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第二天,各国君主便拜辞了西凉王回自己的地盘去了,临走前,冰淅的眼睛在送行的西凉人中来回的搜索,却没有看到那个大眼睛的女孩,不禁心头有些失落,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在看见那个身影。
再看新婚夫妻,自婚礼以来,渊崎已在西凉待了七天,原本计划待个三天便回苍塬的,毕竟府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料理。只是看着妍姬和妍琪依依不舍的样子,再加上妍琪抱着自己的双腿流着大把的眼泪,临出宫时,他一狠心又带着妍姬折了回去,决定再住几天,看来,这小丫头的泪水战自己还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于是,西凉皇宫里又迎来了四天鸡飞狗跳的日子。渊崎终于遇见了自己的天敌,他真的不明白临走时抱着自己痛哭哀求的小丫头怎么能一转身就能变成追杀自己的女魔头!在皇宫里,不论何时,只要他遇见妍琪,那就是一场猫捉老鼠的大战,而且最终都是以猫的怒嚎和老鼠的大逃亡而告终……
四天过得飞快,渊崎和妍姬再次的站在皇宫正门,只看了一眼注视着自己眼神深沉的西凉王,渊崎便觉得他正寄托着一个父亲的希望,担负着一个丈夫的责任……颜虞皇后上前轻轻的抱了一下妍姬,再起身已是噙了满眼的泪水。妍姬对着母亲一笑,深深地一福,拜谢母亲的养育之恩。西凉王夫妇身后是那个让渊崎伤透了脑筋的二公主,依然是号啕大哭,只是没有再抱着渊崎的双腿了,不是不愿只是不可能再用那招了,因为此刻她正在西凉王的命令下,被两个护军架着,丝毫前进不得一步。但是看到她哭泣的样子,妍姬和渊崎还是心中酸痛……但是,不能不回去了,前些天接到密报,王府内闯进了盗贼,虽未丢失什么东西,但府内隐藏多名高手竟没能抓住一个盗贼,可见来人灵力高强,猜想应该并非普通盗贼,必须回去察看一下才能放心……
看着御车在地平线上缩成了一个黑点,西凉王一行人才回转身子走回皇宫。从此妍琪再没有见过姐姐,虽然时有书信,但对姐姐的思念之情依然日益增长着。飞速流逝的时间就像西凉永不干枯的红河一般,转眼十年已过。
十年前西凉大公主远嫁苍塬,西凉王手里的一颗明珠落主苍塬王府。十年后,西凉小公主也到了出阁的年纪,虽然提亲者络绎不绝,但始终没听到西凉王有什么动静。一个月前,西凉王终于向各国君主广发请柬,却不是参加西凉小公主的婚礼,而是一场比武招亲。这一举动让各国都沸腾不已,虽不知道这西凉王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但请柬上写得明白:凡胜者为婿。
当银创皇主决定要去西凉时,冰淅心里一动,一丝喜悦泛过心头,或许,还可以看见她。其实冰淅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想见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只是忘不了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虽然只是怒视……当初的小丫头,不知现在怎么样了。西凉二公主的比武招亲大会设在练武场,开阔的场地上,只设了一座四尺见方的擂台,西凉王端坐于观武台之上,苍塬,银创,埃篁三君主则在观武台上坐于西凉王的下手处,而参加此次比武的其他各路英雄豪杰皆分坐于擂台一丈远的石矶上。颜虞皇后与二公主皆未出席,因为这是一场男人的竞争。
没有人明白西凉王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对于没有儿子的他来说,两个女儿的婚姻本不应该这么儿戏,大公主嫁了一个“废人”不说,二公主又办起了比武招亲……
冰淅见公主并未出现于观武台,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对于银创皇主来参加这次比武招亲的决定,银创整个宫廷都为之震惊,银创皇主早已迎娶了水澜后,连少皇子都已十岁有余了,更何况那比皇后都要早进宫的水沄妃,亦是养有一子。按理说,皇主是不缺子嗣的。更何况,先不说将西凉公主娶回来放到什么位置,就说比武这事儿,银创一国的国君难不成还要撸了袖子上场比划?那银创一泱泱大国的脸面何在啊!
