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汉墨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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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西域杂耍

情势千钧一发!

萧正德与萧詧都叫道:“小心!”萧含贞则面对突如其来的锐器,毫无招架之力的呆住了,此时高淯却快而不乱的手脚并用,将自己的食案向前蹬出,正挡住萧见理的去路,左手却用力一拉萧含贞坐下蒲团,将她拉到自己身边,顷刻间两步完成,如今只需坐等结果即可。

结果善良登场,萧见理被高淯的食案绊住,半身扑倒在前方萧含贞的食案上,剑早已脱手飞出,那张狰狞面孔正好栽进梅花糕的食盘中,整个人架在两个食案上,场景实在滑稽之极。

闹剧尘埃落定,萧正德站起身来先叫嚷家仆将少主搀下去休息,之后忙向高淯致歉道:“都怪我平日疏于管教,险些伤了章武公,真是……唉……回头我必定狠狠罚他!”

高淯见萧正德一脸惶急之色,便想站起身来安抚几句,这才感觉手臂兀自被人紧紧抱住,垂首一看,见萧含贞一双玉臂紧紧的抱着自己,目光涣散,还在为刚才的飞来横祸呆呆出神,萧正德看了一眼说道:“也吓到贞儿了,真是不应该。”

说着走过去拍了拍萧含贞的肩膀,萧含贞恍然回过神来,见众人都近距离的盯着自己,而自己却紧紧的搂着高淯的胳膊,顿时大羞,放脱高淯,脸色泛红的站起身来。

萧詧此时走过来关切的问道:“贞儿,没伤着吧?”萧含贞微微摇头,偷眼朝高淯瞥了一下,脸上又是阵阵发烫。

须知南朝女子与北朝不同,清秀过之,气韵却不如北人宏大,极少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男女授受不亲的举动,这次虽然是情况特殊,但其他人都是自己的亲人,自己却与唯一一个外人臂膀相绕,显得有些不成体统。

萧詧见萧含贞望向高淯的目光似乎有些怪异,不禁冷哼了一声道:“怎么着?吓糊涂了?”

萧含贞听到这连讽带妒的语气立刻回过神来,瞪眼嚷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在哪?现在倒跑来说三道四?哪有个当兄长的样子?”

萧詧正欲反唇相讥,萧正德插言道:“你们兄妹就别生气了,不然反倒是我请你们来做客的不是了,这样吧,看在我的面上,刚才的事就不提了,章武公,你说怎么样?”

高淯闻言点头道:“殿下胸襟宽广,高淯佩服,刚才本就没什么事,只是见理兄做事有些欠周详而已,自然就不提了。”

萧正德听了竖起大拇指道:“好!章武公年纪轻轻的好气魄,理孙和贞儿也别吵了,这样吧,我府上养着一个西域杂耍戏班,请大家看个杂耍,就当是赔罪了,怎么样?”说着朝高淯看去。

高淯道:“我本就无妨,只要公主愿意看,那就没问题。”

萧正德就向萧含贞笑道:“贞儿,西域杂耍可好玩了,矮人肚子能说话,还有人能吞火,有个大胖子,看着连路都走不了的样子,竟能连翻筋斗呢。”

萧含贞被这些话吸引了过去,讶异的问道:“肚子怎么能说话?从肚脐出声吗?”

萧正德哈哈笑道:“这窍门我可不懂了,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怎么样?想去看吗?”

萧含贞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萧正德立刻吩咐道:“告诉杂耍班,赶紧去南园戏台上给我操练起来,我们几人马上就去观看。”说罢对他们几人道:“那咱们就慢慢过去吧?也就一刻路程,走走也不妨。”

大伙儿从正堂出来,沿着条小溪,一路向南走去,只见绿柳成荫,花香扑鼻,满眼都是红粉黄绿之色,耳中听得溪流潺潺的水声,偶尔几声虫鸣蛙唱,南国风光尽收眼底。

一堵白墙灰瓦挡在道上,当中留一扇小门,萧正德推门进去后指着前方的高台对众人说道:“这就是戏台了,怎么样?理孙,比你皇爷爷宫里的也不差吧?”

萧詧笑道:“皇爷爷自来不喜喧闹,戏台已荒废多年,我都没什么印象了。”萧正理点头道:“没错,皇伯就是这么清苦,常伴古佛木鱼,真不知天下拿来做什么?”

萧詧与萧含贞听他随意品评皇爷爷,都不想接口,但其实在他们心中,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呢。

戏台上众人正在忙碌着,萧正德领众人就位,吩咐马上开场,只听后台一阵喧嚣后安静下来,几声奇怪的乐器响动之后,就有几人搬上一座高台来,高台的台阶都是利刃所做,个个刃口朝上,阳光一照,十分晃眼。

接着走上一个西域壮汉,朝台下行个礼,按照一旁伴奏的鼓点,手抓脚踏如同一只猿猴般,几下就攀至高台顶上,之后双手平伸,向后面空翻跃下,萧含贞惊叫一声,正要捂眼,却见那人稳稳地站在台上,手足丝毫无伤。

这种玩意萧詧与萧正德都是司空见惯的,只有萧含贞没怎么见识过觉得新鲜,萧正德偷眼观瞧高淯的神色,见他神色平淡毫无喜怒之色,不禁暗叹了口气,不知这个小子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之后几个节目也都让萧含贞十分惊讶,连连感慨道:“他们真的是人吗?还是西域人与咱们不同,本就能做这些奇怪的事情?”

