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职场半世蹉跎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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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166、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166、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由珠州到厦门的列车开到闽南以后,天气变得渐渐暖和起来了。列车过邵武开到龙溪地面,这时天已经大亮了。他在列车上已经是第三个早上了,家良又打了一个瞌睡醒来,向窗外望去,但见这里已是春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春天了,金黄色的油菜花,映得满天黄亮,麦苗儿已经抽穗,黄鹦停在柳枝上歌唱,比家乡暖和多了。才相距一千多里路吧,怎么气候相差那么多?他心里说,要是在这里,他儿子也不会感冒了,小毛头夜里喂奶,就是一时不盖被子都不要紧了,家乡的天气太冷了!还是南方好啊!可是梁园虽好,不是久留之地。这里再好,也不是自己长久逗留之地。想着再过一会就要到鹭江了,这次回去他真得要向领导说说了,还是让他调回去吧,照顾照顾一下了。要不他的老婆孩子在家乡没人照顾太苦了。

在桃林车站下车以后,让火车开过,家良提着空旅行袋沿着铁路道轨一档一步地向东面的工厂方向走去。抬头望望前面红墙绿瓦的集美侨校半中半洋的教学楼好像庙宇,鹭江半岛的高崎山头好像一条巨兽寂寞地俯伏着,觉得这里犹如天涯海角,前面再没有地方可去了,火车开过去,开到鹭江终点站,马上就要转回来。心里感到无比惆怅!他从家乡的东海的终点站上火车,又到这里的终点下车,感到自己十几年来,总老是在这两个“终点站”来回彷徨,来回折腾,仿佛入了魔圈,怎么也挣不出这个天涯海角,心里感到好压仰,什么时候他才能走出这条怪圈,什么时候才能永远离开这个天涯海角似的地方?这确是他当年对这个半岛城市的印象。当然,三十年后,这个滨海城市经过改革开放,变得高楼林立,海陆空交通四通八达,象神话一样,这里变成了人间天堂。他回去三十年后还到这里来旅游。但是这是三十年以后的事了。现在它就是这样一个闭塞的海岛小城,而且他所在的工业区,又在人迹稀少冷静的郊区,走在工业区的路上,都看不到什么行人和车辆。他慢腾腾地在路上走了将近半小时,才到工厂造在一个丘陵地上孤另另的集体宿舍。来到三楼,开进东北面的自家的一间朝北房间,把旅行袋往房角落一扔,拖开床上的被头往身上盖,闻着那大半个月没盖的尘灰臭的薄棉被,深叹一口气,疲劳地睡起觉来。

一觉醒来,迷迷糊糊地仿佛仍在雪梅卫生院的楼上房间里,伸手想摸摸孩子和妻子,空空的,摸了个墙壁。睁开眼睛一看,这才醒悟,这里是他的单人宿舍,他又回来了。又回到了他一个人的世界。儿子和妻子和自己又远隔千里了!想着三天前的早晨,自己逃也似的硬着心肠离开在床上哭着的的妻子和孩子,心里又一阵难受。每次总是这样,去时兴高采烈,回来心灰意冷,去时满怀喜悦,回来心情沮丧。他恨自己出门这么多年,多少次与亲人悲欢离合,还是那么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怎么也锻炼不出坚强一点?没有办法,看来他是个凡夫俗子。总是这样。他现在眼睛闭拢,又见那个胖胖的眼睛大大的小儿子在哇哇地啼哭,他的妻子躺在床上拥抱着生病的孩儿在嘤嘤啜泣。心里是多么地不忍啊!这一离别又要过一年才能去看她们,任雪梅在山区卫生院里一个人带着孩子艰难地生活。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完?什么时候能永远离开这偏僻的南方,回去后再不回来,能永远地和妻子儿子在一起!?

听得隔壁开门关门声,他知道夜班的工人起来去食堂吃饭了,他感到肚子也有点饿了。自己这三天来,只吃了雪梅给自己买的几只面包和一些桔子,喝点水,还没有像样地吃过一餐饭呢。他就拿了两只碗和筷,顺便再带上那只竹壳热水瓶,开门出去到厂里的食堂去吃饭。

走出楼下,他就碰到了同去吃饭的工友们,人家问他:包家良,你回来啦?他和人家微笑着点点头:“回来了。”

“包家良,你回去一趟怎么瘦啦?在家很累啊?”家良横了来人一眼,心里说在路上走了三天三夜,没有好好睡觉和吃饭,能不累能不瘦嘛?