自接到请柬到临出发前一天,大臣们一上朝总会问到这些问题……搞的皇主十分不悦。
“众爱卿不必担忧,朕此次前去西凉必有朕非去不可的目的,至于比武一事,朕不会亲自出面,就由禁卫军都尉冰淅代朕出场,一来保全了银创的面子,二来也免得封龙索出手伤及无辜。至于若赢得比武,那西凉公主自是吾朝妃嫔,是不可能为后的。但细读西凉王的请柬,并未对公主夫婿的身份地位有要求,朕看他也未必会在意女儿是皇后还是妃嫔了,不过,若比武取胜,那朕自是会把她放在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的,众爱卿意下如何啊?”
一番话语堵了众人之口,虽出身不论贵贱,公主嫁过去总是明媒正娶的,而这嫔妃,说白了就是小妾,怎知那西凉王他就愿意呢?待一些臣子再想上奏时,却不料银创皇主早已拂袖而去了……虽然心里也不十分明确,但冰淅有种预感,皇主趁着西凉两个公主的婚事亲自登门道喜必有原因,决非是看上了西凉公主或是西凉王的位子这么简单,其深层的原因只是大家一时还不能明白。
轻叹了一口气,冰淅转头望着远处的擂台,站在这观武台上,整个练武场都能尽收眼底,真是一片壮阔啊。而此时那擂台之上亦是上演着一场轰轰烈烈的演出。一个壮阔的大汉,手持流星锤立于擂台之上,他已然战胜了上来挑战的三十多名王公贵族,现在正高声叫嚣着。冰淅微皱了浓黑的双眉,深邃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杀气,虽然此人胜了三十多人,却赢得并不光彩。一根银色的毒针在他高傲的将他的流星锤指向天空之际,飘过了一丝闪光。冷笑从冰淅嘴里冷不丁地迸了出来,引来了在座的四位皇主的注意,冰淅发觉了自己的失礼,忙单腿跪地。西凉王微笑着,开口的语气却透着一丝冰冷:“这位看来是银创皇主的贴身护卫了,想来必是灵力高强之人,英雄是否有意一试?”
“皇主太看的起他了,不过一介莽夫罢了,怎可与在座的王族相提并论。”银创皇主不紧不慢地接道。
“皇主此言差已,本王即下帖言不论出身,便会遵守诺言,莫不是皇主怕我食了言?还是皇主看不起我这小小的西凉国啊?”
“哈哈哈哈,皇主这是哪里话,论资格,您是朕的前辈,论国土,西凉可不知比银创大了多少,怎敢小视?既是如此,冰淅,你就去露两手吧,点到为止,可别伤了人家,让诸位皇主都乐一乐……”
冰淅领命而去,待来到擂台下,一个鱼跃龙门上了擂台,稳稳站定,将右手放在胸口一鞠,抬头正待报上自己的姓名,却发现对方已将那巨大的流星锤挥向了自己。
瞬步,下一秒出现在对手的身后,还未待他发觉,便迅速出手封了他三处穴道。拿着流星锤的大汉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继而被众人抬下了场。冰淅回身,对着观武台一鞠,赢得了四位皇主和在座宾客的一阵掌声。
正欲下场,不料又一身影飞掠上来,一个衣冠整洁的年轻人,二十来岁的样子,手持折扇,一副书生打扮。抱拳一鞠,道:“在下埃篁护军副都领清瑜,请教阁下。”
冰淅回礼,道:“在下无心比武,只是露些技艺搏君主开心罢了,阁下可能误会了。”
“欸,即上得擂台,必要有些输赢才好,阁下这是看不起我了,虽然我可能比阁下年轻几岁,但也不会劝阁下对我手下留情的……”见年轻人并不放他走,冰淅皱了一下眉头,抬眼向银创皇主望去,只见银创皇主微微的点了点头,冰淅低头领命,回身对年轻人道:“在下银创禁卫军都尉冰淅,请多指教。”
两人行罢礼,清瑜便先出了招式,直指冰淅咽喉,冰淅并不躲闪,而是用两根手指牢牢地卡住了攻向自己的折扇。回身,贴着扇子急速地旋转了一圈,用另一只手肘抵住了清瑜的小腹。就在冰淅的手肘即将撞上清瑜的一刻,清瑜用了瞬步,逃开了,只留一把折扇还夹在冰淅的指尖。
