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职场半世蹉跎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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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135、四清工作队员

135、四清工作队员

家良住了几天后感到雪梅社教工作队的生活还真艰苦。清早,他还没有醒来,她就悄悄地起床了,去和社员一起打扫庭园卫生和做杂活。吃过早饭,她就和社员一块去出工上山打柴和侍弄春花地。晚饭吃过后就开会,直到夜里十点钟才回到他们的住的地方来。有时家良吃好早饭想去看看她在干什么。来到房东家,只有一个老大娘在,告诉他,陈同志已经跟她大女儿上山打柴去了。

“她会打柴?”家良感到稀奇。他记得他参军那年,那时她还是个挂红领巾的小女孩,临走前一天,家良在镇政府开会,傍晚回家师母告诉他,雪梅到老猫山去砍柴了,风这么大有点不放心,叫他老猫山那边去看看。他寻到山里一看,她的同学秋月倒已经砍了一担柴。见雪梅砍了老半天才砍了几根小桠枝和一些毛毛柴。此刻她累得脸红红的正一手抓好着一根小树枝,一手正提着一把柴刀在吃力地拍得拍得地砍呢,他看了好笑地走上去,帮她砍了一会,总算勉强砍了一小担柴回来。小时候是这个样子的,现在她会像模像样砍柴了?何况这里的山又高坡又陡,真有点不放心,他有心想上山去看看她,但社员们告诉他路很远,他又只穿着那么一件泥大衣脱掉太冷,穿着又不方便,终究没有去看。

一天傍晚,待她快归来的时候,家良又去房东家看她,还真让他看到了。只见她穿一件旧的破格子春秋衫,下着一条旧卡其裤子,脚上着双旧跑鞋,呼吃呼吃地从山上挑了两把很大的柴捆下来。挑到房东家门口放下,只见她满头大汗,腮边沾着头发,脸孔红得像只烂桃子,乍一看,真有点像年画上看到的何仙姑,倒变得又美丽又生气了。她看见家良微微笑笑,家良惊叹不已,自觉自己从小放牛出身,当过农民如今也比不上她了。正在纳鞋底的中年女社员见他惊讶的样子,告诉他说:陈同志锻炼出来了,她比刚来时大有进步呢。家良听了点点头说,“我也看出来了。”

这时那个纳鞋底的女社员还告诉他:“刚来不久,有一次真给她吓死了。她去上山砍柴,在挑回来的山路上,不小心人从山岗上头朝下脚朝上摔了下来,当时陈同志都摔得昏了过去,还没有人知道。后来过路的人发现了来叫我们,大家才去那山岗下的山沟里找到她。那山岗有好几丈高呢,等到我们找到她时她还一点没有知觉,她已经跌得昏过去了。可把工作队长和我们大家都吓坏了。后来抬回家来,她才慢慢苏醒过来。”

听了女社员的话,家良真感到后怕。

“真是危险呀!”家良心里说:“要是摔下去的地方有块石头那雪梅就完了!想不到他在厂里正积极地投身四清运动的时候,他日夜想念的雪梅差点永远看不到她了。”

夜里雪梅回来,家良问起这桩事情,她说“当时我也真正吓煞了,但摔下去后就一点也不知道了。估计是我当时摔得昏过去了。那次运道还真好,还亏得有个过路人看到来村里叫,把我及时救回来,要不夜里还在山里,当时不死我吓也吓死了,听说那山上还有野猪等野兽呢。”

“雪梅,你真不容易呀!没有想到我差点儿见不到你了,你为什么来信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呢?”

雪梅说:“就怕你听了担心我呀,所以我没敢告诉你。”

家良在那里住了一个礼拜,同那位年老体弱的生物系老教授,一块去公社食堂吃饭,平常没有事时也和老教授聊聊天。老教授已经五十多岁了,身体有病,他没法和大伙一样到地头去干活,无法与社员一起“三同”,工作也没有什么好做,有时开会了他也去听听。在山村里走来走去倒也清闲。有次在公社门前的一溜宣传画,有一幅新娘子扛着一把锄头戴着大红花跟着新朗走着来夫家,老教授问家良:你和雪梅结婚时,雪梅是不是也这样走来你家的?家良被老教授问得脸红红的说,她是船摇来的。老教授听了笑了,家良也红着脸笑了。

至于雪梅的作用呢?除了和社员一块吃住一块上山砍柴下地干活外,就是开会时跑跑腿,通知一下她管的一些贫下中农积极分子。然后收拾收拾情况,向工作组传递传递消息。不过是一个小学生都能干的工作。家良心里说,一个医科大学的大学生,放弃在校里宝贵的学习理论和去医院实习时间,来到这里搞什么社教,这不是得不偿失嘛?而且这样上大学,五年以后腹中空空的,将来如何当医生呢?当时他问雪梅你在这里是不是有空也给社员看看病?搞搞卫生防疫工作?

“没有。”雪梅说我们在这里连身份都不让社员知道的。“

“他们不知道你是医学院的大学生?”

“不知道。”雪梅说:“我们到这里来主要是体验农民生活。改造自己的思想。我来了几个月看见这里的农民生活真是苦。”

家良不说什么了,这可算是她们在这里搞社教育的真实收获和体验了。可是这代价也太大了。

这里的社员本来自己就吃得苦,尽天价吃麦碎粥和萝卜菜,几乎看不到什么荤腥,在社员家里“三同”的工作队员,比社员们吃得更差,一个个身体都支持不住了,有的队员家里知道了,给她们带点饼干来他们也不敢吃。好多工作队员生了水肿病,大部分队员都变得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雪梅不但经常伤疯咳嗽,因饮食中没有什么油水痔疮也发作了,体重一下子降了十多斤。在这里当工作队叫真是活受罪!家良来时为雪梅当了社教工作队员的自豪骄傲感这时全没了。而代替它的只有担心和不安。可是在当时这话还只能自己想想不能说。

好不容易总算盼到年底了,农历十二月二十六,工作队开始放假。因为社员们也要过年了。物质虽然拮据,过年也没有啥吃的,但传统的习惯难违,再说工作队员也都有家,因此干脆大家都放假了。

已一年没有回家,雪梅也想念家里父母弟妹,盼到了放假也很高兴。家良听说终于可以放假了更是高兴,从她社教工作地到金华这段路能和雪梅一道回去。

第二天,在这里参加社教全公社的工作队员都集中到这里来了。家良看见雪梅的许多男女同学,其中在杭州上车时碰到的那个高个子女同学也在。家良见着她们感到很不好意思的。

八点钟光景,县里派来了一辆大蓬车,他和雪梅和她的同学们就乘这辆大卡车朝金华方向出发了。寒冬腊月,北风呼号,冷得人发抖,大家拥挤在大卡车上,车开动时,兜着寒冷的西北风吹得大家混身发抖,这时家良就把雪梅掩盖在他的泥大衣襟下,雪梅因怕冷,也不顾忌那么多了,有几个在她身边的女同学看见她钻在一个男同志的腋下,不禁大吃一惊。都用惊讶的眼光看她和家良,雪梅躲藏在大衣下没看见,家良倒被她们看得不不好意思起来。当然也有女同学知道的:这大概就是陈雪梅的爱人了。

乘大卡车到金华后大家就分开乘火车乘汽车回各自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