到了食堂,他看见熟悉的工友们,又和他们点点头,在买饭窗口熟悉的炊事员用闽南话对他说,你好久没来买饭了,你到那里去了?家良也友好地和他点点头。说回家去了。他买了一碗高丽菜煮海蛎,买了三两饭,坐到狭长的长板凳上,伏在狭长的漆过漆的长条饭桌上,低着头吃饭,感到那打成豆腐格子似的方块饭,和像喂猪一样的煮得烂熟的夹着几粒像豆粒一样的小海蛎的高丽菜,一股难闻的味道,看到它就倒胃口。他划拉了几口,倒有一大半倒到回收桶里去了。比在雪梅卫生院里小食堂里老太婆弄的的饭菜难吃多了,那面菜虽差些,可是总还对胃口,这里的饭菜煮法和调味都不一样的,叫吃惯了江浙饭菜的人很难适应,他在这里吃了十多年了还是吃不惯。在这里又没有家属,可以自己煮自己喜欢吃的饭菜。吃大食堂,人家煮什么你就只得吃什么。不顾到那里总是本地人多嘛,你只好入乡随俗。这是一点也没办法的。

吃过中饭,他把热水瓶在食堂寄放一下,就到车间去找吴主任。吴主任也才刚从自己家里吃好中饭回来,见了家良很高兴:“家良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饭吃了吗,怎么到食堂去吃,不到我家去,到我家来吃好了。家里还好嘛?”一连串的问话,一时叫家良不知先对她说什么好。吴姐倒了一杯茶放在家良前面的桌上。家良就向她点点头,在她办公桌对面的坐下来,抬头望望办公室里有没有什么变化,然后望着她说:“一言难尽,好怎么好得来呢-----,”他把父亲的情况,雪梅和孩子的情况都约略的说了一下,到末结他叹一口气说:“唉,吴姐,我临走时,是逃难一样逃出来的,我怕再捱一下,自己都要崩溃了!自己走不了了,可是假期满了不走又不行,临行只好咬咬牙齿逃出来。”

吴姐听了点点头,说:“你说的这些,我能理解,当年我丈夫每次回家来探亲也是这样子的,来时高兴,走时难过。那时我的孩子也小,来了他对孩子们是那么的好,一天到晚领着他们在街上东走西逛,还给他们买了好多好吃好玩的。待要走了,也总是这样恋恋不舍的,因此有时他只得早早的起来,五更天悄悄地走,不让孩子们看见。

家良说:“这样回去还是不回去的好,回去一趟不是开心,反而难受。下次我都不想回去了。”

吴姐说,“你这不是心里话,这是气话------也不要想得那么绝,以后总有机会的,总有一天你们夫妻能团聚。”

说到这里,家良告诉她,在杭州转车时他碰到了在你们家乡嘉兴工作的一个造纸厂技术员,家良问:“你们嘉兴有一个造纸厂吗?”

吴大姐说:“有啊,那个厂还是个老厂,是是给人民日报造印报纸的。”

家良于是就把在杭州碰到的那个技术员的情况告诉她,说:“那个技术员是福州人,他老婆孩子也在家乡福州,他也想调回来,可是厂里不肯放他,他是厂里的技术骨干,他没有别的办法,想找一个浙江人对调,我想我调回到你们嘉兴去也好呀,你看我和他对调,你说厂里会答应嘛?”

吴姐想了一下摇摇头对家良说:“照我看,这也不是好办法。”

家良问她为什么?

“你想,”吴姐说:“不要说这样互相对调,双方把档案调过来调过去,要费很多心计,对方还不一定肯放。”家良说你是说我是工人他是技术员不好对调?

“不是这个问题,你也不是纯粹是一个工人了,其实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干部了。你调过去也可当干部用也可当工人用,不比对方差。问题是我给你考虑,你费了一番心计调过去,依旧是不理想的。你现在在闽南感到到了嘉兴就离家很近了,就像到了家乡一样。实际上嘉兴到你们东海还有几百里路,还是很不方便的。一年也只能回家两三趟。你还是多在外少在家,你对家庭还是照顾不到的。依我说,要没不调,要调就一步到位,调到自己家乡去。以前你给我讲过,你雪梅那里有个工厂要你,你还是想想法子调到那里去的好。”

家良说:“吴姐呀,你倒不会说,能调回家乡去一步到位,我当然知道是最好了,可是这里总不肯放我有什么办法呢?对方厂说,要调要就要叫我这边上级部门写一封信去,告诉他们这里同意,他们才肯发调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这里不会主动发信给他们的。”

吴姐沉默了一会对家良说:“我知道一户人家没有男人的苦楚,我也深有体会。所以我很同情你。我现在虽然远离家乡了,但夫妻总算都在一起了,家里能互相照顾,好得多了。所以我从工作上来讲我想把你留下来,和我在一道把车间搞上去,我们又是同乡人,用本地话都能互相听得懂,就这就好配合好协调。可是我看你在这里一个人老婆调不过来,你老婆又分配在家乡山沟沟里,这比当年我还困难。所以我也同情你,支持你回去。不是说我把你推推出去,我好独占这个车间的位置。其实本来我这个位置是你的,是你推给我的,我还用推你吗?所以你真要走,你家里这么困难,我还是支持你走。“呈姐说到这里又望了家良一会说:”依我我看,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问题,现在的关键是上面,上面老书记刚走新书记刚来,厂里正在发展,可能舍不得骨干流失,一时不肯让你走,哪你能不能从侧面想想办法看,从侧面做做工作想想办法-----

家良听了吴姐的话,想了一下,感到吴姐这人还真诚恳。从侧面?怎么从侧面想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