烤蒸煮随你心愿!但如果操之过急,极可能倾覆刚刚到手的大权。’。

愤怒的左大当户回到家中,便立刻制定了一个极度疯狂的计划。:‘借后年春天燕然山祭祀乌维大单于之机,自己亲帅一万五千人马袭杀儿单于;如果可以杀死儿单于,既可以一解心头之恨,还可以报答汉中国善待之恩;即便不能成功,也能给儿单于一个沉痛教训,然后一路南下投奔中国。大子乌啦率领五千人马,护送部族人员从山口经浚稷山南下汉中国。’。这个计划风险非常高,高之又高。春季祭祀乌维大单于,除了匈奴王儿单于以外,仅限匈奴前十位藩王;根据排名是: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将军,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儿单于与九藩王所带的随行护卫,怎么也不会少于三万人。地点在燕然山,全境都在左贤王领地内,左贤王身居匈奴十王之首,旗下铁骑有六万人左右。袭杀儿单于,要用一万五千骑去攻击三万骑;成功与否,要从左贤王领地撤走,很有可能面对五万骑的堵截,成功的可能行很小,全身而退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另外,五千骑兵护卫十万人,还要赶着百万牛羊从山口到达受降城,从阿尔泰山东山口到达浚稷山南草场(浚稷山为东西走向),虽然只有三百里,但沿着浚稷山向东却有千里之遥,赶着牛羊恐怕要走上大半年;更可笑的是,左贤王必须全程微笑放行。而左贤王,乌维大单于的同母弟,是儿单于最有力的拥护者。

本计划也有成功的可能性。左大当户率领一万五千骑,从自己领地度过匈水河,提前一步秘密埋伏在燕然山东,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奇袭途径的儿单于,很有可能杀死儿单于,更有可能重创儿单于;在左贤王来不及辨明是非的情况下,快速到达浚稷山西,沿着浚稷山一路向东,与家族汇合然后回到汉中国。但这必须有一个前提,有一支强大的汉中国骑兵部队,在浚稷山西部接应并保护,并可以成功阻击左贤王的追赶。左大当户的中国愿望,目前只有王道燃与雪雁二人知道,他只能和王道燃商量并制定计划。王道燃坚决反对这一计划:“刺杀儿单于的计划太过冒险,不必逞一时之勇,而承受百年心痛;只要可以平安到达受降城,今后反击匈奴的机会多如鹅毛。万万不可因为牛羊等牲畜,致家人、自己生命于不顾;如果赶着百万牛羊投奔汉中国,这无异于自杀!”。左大当户心意已决,王道燃坚决不从;无奈,只能由雪雁调解。

前不久,左大当户王庭奔丧期间,曾委托王道燃统帅本部族军队,但王道燃表示不能胜任。王道燃对雪雁说:“我不能告诉他们、为何而战斗?也不知该如何劝勉他们、忠于战士的职责?更不能激励他们、像中国壮士车令那样,用生命捍卫战士的光荣!”。此前,左大当户有感中国壮士车令与中国精英郭吉风的故事,两人一文一武,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直面死亡而无所畏惧?!也正是这个原因,左大当户委托王道燃统帅自己的队伍,希望自己队伍也能训练到这般境界。王道燃思考了很久后,回答说:“一切皆源于伟大的汉文化!我们有伟大的前人可以效仿,并以此引以为骄傲。所以,为捍卫我们的文化与文明而战斗;在任何情况下,都将勇敢维护我们的光荣与尊严!”。不想今天却被雪雁断章取义,雪雁说:“我们家族为这些牛羊而生,为这些牛羊而战斗,也将因此而死;如果让我们放弃牛羊,就好比放弃自己的生命!左大当户家族在任何情况下,都将勇敢维护家族的光荣与尊严!”。王道燃无奈雪雁、欲哭无泪。

