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冰淅的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了,一个黑影闪了进去,张望了一下,便悄悄地躲进了碧纱橱内。而此刻的冰淅正陪着银创皇主参加西凉王专门为他们而设的庆贺宴,丝毫不知在自己即将下榻的地方,一个人正苦苦地等着自己的到来。
酒过三巡,银创皇主便有些微醉,借口身体不适由冰淅搀着回房歇息了。冰淅安顿好皇主后,径自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到门口,便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灵压,眉头不禁一皱,什么人这么大担敢擅闯他的房间,转念又觉得此股灵压甚是微弱,对自己构不成威胁,想是哪个丫鬟宫女来收拾屋子也未可知。紧绷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于是推门而入。
环顾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宫女的影子,确切地说,是根本没有发现人的影子。冰淅不禁又皱上了眉头,回身关上了房门,不动声色地在桌边坐好,给自己到了一杯茶,不紧不慢的喝了起来。
一杯,两杯,三杯……茶已喝了五六杯了,藏在屋内的人依然没有动静,冰淅原本皱着的眉头不禁又紧了几分。起身,慢慢地在屋内度着步子,最后在碧纱橱前停了下来。微微一笑,伸手拉开了橱柜的门,里面一个穿了夜行衣的女孩睡得正香,还微微地打着小呼。冰淅蹲下身子,使自己的眼睛能平视眼前熟睡的女孩,看着他安静的面容竟有些痴然。
忽然,长长的睫毛在女孩白净的脸上忽闪了几下,慢慢地睁开了惺忪的大眼,看着蹲在前面紧紧盯着自己的紫发男人,开口问道:“你是谁?怎么进入本公主寝宫的?”没错,此人正是西凉问题二公主——蓝妍琪。
冰淅不禁哑然,这丫头,想必是还没睡醒吧。
见眼前的人不答话,妍琪使劲地拧着自己的柳眉,歪着脑袋,正欲发火。却被冰淅一句话给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在下银创禁卫军都尉,不知公主躲在在下的橱柜里有何指教啊?”
一个激灵,妍琪完全的醒了,对了,自己刚刚躲在人家的碧纱橱里睡着了,对上冰淅那双微带笑意的眼睛,妍琪刚刚凌人的气势和怒意全都蔫了下去,讪讪地笑着。
“你能不能先让我出去?”一脸哀怨。
“我应该没有挡着尊公主的去路吧。”依然温柔的声音和一脸绅士的笑容。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帮我一把让我出去?”声音高了小八度,怒气微起。
“嗯?”高挑的剑眉,带着一脸疑惑。
“本公主腿麻了!”声音穿透九重云霄,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这男人脑袋有问题么?怎么?听不懂人话?!
“……”摇晃了一下脑袋,好像要将刚刚震天的余音从自己耳朵里甩出去。冰淅将自己的双手从妍琪的背部和双腿下伸了过去,毫不费力地将她从狭小的碧纱橱里抱了出来,又轻轻地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床上。妍琪揉了揉自己发麻的双腿,一阵颤栗,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破橱柜里待了多长时间了,真是的,怎么男人一喝酒就这么的陶醉其中,害得自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冰淅站在床边,看着妍琪脸上一瞬三变的丰富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惹来床上小公主的一阵白眼。
敛了笑容,清了一下嗓子,冰淅开口严肃地问道:“公主深夜探访在下卧房,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公主不妨直说,若在下能办到的定当竭尽全力。”冰淅加重了“深夜”和“卧房”,妍琪虽听出他戏谑的口吻,却并不理会。只是犹豫着要怎么开始这段谈话。
看着妍琪欲说还休的样子,冰淅不禁又皱起了双眉,什么事情让眼前这个大大咧咧的傻丫头这么犹豫起来?但转念一想,对了,一个姑娘家,只有对自己的婚事才会有这般脸红的状况吧,莫不是向自己打听皇主来了?想到这里,一阵莫名的酸涩涌上了冰淅的心头,别过头去,不再看妍琪那双闪动的大眼睛。冷冷开口:“公主若是向我打听皇主的事情,那就请恕在下无可奉告了。”没来由的怒气让自己都微微一怔,心下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
“噗嗤”
这次轮到妍琪笑他了,冰淅回身盯着小公主,却见她已笑得躺倒在床上,还不停的翻滚着。
冰淅愣愣地看着,自己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了么?怎么让她笑到如此地步?
看着床前紫发男人愣愣的表情,妍琪收拾了笑容,满意地看着他,这下自己算是扳回了一局。不急,夜还很长,自己有的是时间,这场战争也才刚开始,她的目的不是打个平手,她可是要让眼前这个男人完完全全地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的。
妍琪将一双小脚伸到床边,不停地摇晃着,抬头看着床沿上挂着的流苏,戏谑地开口:“你在吃醋?”
冰淅一惊,随即回神道:“呵呵,公主真是好眼力,其实冰淅自小便被父王送入禁卫军,从小的信念便是忠于银创皇族,与当今皇主亦是发小,若公主嫁入银创,以公主的美貌必会让皇主眷恋不已,只怕是将来公主一声令下要杀了冰淅,皇主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话语中浓烈的醋意蔓延。嗯?果真是龙阳之好?妍琪细细地打量着冰淅,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一丝笑意被深深的掩藏着。释然,自己怎么都不会看错人的。
只见妍琪退下床,信步往门口走去,冰淅并不阻拦,而是靠在雕花床栏上,懒懒地开口:“不送……”
妍琪伸出去准备开门的手僵了一下,本以为他会阻止,却不想竟然这般无视。哼,一转身,送给他一个高傲的眼神:“不用你送,我这就去成全你的好事,明天你就会看到银创皇主抬着八抬大轿来迎你过门了!”恨得咬牙切齿,冰淅顺势坐在舒适的大床上,依然是毫不慌张地开口:“那谢谢公主了,不知公主有什么好法子了了冰淅这桩心愿呢?”
