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汉墨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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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认赌服输

十五天后,窦家练武场上。

窦孝敬持枪而立,傲慢的看着站在对面的八郎高淯。

高淯从剑鞘中抽出双剑,倒持着拱手施礼道:“窦表兄请赐教。”

窦孝敬冷哼一声,将枪柄旋转了九十度,枪头直冲着高淯面门说道:“废话少说,进招吧!”

高淯双剑舞动,这次竟一改上次的守势,处处抢攻,一来飞燕剑招式的确精妙,二来高淯的改变使窦孝敬有些措手不及,竟被对方连攻十二招方才寻到机会反击了一枪。

不料高淯却像早知对方心思一样,双剑当的一声将枪头架住,任凭窦孝敬如何缠打,也扳不回开局的劣势,虽然自己并无败落的危险,但要如上次一样胜得干净利落,却已无可能。

眼看窦孝敬的眉目间煞气越来越重,高淯心中暗自计算时机,此刻他对风雷枪法已经了然于胸,但根据几天来的观察,窦孝敬此人十分自负,若不是彻底的打败了他,恐怕他仍然不会心服。

那一式,只有在那一式胜了他,他才会死心塌地的认输!

当然,也许因此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但此刻高淯已无法面面俱到,只得先顾及大局了。

风雷枪与飞燕剑反复缠斗,看似枪术源源不绝的使出,但其实每一招尚未使完便已被高淯封住去势,窦孝敬只得撤枪变招,只见他额头见汗,鼻孔一张一合,显然心中的怒气已接近顶点。

就在高淯预先破了曾在与段昭比试中见过的杀招“五路风神”后,窦孝敬猛地瞪大双眼,怒喝道:“姓高的!你偷了我窦家枪谱!是也不是?!”

高淯笑道:“窦表兄休要看不起人,这风雷枪又不是只有你一人会用,你可还记得段孝先吗?段表兄的风雷枪可不在你之下!”

窦孝敬暗道:“缘故原来出在这里,是段铁伐曾漏过底!”心中暗自埋怨父亲当初何必要多此一举,传授段韶武艺。

想到此处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段韶……他的风雷枪可是少了三个绝招的!

高八郎!今日合该你再败一场!

窦孝敬脸现一丝狰狞的冷笑,仿佛想将心中的怒火都向高淯发出一般,长枪猛地甩出一个大弧形,由左至右向对方缠了过来。

“风卷云舒!”高淯心中惊呼了一声,他果然用了这招!

风雷枪不传之秘的三招其实是三式连环,三招分开来并无太大威力,但若连在一起,却是彼此呼应联合,成为整体,当真是让人无处躲藏的必杀毒招!

如今第一式已经使出,高淯的左右后三面已被长枪包围,此刻唯有上下两方可避,按照人的惯性思维,必然是向上跃起避开攻势,避免下蹲时带来后背空当。

但若真有人向下闪避,自然也有妙招进攻,不必再用绝招,只将“五路风神”变个方位,由上往下刺击,对方同样是无处可逃,只能成为枪下亡魂。

果然高淯的对策是向上跃起,窦孝敬心中狂喜,自来的比试能让他出到这三招的机会少之又少,若能用绝技赢了高家,对自己的内心也是一种安慰。

“雷殛天庭!”

高淯跃在空中,猛然见脚下光芒闪烁,枪尖化作的无穷幻影将下坠之路封死,而此时人在半空,除了落下却还有什么去路?

却见高淯猛的提起丹田中一口气,趁着下坠之势尚未出现,一个倒空翻,跃出长枪攻击范围,紧接着足尖点地,朝前方俯冲过去,而此刻窦孝敬的下盘是空的,手势尚未能及时撤回来。

眼看必胜的一击又被高淯逃了出去,窦孝敬怒不可遏,三记绝招已用了两式,莫非这小儿有神灵庇护,否则怎能如此好运,躲过适才的雷霆一击?

就在他一愣神之际,高淯已欺身近前,双剑一挺击小腹,一横削枪杆,然而剑尖晃动,指向随时可以调整,刺向小腹的可以改刺双腿前胸,横削枪杆的则可以回护自身,可说是掌握了此刻争斗中的主动权。

“你自己找死!休怪我不念亲戚之情!”窦孝敬已被怒火占领了心智,只见他圆睁双眼,突然俯身急转,高淯剑尖的指向顿时变为对方的臀部肉厚位置,却听窦孝敬大喝道:“还汝一枪!”

还汝一枪!

简单直白的名称,正是风雷枪最后一式,拼着自己受伤,也要与对方同归于尽,应该说正是这种赌徒性格,使窦泰在小关之战中一败涂地,而此刻同样的枪法在其子的手中使出,不禁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迷幻感觉。

此刻对方的招数依然使老,变招已来不及,当自己受伤之际,也是对方挂彩之时,而自己伤在腚部,对方却伤在前胸,两相比较,孰胜孰负,高下立判。

千钧一发之际,高淯的双剑突然出乎意料的在地上一撑,身体随之前后打个筋斗,变成了头在后脚在前的样式,被攻击范围顿时减少了一大块,本来戳想他胸口的枪尖竟因此而刺空了!

窦孝敬已来不及转身,变成了以自己的屁股承接对方双脚的样式,眼看着枪尖擦着高淯的小腿刺过最终落空,而自己的臀部被踹中,蓦地离地飞起,远远的落在前方,摔成了狗吃屎的丢脸模样。

窦孝敬直到此时也没反应过来,本应胜多败少的一招怎么会被这种怪异的招数打败,正待狠狠的捶一下地面,吐出口中吞进去的黄土,起身再战时,却感到冰凉的剑刃己架在自己的颈中。

“窦表兄,承让了。”高淯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微笑着说道。

窦孝敬怒吼一声,心中十分不甘,自己竟然摆在了之后一式绝学之下,难道窦家男儿的命运都是如此,都要在必胜之时落败吗?

听到窦孝敬充满恨意的叫喊,高淯收回了架在他颈中的剑刃,退开几步说道:“表兄请起。”本来他应该将其扶起来,但看这情况,也不过是多此一举而已。

窦孝敬爬起来,将手中的长枪丢掉,不向他人再看一眼,就此扬长而去。

高淯想要叫住他,却听娄黑女走过来对他说道:“别叫他了,孝敬虽然孤傲,却是个守信的孩子,他既然答应你们,只要胜了他就会写信给那些将领们,让他们忠心辅佐高家,就一定会这么做的。”

高淯望着表兄远去的背影,轻轻的点点头,心中暗自嗟叹道:“窦孝敬的性格的确不适合为官,与之相比,段韶的与人相处之道不知要胜过他多少,但是无官无职却是窦家心中的痛。”

想到此处,取出高澄走前交给自己的一卷公文,交给娄黑女说道:“姨母,大兄请我将此物交给孝敬,回头你替我交给他吧。”

娄黑女打开公文,却见上面写着封窦孝敬为开府仪同三司之职的字样,仪同之官并无实际事务,是个身份高贵的闲职。

娄黑女笑道:“阿惠到底还是认为孝敬不能为官,所以才给了这闲散职务,不过这对他也未尝不是好事……”说罢长叹一声,看来窦家从此不会再兴起了,只能做一方富足翁终老而已。

翌日,窦孝敬的十几封书信同时发出,不少都发往北方边镇,高淯也起身准备离开广阿,当他向娄黑女告辞时,窦孝敬最终也没有露面,当他知道自己得了仪同官职后,心中究竟是何滋味,高淯此刻也无暇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