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沉的太阳仍不死心的挂在天边,洒下一点余光。静静的照着一片枯树林,冬季让这片林子的树都成了枯死的骨架,没有一点生命的讯息。但在林子深处却有两个小黑点在移动,那是两个人,一个孩子,一个黑衣人。即使夜将近了,她们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格雅,我们现在去哪啊?”落落停下脚步,看着身边的人。
“曲澜”
“那是什莫地方?”
“是西凉的国都,我出生的地方!”黑衣女子遥望着前方的路,似乎她又能看见那个在曲澜曾经被她多次瞻望的夕阳。
“格雅,我们为什莫到那儿去啊?”落落还是想知道这个问题,来这里的目的,她要完成的使命。
“我要找一些人,杀了他们,我们就回草原,回科尔沁。”
“格雅,那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再回来?”
“是啊,再不回来了,再不踏上焐荒了。”
落落牵起黑衣女子的衣角,轻声地说:“格雅,我想阿妈了!”
黑衣女子望了一眼茫茫的树林,他们已走了三四个时辰了,离茶源镇也已有五十多地了。黑衣女子转身走到一棵树下,扫开雪坐了下来。“落落,看来今天我们要在这里过夜了,你去找些柴,升把火吧。”
孩子点了点头,听话的转身走进了树林。
落落走后,黑衣女子仰起头,嘴角勾着一丝笑,是明显的嘲讽。
“夏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西凉已经亡了。你的仇别人已经替你报了。”忽然从空中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余长老,终于肯出来了?跟了我们这莫长时间你气色可一点都没变啊,看来你灵力不减当年啊。”
随着黑衣女子的话,老说书者从黑衣女子靠着的树上跳了下来,冷冷得看着眼前的人。黑衣女子起身,拂去了一直遮着颜面的黑色兜帽,那是一张绝美的脸,却透着一股寒冰的冷气。她一直闭着眼睛,那是一双失明的眼睛。老人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死死的盯着女孩眉心的一颗红姻痣,老人心里非常明白,那不是一颗普通的痣,而是一种应承星宿命运的标志。就是这标志让这个女孩承受了无尽的痛苦,也是这个标志让西凉灭亡了。那个寂辰星照耀的女孩,回来了。焐荒将来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西凉亡了,妍姬死在皇陵一役里,从此,我们再也不是焐荒上能呼风唤雨的主人了,我们被踩在别人的脚底下,我们是别人的奴隶,被奴役者,被别人屠杀。像狗一样的活着。这里已经没有西凉人的家了,夏儿,没有你的家了。”
“这里早就没有我的家了,我是被西凉抛弃的孤儿,我不为她的命运抗争,我只为复仇而来,仇了而去,决不多留片刻。”
“妍姬已经死了,你还要找谁啊?”
“妍姬是死了,可你们还活着!当年从我体内逼出蓝冰星魂的人都是我的仇人。你们长老院的人也一个都跑不了,不过我今天不杀你。你回去,告诉那些该死的人,我!蓝夏儿!回来了。”
“为人将相,忠君尊主。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你当时没有看见……”
“是!我是没有看见,我看不见,也不想看见。我有何过错?我也是西凉臣子,从没有背叛过西凉,哼,凭什莫就该我死?如果不是素雪,二十年前我就死了,不过,就算把我驱逐出焐荒也没用,你们当初没有杀我,就已经错了。”
“唉,我们之所以要杀你,是因为一个在你身上的诅咒啊,一个谁也解不开的诅咒。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哼,别拿什莫诅咒来搪塞我。长老,你还是继续你的行程吧,就当我们不曾见过。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就算焐荒只剩下你我两个西凉人!”
“不会的,西凉还有战士,还有复国者,还有很多为西凉而战的人。尽管亡了国,我们还是会抗争的。”
“但不包括你,同样,也没有我。仇我是报定了,天也帮不了你们。”
一阵沉默之后,老人仰望着星空,想起了那个最后的预言。老人现在已不敢说那个预言是否准确了,如果夏儿心中有如此的仇恨,西凉还能复国吗?可能不仅复不了国,他们还会有危险。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女孩已不再是昔日的小将军了,她虽没有了昔日的力量,却多了几分邪魔之气,其实她天生就是魔。
“夏儿,你听我一句……”
“滚!”
看到夏儿心意已决,老人仰天长叹:“寂辰星不陨,西凉不亡。”老说书人大笑着一手攀着一根树枝,飞身掠去。
这就是那个最后的预言。
那个名叫夏儿的黑衣女子重新靠着树坐下,将头轻轻的抵住树干,缓缓得睁开了紧闭的双目,原本应该是眼球的地方却空洞洞的,仿佛无尽的深渊。但在那深处却有着两点红色的星光,那就是天目,在中洲她有着二十年的盲人生活,最后是她那个所谓的师傅用毒冲开了她的天目,没有人知道她被作为试验品的辛酸和悲哀,她曾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回想这片土地,思念越深恨也就越深。她抬头仰望着夜空,星星就像是嵌在网里的珍珠没有翱翔的自由。夏儿一动不动的望着夜空,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参透这浩瀚星空的秘密?其实每个人都能在星空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星宿,只是人们不知道罢了。她能感受到星星们微妙的步伐,毕竟是受过西凉最强术士的指点,能看出很多人的命运,但纵使她懂得其中的些许奥妙,也找不出哪一颗才是她的。天狼已经开始****了,离乱又将再起。但她所关注的并不是这颗战神之星,而是月影里的一点星光。每当满月之时,月亮就会在夜空中投下一片影子,而在月影的中心则有一颗星,它就是寂辰星。
夏儿在中洲漂泊的二十年里从未见过那个埋没在月影里的小星星,在此之前,也只有一次,那时她才二十岁,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征时,走在那个明亮的月夜下。她看到了,那颗星星是那样的美丽,冲破了月影的掩盖,在天空中闪着一片幽蓝。那一刻,她便爱上了这颗星星,说不出原因,只觉得沉浸在那一片幽蓝之中,就连日月也为之失色。
而此刻,夏儿望着寂辰星陷入了沉思,它所应承的究竟是谁?为什莫寂辰星不陨,西凉就不会亡……西凉不是已经亡了吗?这颗星时隔二十年再度亮起,又意味着什莫?西凉就要重生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会是谁呢?谁会带领西凉人复国呢?寂辰星所庇护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