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汉墨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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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东郊别墅

萧见理今年二十出头,高淯才将满十二,但如今在众目睽睽下的握手,反倒是这个成年武士被华服少年攥的嗷嗷直叫。

旁观众人都大出意料之外,平日里见萧见理张狂跋扈,怎么握个手就会疼的忍耐不住?尤其对方还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的少年。

高淯有意给这家伙一个教训,此时萧见理仿佛捏在一块发热的铁板上,自己使出的力道反作用于自己手上,对方却全不在乎,想撤又撤不出来,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片刻难捱,一时间心理准备不足,竟然疼的喊出声来。

萧詧虽然诧异,但也幸灾乐祸,他素来与萧见理不和,见他受窘自然乐得旁观;萧含贞更是开心,这家伙总来纠缠自己,曾有几次甚至让她动了离开建康,随父亲去江州的念头;然而几人中现在心思最微妙的必非萧正德莫属,论道理,疼的是他爱子,本应相助一把,但对方却是自己请来的贵人,无论如何不能得罪,真是左右为难,只得苍白劝解道:“章武公,见理是该受点教训,不过念在他年少……无知……你就……”

这本是过去萧见理被皇帝萧衍责骂时他说的话,但如今实在说不下去了,说萧见理年少无知,对方可是更年少的,这可怎么了结?

总算高淯念在此番来梁国的目的份上,将手松开,萧见理顿时如获得大赦一般,猛抽回手来,另一手上去连连揉搓,眼中放出怨毒之火。

赶紧把这一页揭过去不提!

萧正德心中这么想着,忙拉着儿子坐在各自食案上,举杯对高淯道:“章武公真是将门虎子,年纪轻轻就有这份劲力,倒让见理有些措手不及。”

这句话一说,仿佛是高淯主动挑衅萧见理,乘人不备才能出奇制胜似的。

高淯自然不去分辩,也举杯道:“北人粗鲁,率性而为,倒让临贺王见笑了。”说着拿杯朝萧詧二人一转,示意大家共饮此杯。

饮过了酒,萧正德将杯放下对高淯说道:“闹市人多烦扰,章武公如有空闲请到舍下小坐,也让我聊尽地主之谊如何?”

高淯揣测他的心思,知道他害怕自己与萧詧联合,张口答道:“这次南访还是以元散骑的意见为主,我不过是随行而已,临贺王不必如此客气。”这是告诉他,元廓如果作出决定,自己是不会随意改动的,你大可放心。

萧正德听了果然眉间一展,朗声笑道:“章武公不给我这点薄面吗?舍下就在不远处的青溪东郭,今日既然凑巧,就请理孙与贞儿一同去我那儿玩玩如何?总比在酒肆中要雅致多了。”

萧正德一再相劝,总是拒绝也太不礼貌,高淯看向萧氏兄妹,询问他们的意思。

依着二人的本心,实在不愿踏足萧正德的宅子,但高淯既然没有表示反对,自己也不好驳堂叔的脸面,便都轻轻点了点头。

萧正德看了笑道:“好!都同意了,咱们这就走,这些酒肆的吃食还是少用,难保不干净!”萧詧与萧含贞听完脸上都有愠色,只是隐忍不发罢了。

一行人返回秦淮河北岸,转道向东,经由青溪大桥路过东府城,再转而向北,不久就到了位于东郊的皇族别墅区。

萧正德的住宅在这片地方占了最显眼的位置,似乎规模也是最大的。

萧詧走进大门后,表情略带惊讶的说道:“堂叔,你这仆童可真多啊?怕得有千人之数吧?”

萧正德面带得意,这些小事也不怕透漏给萧詧知道,瞥了他一眼答道:“千人之数?理孙也太小看你堂叔了,我这处宅院共有仆童两千三百多人,乐游苑那边的小宅也有七八百人伺候,不然何以彰显我萧氏的显贵?”

萧詧听罢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心中暗自鄙夷萧正德的浅陋,高淯听到后也不禁在心中思索,这萧正德如此不堪,真的值得魏国相助吗?

不过反过来一想也就释然,别国有个弱势无能的君主,不正是本国的幸事吗?何必要为自己选个强劲对手来较量?只是想到南国子民,心中暗自摇头叹息。

萧正德引着几人进入正堂,早有家仆奉上茗茶糕饼小吃,萧正德看了皱眉道:“今天有北方贵客来,怎么能奉茶?拿下去换成酪浆!”