“明天西凉皇宫里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们的这段旷世之恋”冷笑,妍琪斜睨的杏眼里满是得意之色。
“噢……是么?可是公主有没有想过会有多少人相信啊?”波澜不惊的语气,冰淅直直地望着妍琪。
“多少人会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会知道,先是西凉皇宫,接着就会是整个焐塃。我会为你们编造一个感人至深的小故事,到时候,就算是你们皇主怕也是有口难言了,看谁还敢嫁给他,我父皇自然也不会同意的……”妍琪脸上的得意之色越发明显了,看你小子能撑到什么时候。转身,拉开房门就往外走。
瞬步,冰淅下一秒已挡住了妍琪打开的房门,嘭得一声关上房门,一把抱起妍琪,将她轻摔在了床上。脸上带着些愠怒,开口:“不跟公主兜圈子,公主有话就直说吧。”
哈,妍琪脸上带着明显的笑容,你小子到底还是怕了,这一回合我赢了。
“好,既然你这么爽快,那本公主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一时的沉默,妍琪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了副严肃的表情,慢慢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掷地有声:“我要你带我走,离开西凉,更不能带我去银创,我不会嫁给银创皇主的。”
愣住,冰淅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地,她不是在开玩笑吧?!那意思……那意思分明是……
“你是说……你要我陪着你……私奔?!”冰淅有点哭笑不得,亏这女人想得出来,就算想逃也要拉着自己下水……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我是要嫁给你的,所以现在我们是要出去找个地方单独生活……”妩媚的笑容,却一点都不适合眼前的女孩,所以,那样的表情让冰淅觉得简直就是阴险……
“不行,我不能答应你。你是要嫁给银创皇主的。”冷冷地拒绝。
哼,在本公主的意料之内,看来不给你点颜色你是不会就范了。
“我不会嫁给他的,我不想像姐姐那样做一个政治婚姻的傀儡。虽然这次比武招亲父皇答应地十分勉强,但他毕竟答应了,既然父皇答应,胜者为婿,你又是这次比武招亲的头魁,我嫁你是理所当然的。”
“不行……我已经把迎娶你的资格归给了我们皇主……我又怎么能……”冰淅紧皱着眉头位难得说。按理,自己不是不想娶这个女人,但他的忠心更高于他的情感。
“别提这事了!我就是看不惯你,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却拱手让给别人。”
冰淅又是一怔,自己的女人……他的女人……
看到冰淅不说话,妍琪遂又说道:“你们银创皇主已有皇后,我去自是为妃,我堂堂西凉国二公主去你们银创为妃,开玩笑!我不愿意,我宁愿跟一个无官无衔却只爱我一个人的人同生共死。若非逼我,我只有一死。娶不到我,更得不到西凉皇位的继承资格,到时让你们人财两空。”妍琪厉声地威胁着,泪水已盈上了眼眶,接着便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若在平时,冰淅见到女孩在自己跟前哭定会乱了方寸,只是这次,事情太大,他根本无暇顾及她的泪水。
想了好久,冰淅仍然固执地摇了摇头,他不能背叛银创。
看到自己的泪水战对这个千年冰霜的男人没有一点用处,妍琪一急,伸手抽出了冰淅腰间的佩剑,抵上了自己雪白的脖颈,锋利的剑刃切断了颈间的一屡秀发,在那雪白的肌肤上已划出了一道鲜红的血迹。
“我会死在你面前的!本公主决不玩笑!”
冰淅一惊,忙要上前阻止,黑魔剑的锋利他自然知道,就怕眼前的人受伤……
“别过来!”妍琪一狠心又将剑往咽喉处挪了几分,血顺着剑身慢慢地滑了下去,黑魔剑在她手里微微发红,像一头嗜血的野兽。
冰淅心里一阵揪心的疼痛,看着妍琪满脸的泪水,那原本被自己束缚的心开始不由自主起来。十年前那双大眼睛在自己心里烙下的痕迹有多深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都告诫自己不可以。现在,看着这个誓死都要跟自己走的女人,一分怅然,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带你走,先把剑放下,你没法控制它,会伤了自己。”
“不,你带我出去,等出了皇宫,我再把剑给你,若你把我交给父皇,我立马在你跟前自刎,你信不信!”固执地坚持着。
“我信……”无奈……看来自己真的要背上被判的罪名了。
冰淅伸手推开门,怀里是仍自拿剑抵着脖子的妍琪,他轻轻地抹干净了女孩脸上的泪水,妍琪将头紧紧地靠在冰淅的怀里,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气息。一个跃身,两人便消失在林立的宫墙后。屋外的阴暗角落里,一双促狭的眼睛注视着他们消失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小姬,妹妹比我们要勇敢啊,只是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
指尖上是流转的两根银丝,另一根他已经让妍琪带走了,那丫头灵力术法都是二半吊的水平,没有可保护自己的武器。
“只是,还是让我很惊讶啊,那个男人居然对小丫头的泪水战有那么强烈的抵抗能力,呵呵,后生可畏啊。”
语罢,渊崎便拎着一个酒坛,摇摇晃晃的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