冰淅一惊,此人小小年纪便会使用瞬步,可见灵力不浅,真是后生可畏啊。把折扇扔回给清瑜,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不服气的表情,冰淅微微一笑,两人又开始了新一番的较量,顿时,擂台之上一片繁乱的招式,清瑜一改刚才凌厉的攻势,从旁找寻冰淅的弱点,冰淅也不示弱。两人用瞬步之法相互追逐,时而相互撞击,最后,只听“嘭……”,“啊……”两声,清瑜便飞下了擂台。冰淅立于擂台之上,甚至连剑都未曾出鞘。
“我……呃……我来会会你,呵呵呵呵……也给,也给我们苍塬争争脸……呵呵呵呵……”
一个醉醺醺的人在两名侍卫的搀扶下慢慢地爬上了擂台,顿时练武场上一片骚动。来人正是苍塬小王爷——渊崎。一股酒臭味从他身上飘来,冰淅皱了皱眉,低身行礼:“在下银创……”
“不用告诉我你是谁……我……我也不告诉你我是谁……打架……就打架,哪……哪那么多规矩啊……”渊崎打断冰淅的话,便说边踉跄地绕着冰淅走了一圈,最后身子一趔趴在了冰淅的肩头。冰淅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却听得渊崎轻声说道:“呵呵,不管你是谁,我小妹妹看上了,我当姐夫的今天就冒险试试你的功力,不然你们将来私奔的时候还得给我跟她姐姐添麻烦……”语气里充满了戏谑的味道,却全然没了刚刚的混沌。冰淅的双眉皱得更紧了,转头正打算看看这个小王爷到底想干什么,却不料渊崎竟自顾自地顺着冰淅的身体滑了下去,冰淅一个措手不及就想去扶他,没想到渊崎脚下一踢一绊,竟将冰淅也拽倒在地。
冰淅豁然,看来这小王爷还是有功夫的,虽然在外的名声不好,但刚刚出手利索,决不是泛泛之辈。冰淅起身拍了拍衣摆的尘土,却见渊崎半坐于地上,并没有起来的打算。铿然出剑,一股森冷之气让渊崎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看那把黑色的剑,接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来对手认真了……渊崎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
二人的打斗让周围的看客们都觉得索然无味,一个凌厉的剑式,另一个却是狼狈的躲避,你追我躲,全无之前的比武有看头。只有冰淅知道,眼前的男人有多难对付,自己的黑魔剑每次都只能碰到他的衣摆,看似杂乱无章的逃避中隐藏了着实高强的灵力。
两人追追躲躲了有半个时辰,渊崎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这个小子的工夫自己已摸得八九不离十了,既然有办法交差了,就没必要再待再擂台上给他可爱的皇兄丢人了,于是借着冰淅向前一击的攻势,他蹬脚平躺着飞下了擂台,摔在了地上。接着便被侍卫抬回了自己的座位,瞥了瞥观武台上的将糜,一脸的佯装的愠色中难掩一丝……宽慰……宽慰?是看到自己不成器才宽慰的吧……渊崎不禁苦笑了一下。
渊崎在座位上坐定了,等大家把目光再次投向擂台上的冰淅时,他却侧转了半边脸,对立在自己身后的一个身材矮小的侍卫低声道:“这个人灵力不在我之下,姐夫我可是冒死为丫头你探得的,不会有错……”说完又端起酒杯大口地喝了起来。毫无悬念的,冰淅赢得了比武,却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冰淅没有接受西凉王的二公主,而是将迎娶公主的资格归于银创皇主。西凉王虽未说什么,但眼里还是不易察觉地多了一层欣慰。冰淅对银创皇室的忠诚整个银创都是知晓的,然而冰淅绝没有想到,当天晚上,他会背上背叛的罪名,也绝不会想到他的命运从那天开始就被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