萧詧哼了一声道:“少见多怪!怎么?你家里从来不看杂耍的吗?”

萧含贞心情正好,懒得和他计较,无所谓的答道:“父王常年在外,建康的家里只有我和乳娘在,我不知道这些玩意,乳娘又怎会请他们进府来演戏?”

萧詧道:“那以后我看戏的时候,你来一起看怎么样?”萧含贞高兴的转过头来,正想一口应承,却正好瞥见高淯淡淡的表情,突然心上一怔,改口道:“这些东西偶尔看看也就是了,再看也没什么意思,再说我如果有兴趣,自然能自己请,用不着你多事!”

萧詧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平白的惹来几句冷言冷语,正要反唇相讥,抬眼却看到萧含贞目光郁郁的望着高淯,心下大是不耐,皱眉道:“堂叔,都是些老掉牙的玩意儿,有没有新鲜点的?”

萧正德闻言笑道:“好!那就来个新鲜的!贞儿,来肚子能讲笑话的怎么样?”萧含贞鼓掌道:“好好!我从刚才就一直琢磨这个呢!”

萧正德站起来缓缓的三击掌,果然马上鼓乐都撤了下去,换上一把胡床摆在高台当中,从后台走上一个身穿五颜六色服饰的侏儒,看起来不过四尺高,长相可喜,肥肥的脸上带着谄笑,走到胡床边,纵身一跃跳到座位上,朝台下拱手道:“阿多拜见各位贵人,今天要表演的是独门腹语术,请各位欣赏。”

说着朝下一座,腿搭在空中,将衣带解开,露出皮肉层叠的胸腹,朝台下笑道:“那我就开始了,请大家听仔细……”

萧含贞聚精会神的听着,倒要辨别一下真伪,忽然耳中听到一句话,但说的什么却没听清,不是因为发音浑浊,而是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待她再仔细听时,却又没有声音了。

萧詧冷笑道:“腹语术而已,说的那么神乎其技,不过就是发音清晰一点,但再清晰也不会像用嗓子说出来的一样。”

此时台上的侏儒阿多答道:“那请问公子,想这个声音算不算清晰呢?”萧詧冷笑道:“你用嗓子说话再不清晰,那就干脆别说了。”

阿多搜的一下跳下高台,来到萧詧身边,笑着说道:“公子再请听,我究竟是嗓子发音呢?还是腹部发音呢?”此时离得近了大家才注意到,他说话时嘴唇竟然分毫不动,难不成从上台到现在,他一直说的都是腹语吗?

萧詧见侏儒挺着胸腹站在自己面前,心中也有些疑惑,便从怀里掏了块锦帕卷在手上,放在侏儒的喉头说道:“你说话!我倒要看看你喉头动不动!”

阿多笑了几声道:“公子?我喉头动了吗?”萧詧这才有些惊讶,这么清晰的声音竟然是腹语发出的,尤其难得的是他的腹语竟然有抑扬顿挫和感情变化,这也太神乎其技了。

萧詧的举动引起了萧含贞的极大兴趣,也学着萧詧用手绢裹住手,摸着侏儒的胸腹道:“你说话?”

阿多立刻说道:“美丽的女郎,请问你婚配了吗?”萧含贞的手马上感到他腹部的上下起伏,也不理他话语中略有不敬,转头对众人道:“真的是肚子在说话!真的是肚子在说话啊!”

萧正德笑道:“怎么样?堂叔没骗你吧?”萧含贞连连点头道:“真有意思!教我学这个怎么样?我赏你金银!”

阿多笑道:“没问题,但女郎可要做好准备啊。”萧含贞见他嘴唇纹丝不动,果然都是肚子发出的声音,笑着答道“要做什么准备呢?”

阿多道:“得有像我这样层层叠叠的肚皮,才能说腹语,怎么样?你要学吗?”

萧含贞闻言摇头皱眉道:“那我不学了,学成你这样,就真只能自己与自己说话解闷了。”这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杂耍演完,萧正德带众人回前庭休憩片刻,西域群丑则忙碌的将各种道具恢复原状,其中一个独臂颓废的男子来到侏儒阿多的身旁,充满怨恨的望着众人远去的身影。

阿多此时用一种完全不同的阴冷腔调问道:“看清了吗?是不是他?”

独臂男子咬牙切齿道:“错不了!若不是他,我怎么会被道荣处罚,活生生的取走一个内脏,如今苟延残喘的活在世上!”

阿多冷冷的道:“听说刘乌黑也是败在这小子手上,看来还真是块难啃的骨头,我倒想会一会他!”

独臂男子面容扭曲的说道:“如果不是你救我,我早已死在地底祭坛,多大人,有什么用的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阿多扫了他一眼笑道:“别急,你这条命,总会有用武之地的,大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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