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职场半世蹉跎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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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136、回家过年

136、回家过年

自从五九年春节回过家后,家良又有五年没有春节回家了。出门人大都喜欢春节回家的。因为春节正是农闲的时候,家里的人都待在屋里,有更多的相聚机会。第二,夏天里没有什么吃的,冬天就不一样了。家家都做了年糕和裹汤团,即使物质还很匮乏的****年那时光,一户人家过年总也要做些年糕,杀两只鸡,斩几斤肉,买几条鱼,下汤团自不必说。所以过年回去也比平常吃得好得多。第三,最重要的,像象徵着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个年。再一个雪梅与良和家人大都在夏天相聚,很少在立冬天回家,特别过年在家乡团聚,会使一家人过得更加愉快。

由于这种种原因,因此家良和雪梅从莆江回家过年是愉快的。

他们到了家里之后,这些愿望果然都实现了。特别是雪梅,她自上个春节回家之后,从暑假开始就下去搞社教育,又整整一年没有回家了,雪梅乍看家里的父母和一个个又都长高了的弟妹,更感到高兴。她的弟妹这回看见姐姐和姐夫一道回来,又带来许多糖果等吃食,也高兴得不得了。雪梅的父母又见到雪梅夫妻俩双双回家门,更是喜欢得很,他们把那张大铁床就让给他们小夫妻俩睡。还没过年就买来年糕,天天早晨煮年糕汤给他们俩吃。

年前,农历十二月二十八,小夫妻俩又双双回到西乡自己的家里,家良的父母弟妹看到愈加高兴得不得了。

****年,那已经是我国人民克服了三年自然灾害,国民经济开始好转的的年头,农村和早两年相比已经好了很多。共产风已经得到了纠正,公共食堂已经关掉,家家户户又可以自己开伙独立过生活了。那年田里收入不错,家良家三个弟弟都已经成了生产队里的主要劳力,生活有了很大的好转。家里老早就做了年糕块。过年还杀了一头一百多斤的大肥猪,和早两年比,这年过年日子算是蛮充裕的了。因此家良回家过年又比在岳父母家过年更有得吃,更舒意。

父母对出门在外的儿子和媳妇归来更是塞不下的苦,今年难得春节回来的家良还带了娇丽的大学生媳妇一道回来,更是万分高兴。餐餐大块大块的肉、大条大条的鱼满碗满盘的招待他们。家良妈一听说一个在福建过年没有年糕吃,一个说在莆江农村搞社教不能吃社员家里的好饭菜,天天吃萝卜菜稀饭和麦糊糊,更是天天煮年糕汤,炒年糕给他们吃。天下的母亲是最疼儿子的,家良的母亲更是急不可耐地未等正月初一,就给他们磨年糕粉和裹猪油汤团给他们吃,汤团一裹就是一大镬,盛给他们两人一大碗,吃得雪梅和家良夜饭都吃不下了。

母亲对自己是这样的好,可是家良后来对母亲有这么好嘛?没有,一点也没有。当他自己能赚钱的时候,直到他母亲逝世他却从来没有寄一分钱给母亲过,从来没有买一样好吃的东西给母亲吃过,更不用说买一件衣裳给母亲穿了。想起自己对一生热爱他的母亲以后这样的对她忘恩负义,他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后来,当他做父亲时,儿子每逢生日给他买蛋糕,买电脑、买洗脚桶等等礼物给他时,他犹嫌不足。想起当年自己对母亲却是这样不孝。当此时节他感到他的儿子对他是够好的了。

到了正月里,小夫妻俩还和弟妹们一道去走亲戚,听唱走书,看样版戏。日子过得甜蜜而美好。

那年春节之前家里有两件喜事。一件是二弟家根也已经讨了媳妇成了家;一件是三弟已经到了入伍年龄,大队打算叫他去参军。他见哥哥参军进了工厂,他也很喜欢去参军,家良也积极鼓励他去当解放军。

但遗憾的是家良出来较早,到初六,他的假期已经满了,他惦记着厂里正在搞社教,工作队对工人纪律很严,要求职工要如期返厂。虽然他还不是个党员,但想着自己是个积极分子,应该如期返厂。而雪梅的寒假不还有一礼拜,这样家良只得放弃了去东乡岳父母家拜年了。只好在初四那天硬着心肠与雪梅留恋不舍地分别,乘火车回鹭江返厂了。

其实有时家良太听话,当时他再晏一个礼拜去也没有什么的。一来春节过后,四清运动的政策已经松了,二来他既不是干部,而且又没有发展他入党。可在当时他对四清工作队还存在着幻想,认为自己即是四清运动积极分子又是党的发展对像,应严格要求自己。工作队要求初六报到,一天也不肯延期,决定在农历初六之前到厂。

他这样相信工作队,人家工作队却不把他当一回事。他这样认真的人,认认真真地对待运动,可是后来在运动结束时依旧没有吸收他入党。整个运动他作为一个积极分子,没日没夜的开会,没日没夜的找人谈话,在清经济的时候,好几天日日夜夜到食堂清点饭菜票,现在又牺牲宝贵的春节的假期,放弃与爱人春节团聚的宝贵的假期,如期回厂。可直到运动结束,人家有的当了干部,有的入了党,他却是一无所获。他又让人家哄了一阵,真是可悲可怜!这是后话。

这样家良春节在家里只待了五天时间,归心如箭地要走,当时雪梅怕家良的父母难过,在送家良上火车时自己要回家时邀请公公去她家走走。

“阿爸,你顺便到我家去走走吧?”

家良的父亲正为儿子刚来又要走了心里难过时,听儿媳妇邀请他到东乡她家去走走,他就欣然地答应了。临行老人家挑了一担小箩,顺便带去一百条年糕,五十个糯米块,外加十斤糯米,并带了家良的八岁的小弟弟一道去,因此父亲心情略为开朗一点。

但当家良买好去鹭江的火车票,倒送雪梅和父亲到东站的公共汽车站时,家良见挑着小箩挤在公交车里的老父亲,车将开时他踮起脚尖张望站在道旁即将离他而去的家良时,家良心中也难过极了,父亲对家良的离别是多么的不舍与难过呀!他是多么惦记这长年在外的大儿子啊!

家良永远忘不了父亲在公共汽车上的人丛中踮起脚尖望着他的父亲,直到父亲逝世多么年以后,他还常想起穿着灰布老棉袄满面离愁地在公共汽车上踮起脚尖望着他的老父亲的形像。

那一次返厂的路费,又是父母亲和弟弟们凑给他的,家良真是感到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