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汉墨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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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失算与质问

初六:童观,小人无咎,君子吝。——卦二十·风地观

蠕蠕可汗郁久闾阿那瑰惊讶了,他没想到草原第一勇士莫贺咄这么轻易就两次败下阵来,空手输在硬碰硬的头槌对决,兵刃又输在技巧变化,这简直是一败涂地啊!

阿那瑰本想当时就给败军之将一顿臭骂,但看了高欢一眼,终于坐下长出了一口气,对国相弥娥道:“现在怎么办?好歹也要赢一场扳回颜面吧?”弥娥也挠头道:“比比弓箭怎么样?豁尔赤刚才就对我说了。”

阿那瑰沉思了一下点头道:“让他去!叮嘱他千万不要轻敌!想那个蠢货一样,等回到草原我就取消他勇健者的称号!”弥娥陪笑两声,转头去与神射手豁尔赤交待事宜。

与高欢商议两国再比射艺时,高欢自然点头答允,但因众人围坐成圆形,不好比射远,高欢便命人立刻搭起一座高台,在台上悬起一盏灯笼,规定一箭射射灭灯火者为胜,豁尔赤当先出阵,东魏一侧出马的却是一员青年将军,面色沉稳的走到台下。

豁尔赤为人却不张扬,当先向对方敬礼道:“我是豁尔赤,请问阁下姓名。”青年将军微笑道:“原来是射雕手,在下段韶,请多多指教。”原来在北族语言中,“豁尔赤”便是射雕手的意思。

段韶年纪尚轻,威名未著,是以豁尔赤并没听过他的字号,却依然尊礼问道:“你先射还是我先射?”段韶笑道:“阁下远来是客,自然阁下先请。”

豁尔赤点点头,抽出羽箭,拉满弓弦,嗖的一声,雕翎箭穿空飞出,高台上的灯火应声而灭,蠕蠕人顿时欢声雷动,弥娥转头朝阿那瑰看去,见阿那瑰抚须大笑,口中夸奖道:“射雕手果然名不虚传!”

不一会儿,高台上的灯笼再次点亮,火光在风中轻轻摇摆,豁尔赤做了个请的动作,便闪身退到一旁,段韶微笑答谢,也抽出灵宝弓朝高台瞄准,等了一会儿却放下弓箭道:“在下向换个射法。”

蠕蠕人炸开了锅,纷纷指责魏国出人不当,没有本事就别在人前露脸,种种揶揄不一而足。

段韶在责难中却平静如水,不见焦躁之色,等到众人声浪渐渐平息下去,段韶才道:“在下请在灯笼旁用丝线悬一枚大钱,在下射出三箭,一箭射铜钱中孔,二箭断系钱丝线,第三箭再熄笼火。”

这番话说完,蠕蠕人才默然无语,原来人家不是要降低难度,而是加大难度,一箭灭了笼火固然极难,那箭穿高悬天空的铜钱空洞则直如儿戏,莫非这人是故作大言吗?但望着段韶沉着的神色,却又不像个张狂唬人的角色。

高欢听到段韶的要求,慨然许诺,不久一枚大钱便出现在了灯笼旁边,因重量远较灯笼为轻,在风中摆动的程度更大,而考校射手的能力则更为艰难。

段韶张弓搭箭,凝目注视,仔细计算铜钱在风中摇摆的轨迹,场边众人也都屏气凝神,站在城楼上的高家兄弟也注目观看,连懒散的五郎高浟也被吸引过来。

七郎高涣道:“段韶连三兄都比不过,哪是这蠕蠕射雕手的对手?父王这次用人可用错了。”

高淯正要反驳,高浟先说道:“段孝先的本事哪是三郎能比的,那不过是他的韬晦之术罢了。”高涣哼了一声,不去搭理他,只等第一箭的结果出来。

当带着玉韘的拇指如同弹奏琵琶弦般扫出的时候,羽箭夹着风声向上激射而去,电光火石之间,只听“铮”的一声,箭头死死的钉进铜钱方孔中,激出几点黄铜粉末,连带着铜钱颤抖不已,围观众人齐声惊呼赞叹,段韶却冷静异常,第二支箭已搭在弦上。

风声过后,系着铜钱的丝线也应声而断,铜钱向下坠落,段韶纵马向前,稳稳的将坠物接在手中,紧跟着一式犀牛望月,回身再出第三箭,笼火顿时熄灭。

这下东魏一侧沸腾起来,就连蠕蠕人也禁不住对英雄的钦佩,齐声称赞段韶箭术出众,站在一旁的豁尔赤仰头看着高台很久,才终于摇了摇头道:“我输了……”

高欢眼见人情涌动,需考虑阿那瑰面上过不去,便站起来用手压了压,东魏这边立刻安静下来。

高欢将话头从比试上转开,朗声道:“此番大汗入塞,敝国皇帝陛下十分重视,多次提醒贺六浑务必邀请大汗到邺都一游,不知大汗意下如何?”