雪雁接着说:“左大当户特别感激汉中国博大宽怀之恩情,更坚定了袭杀儿单于计划,借以报答汉中国善待恩情;如果让他放弃计划直接投奔汉中国,无功受禄而就享其成,余生必定心怀亏欠,抑郁寡欢。与其不快乐的活着,还不如拼死一搏;即便一死,最少还可以为萧郎留下一些资本。”。王道燃无语感慨:生命怎能如此定义?雪雁无愧左大当户优秀血脉!现在,只能寄全部希望、一举成功杀死儿单于,才有可能一家人团聚汉中国。本年冬天,匈奴大雨雪,阿尔泰山的积雪超过了一人之深;而远在长安中国,却是持续的干旱。王道燃再次就任左大当户卫队长,精挑细选三千忠诚卫士,在大雪中仍然进行了大规模围猎;几只金雕在高空极速盘旋,士兵在雪中保持队形挥刀行进,坚强的意志与强壮的体格,把寒冷与恐惧统统甩在身后。汉太初元年。五月,王道燃亲自率领三千匈奴铁骑,从东山口一路向东驰往浚稷山南草场;途中,遭遇了左贤王所属巡逻队伍的拦阻,王道燃以追踪一匹良种野马为借口,通过盘查并成功到达大漠的边缘,一名左大当户信使渡过大漠到达受降城。该信使被迅速押解到朔州城,赵破奴将军亲自过目之后,立刻上报长安城;长安城在最短时间内给予了明确保证,皇帝陛下向赵破奴将军提前下达了执行命令。:‘明年五月的第十天(左大当户开冰节第十五天),赵破奴将军将率领一队汉中国骑兵部队,抵达浚稷山西部山口,接应投奔的左大当户部族,并承担阻击左贤王可能的追击。’。同时,皇帝陛下向赵破奴将军,详细阐述了蚕食匈奴帝国的意义所在,也再次肯定左大当户前来投奔的重大意义;赵破奴将军欣然会意,胸有成竹、无所阻挡。

汉太初元年。五月,贰师将军李广利率领汉中国大军西出玉门关,启程讨伐大宛国。由于所有曾经去过大宛国的中国使节一致认同,只需三千中国汉中国精锐铁甲骑兵,即可荡平大宛国全境,李广利将军不能不信;加之此前,赵破奴将军七百破楼兰的成功范例,李广利将军满怀信心,也无形中增添了几许压力。西出玉门关不久,因为担心沿途小国无力提供大军不时之需,也因为轻敌,没有西域行军的经验;李广利将军分兵两路,自己率领六千骑兵,由南道经且末、于阗、莎车,开赴大宛国;一万步兵组成中国步兵方队,由北道途径姑师、轮台,挺近西域。

同年七、八月间,匈奴再次两路大举进攻汉中国;儿单于乌师庐将领五万人马,再次南下西向直奔酒泉郡,左贤王率领五万铁骑,南下向东直捣受降城。借此机会,左大当户亲自率领本部少许人马,几次悄悄渡过匈水河,到达燕然山东部实地查看地形;王道燃紧紧相随,一再熟悉线路与地形,进退之路已是跃然于心。九月,左大当户信使跟随汉中国吊唁使团,悄悄返回阿尔泰山,带回了来自中国长安给予的明确答复。左大当户在本年秋冬,两度集合部族所有人马,进行最后的准备与冲刺训练;三个儿子纷纷奉命带队参加演练,王道燃用亲情把三千卫兵紧紧团结在自己身边。左大当户继续严守中国秘密,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能走漏任何消息,他一再明喻三个儿子:‘儿单于乌师庐随时都有可能痛下毒手,而且,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直系血缘关系,武装自卫只是当前必要准备,还要考虑最后的走向与结果。’;三个儿子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曾经的‘右大当户’连一个女婴也没有留下;而且还有传言说,儿单于乌师庐很喜爱左大当户家的高原草甸,很希望拥有一个这样的私人猎场。

日子一天天逼近,一切也似乎准备完毕。汉太初二年,春,左大当户家最后一个‘开冰节’;在晚会进行到最**时,左大当户起身宣布:‘今年暂时停止转场,明日起,全部族统统向东山口集结;为防范来自儿单于的威胁,全部族组织一次整体演练。’。整个部族每年都要迁徙两次,所以,举家迁移得心应手;十天之内,东山口谷地与山坡之上,便全部到齐。左大当户在第十二天夜晚,向三个儿子透露了计划的第一步;‘今夜,他本人将亲自率领一万五千骑,前往燕然山截击袭杀儿单于乌师庐;没有人知道事情是否可以成功,但为了整个家族的安全,必须拼死一搏。为了确保可以成功,整件事情对所有家族成员都必须保密,只有雪雁一人知道具体细节;大子乌啦率领剩余五千人马留驻山口,负责保护整个家族的安全,并在原地等待消息;不管自己成功与否,雪雁会根据情况制定下一步计划,所有人都必须听从雪雁的指挥。’。三个儿子闻言后,都表示一定要随父一同前往燕然山,虽死无憾。左大当户非常感动,安抚三人说:“留下来与雪雁共同保护家族安全,比前线战斗更为重要;未来三天内,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全力加强警戒巡逻。如果有人擅自离开营地,或者有陌生人进入山口,一律格杀勿论!”。当晚,一万五千人马早已集结待发,所有马匹四蹄都被兽皮包裹;王道燃陪伴左大当户双双飞身上马,踏着灰暗夜色,毅然向燕然山悄悄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