家仆低头小声答道:“之前天气太热,酪浆许久没人饮用,都腐坏了……”萧正德听了呵斥道:“怎么不早报,这可成何体统?”吓得家仆连忙跪倒在地死命磕头。

高淯见状摆手道:“我亦喜欢饮茶,不必多费心思了。”

萧正德诧异道:“怎么?章武公也饮茶吗?”以往听说北人极端鄙视茶饮,怎么这个高王之子却喜好饮茶了?

高淯点头答道:“茶比起酪来,胜在平淡中见神奇,只要喝惯了,实是比酪浆更容易上瘾。”这话一说,不但萧正德鼓掌赞同,就连萧詧与萧含贞也同时鼓掌道:“多年来只有我们梁人夸奖茗茶,没想到今天能听到魏国人对茶的赞扬,真是太少见了。”

高淯拿起一块梅花糕,见外观雕成花瓣形状,上面用颜色点缀出花蕊,放入嘴里,入口绵糯,唇齿留香,的确是小食中的上品。

萧正德见高淯吃的满意,点头笑道:“没想到章武公如此喜欢南国饮食,看来冥冥中自有缘法,该当章武公南下这一回。”

正说着只见进府后就不知去向的萧见理拿着一柄长剑走上堂来,对高淯说道:“章武公是贵客,光吃点茶算什么招待?不如看我舞剑,也好热闹热闹气氛!”

萧正德看儿子这幅德行,知道他不甘刚才的失败,想要争回颜面,但怕他当真伤了高淯,使自己一番心血付之东流,忙站起来喝道:“成天的舞枪弄棒像什么样子!还不快下去,在这丢人现眼!”

然而多年来的放纵早让萧见理不再对他有敬畏之心,此刻也不搭理父亲,只是挑衅的看着高淯,高淯抬眼冷冷的看了萧见理一眼,平静的说道:“既然世子有这份闲情,我自然乐得欣赏。”

一旁的萧含贞却知道萧见理向来不按常理出牌,难保他不敢真的下手,便对高淯说道:“好好的闲聊就是了,看舞剑干嘛?刀光剑影的不吉利。”

萧见理见萧含贞为高淯说话,更是气冲斗牛,生怕高淯就坡下驴,就此作罢,忙抢先拱手道:“那我就献丑了!”说罢拉开架势,舞的正是萧家的家传剑法。

萧家剑法以轻灵见长,如今萧见理使得却迅猛有余,飘逸不足,高淯虽不知这套剑法的底细,但他自己也是用剑的行家,看了几眼就知道萧见理的水平差的远了,所以脸上微露不屑冷笑,轻轻摇头。

萧见理飞舞中瞥见高淯神情,估计他是在鄙薄自己的剑法,心中不由得狂怒,手上使一招“云龙三现”,剑尖点出上中下三路,朝高淯身上刺了过来。

高淯冷眼旁观他手腕下压,显然留了劲力,知道他是想让自己离席避让,在众人面前丢丑,当下跪坐在蒲团上稳如泰山,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萧见理见他不闪不避,显然是对自己的想法已经识破,从而不屑一顾,心中暴徒本色发作,手腕向上一抬,使出全力,真的要让高淯血溅当场。

萧见理的剑法都是萧正德传授,此刻见他手腕抖动,暗叫一声不好!这混账儿子真的要绝了自己的念想不成?此时想要再出言阻拦,却是为时已晚。

高淯眼见他手腕抬起,心中怒气升腾,暗想你喜欢自取其辱,我又何乐不为?适才给你的教训太轻,这次却要给你留个长久的念想才好!

想罢一把抓起身旁炉火上的黄铜水壶,抖手便朝萧见理甩了过去。

壶中水煮的正滚!

萧见理的剑再快,也快不过热水当头浇下的速度,好在他之前心思不定,劲力并没使足,此刻忙收住力气,全力朝旁边一闪,饶是如此,一百度的热水还是有些溅到他的腿脚之上,火辣刺痛的感觉立时传遍全身。

萧正德见儿子受苦,自然心中难受,但这次又是他挑衅在先,还有什么好说的?正要招呼家奴扶少主下去治伤,却不料萧见理突然如病虎一般狂吼一声,剑下再不留手,疯狂的朝高淯乱砍而来。

但他暴怒之下足下轻浮,上身又使力过猛,脚踩在水中犯滑,刺溜一声,剑尖转了个方向,竟朝着坐在高淯身旁的萧含贞猛戳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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