阿那瑰巴不得对方不再提比斗的事,强撑平静道:“此番既然来了,自然是要见见皇帝陛下的。以高王看,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高欢道:“时间安排都由大汗决定,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不过下月初陛下将外出狩猎,大汗若是有兴趣,不妨大家一起乐乐。”

阿那瑰扫了弥娥一眼,问询道:“既然如此,咱们便赶紧南下吧,时间也快到了。”弥娥接话道:“正是正是,该当早日拜见贵国皇帝陛下。”

高欢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请大汗稍事休息,两日后我们便动身南下。”阿那瑰点头应允,乐曲再次奏响,众人踏着节拍,围着燎火欢快舞蹈。

城头上,高浟背靠着青砖,谑笑着对高涣道:“七郎,怎么样?还有什么好说的?”高涣咋舌道:“段表兄果然厉害!看来上次输给三兄真是故意的……唉,这又何必呢……”

高浟不理高涣,却转头对高淯道:“八郎,你觉得段孝先此人如何?”高淯点头道:“温而不燥,沉着大度,名将之风。”

高浟听了转头对高涣笑道:“听到了吧七郎,八郎可比你见事明白的多了。”

高涣撇嘴道:“他是事后明白,又有什么了不起了?”二人相视一笑,不再遇他争较。

夜已深,燎火继续燃烧,高欢请阿那瑰入城休息,阿那瑰执意不肯,偏要与千人马队在城外扎营,高欢只得随他意愿。

阿那瑰今天屡次出乎意料之外,主战之意不由得微有动摇,夜晚心中烦闷不已,实在难以成眠,不由得怒从心起,一把拉过在背后给他按摩的女郎,猛地扑了上去。

女郎媚笑一声,自行将双腿盘在阿那瑰腰间,两只带着金铃的脚交叉搭在阿那瑰的屁股上,偏厚的双唇婉转相就,来嘬阿那瑰的大嘴。

这一来阿那瑰反而没了兴致,反身躺倒在绒毯上,呼呼的喘着粗气,那女郎媚眼如丝,伸手在他肚腹间来回爱抚,又将俏脸贴在他的胸口上。

其实蠕蠕人不大讲究卫生,曾被人称为“狗国”和“如虫子一样的蠢物”,即使是作为国主,也难免依习俗不勤洗浴,身上颇有味道,但那女郎显然训练有素,不管香的臭的都来者不拒,几下手段,引得老国王裆下升起擎天一柱。

阿那瑰正待逍遥快活,却见帐外隐隐现出一个人影,阿那瑰推开女子,抽出身边的弯刀喝道:“谁在外面?答话!”

却见毡帐起处,一个头戴面纱的黑衣人走了进来。

阿那瑰微微一愣,紧跟着喜道:“是国师来了,快坐!”来人正是道荣法师,道荣却不就坐,冷冷的看着阿那瑰道:“大汗想与东魏联合吗?”

阿那瑰摇头道:“哪有此事?国师不要道听途说!”

道荣肃然道:“东魏不过是在大汗面前强撑罢了,若是真有实力,何必作出丝绸缠树之类的怪事,这点大汗还要想明白。”口气竟十分不善。

阿那瑰虽然礼敬道荣,那不过是看在他法力高强的份上,但此刻他对自己不敬,也不禁有气道:“与东魏是战是和,都由我决定,法师不必多言!”

道荣听了冷笑道:“你要毁约也由得你,但由此带来的后果,你可要想清楚!”说着转身出帐,阿那瑰气恼的召唤了几声,却以全无应答。

那女郎还要上来纠缠,阿那瑰早已没了心思,一脚将她踹出帐外,自己猛地坐在绒毯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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