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沄妃恶狠狠地扫了一眼立在殿内的女人们,眼光似一把利剑,直扎得殿内的人一身冷汗。
水夜也是一惊,慌忙从凤銮上占了起来,低身给水沄妃请安,身后原本被水沄妃气势震住的一干人才慌忙回了神,扑通扑通的鬼了下去,颤颤地给水沄妃请安。
水沄妃本是吩咐御膳房做了几样精致的小菜,想赶过来看看水夜,拉拢之心何其强烈,却不料,竟在这台自费的正殿外听到了这样一番争吵。原本就怪苍虬没有好好抓住水夜的心,才逼迫他在水夜寝宫留宿的,却不想引来这帮女子的醋意,竟在太子妃大殿之上叫嚣,坏了规矩本不必说,单是凉了水夜的心,岂不是让她更难把握住水夜,可现今水夜是他们制胜的筹码之一,怎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水沄妃冷冷得扫了一眼殿中俯身的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雁钰身上,冷哼了一声,移步向前,伸手捏住了雁钰小巧的下巴,迫着她抬起了头。
水沄妃仔细端详了一会,才收手,站直了身子,越过水夜直接侧身坐在了殿中的凤銮之上。厉声对着紧随其后的老嬷嬷说:“菱姨,等着我亲自动手么?”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地上跪着得雁钰。
老嬷嬷一怔,叹了口气,却轻不可闻。接着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宫女。两名宫女出列,一左一右地拉起了雁钰。
雁钰吓得脸色惨白,涔涔地出着冷汗。水沄妃的手段她不是没听说过,当年水澜皇后惨死狱中的情景,她虽未亲眼所见,单是传言,就已经将水沄妃的残暴展露无疑了。这次自己落在她的手里,怕没有得出路了……
雁钰使劲甩开身旁的宫女,爬向水沄妃,泪早已湿了整张脸,不断地将头撞向坚硬的地板,口力求着饶。
一旁的妃嫔们看到雁钰如此早已吓得软了腿,她们平时虽勾心斗角,但在太子东宫,太子偶尔多宠了谁,也都只是斗斗口角,因为苍虬并不过分地宠溺某一个女人,今日来太子妃殿,无非也只是他们替太子不值,却不知犯了水沄妃的忌,这会更不敢吭声了。
那两名被甩开的宫女,斜睨了水沄妃一眼,见主子没有放过的意思,于是又向前来拉扯雁钰。被称为菱姨的老嬷嬷,开口:“把她拉下去,西冷院伺候。”
雁钰一听,更是抖得跟筛子似的,西冷院是惩罚宫中犯了错的奴才的地方,里面有十八种刑具,她那时得宠,让苍虬专门领着她去看过。此时竟要把她拉到西冷院,恐怕等不及苍虬为她求情,就已经死无全尸了……
“不!臣妾不要去西冷院,皇太妃娘娘,请您饶了臣妾吧……臣妾不去西冷院……”
水夜与小泸不知西冷院是什么地方,但看到雁钰如此害怕,想必一定是个恐怖的地方。
水夜急忙上前跪在水沄妃脚边,开口替雁钰求情。小泸虽猜到西冷院鄙视恐怖的地方,但怨恨刚才雁钰的出言不逊,想她受点罚也是应该的,眼看着自家公主出来求情,却是气得噘起了嘴。
“皇太妃娘娘,姐姐也是一时糊涂,口不择言,想必是无心冒犯水夜的,还望皇太妃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姐姐计较才是。”
水沄妃皱紧了眉头,她没想到水夜竟是这般的脾气。看来如要硬是将这女人压入西冷院,恐怕倒是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冷血心肠的人了。但是在宫里这个吃人的地方,其实她这样的性子能压得住的,教训还是必要的。
“太子妃,这些女人来你殿中胡闹,本宫看不过去,替你打发她们,怎么?倒是本宫做错了?”水沄妃漾了笑脸,低身看着水夜。她必须试一试着个丫头的道行,有时候越是善良的人,那张脸皮下掩藏的邪恶越是让人恶心。
水夜听得水沄妃的话,急忙抬头:
“娘娘,水夜不是那个意思,娘娘如此护着水夜,水夜怎会怪娘娘呢?只是,水夜想,即是要与姐姐们一同侍候太子,若是刚到这太子妃殿,姐姐们便被罚了,那以后,还有哪个姐姐敢来啊。”
水沄妃直直得盯着水夜的眼睛,想是要看穿她一般。
水夜被水沄妃盯得心里毛毛的,却又不知错在那里,只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救不了雁钰。
水沄妃对着水夜的眼睛看了好久,直到没有看到她想要得算计,才收回了眼光,也不禁在心里叹着,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在宫里立足。
“好,本宫就依你,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菱姨,张嘴五十。”
这边老嬷嬷已卷了袖子,对着跪在銮座下的雁钰左右开弓,打了起来。
雁钰本是伶官,从小被培养,那受过这等惩罚,不一会,脸上便肿得小山一般,昏死了过去。
水夜在旁看得不忍,紧紧地揪着手里的丝绢。
水沄妃瞥了一眼昏过去的雁钰,冷冷地开口:
“不要以为太子宠你们,就可以在这宫内翻了天,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太子妃的正殿岂容你们这样的人来此胡闹!滚!若是有人再敢来此出言不逊,本宫就割了她的舌头,打断她的腿!”
原本来此挑衅的侧妃们诺诺地应着,紫翎更是小声地啜泣了起来。
水沄妃一挥手,她们便起身退了出去。雁钰也被两个宫女架着拖了出去
直到侧妃们都走光了,水沄妃这才看像依然跪在地上的水夜和小泸。老嬷嬷正想宣水夜起身,却被水沄妃拦下了。
只见水沄妃亲自伸手,搀了水夜起来,拉着她坐在了凤銮之上,一扫刚才的戾气,现在的水云非足可称得上一位慈母。
水夜低垂着眼睛,灵光的大眼睛在眼皮下四处逡巡,就是不敢对上水沄妃的凤目。
水沄妃一笑,看着水夜害怕的样子,轻轻地抚着她的手。
“孩子,母妃教训那些人,也是为了你太子妃的颜面。没想到倒是吓着你了。”
“皇太妃娘娘,水夜没有……”水夜轻拧了柳眉,急急争辩。
“嗯?怎么还叫太妃,你与虬儿已完了大婚,该改口喊我母妃了。”水沄妃依然笑得慈祥。
“是……母妃。”水夜怯怯地叫了一声。
水沄妃满意地点了点头,但精明的眼光却盯着水夜的领口,一个银色的链子在那里若隐若现。只看链子,水沄妃便知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身为堂堂银创太子妃,不是没见过宝贝,却将这样的货色戴在身上。水沄妃敛了笑,开口:“孩子,你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将来虬儿登基,你就是皇后。身为太子妃,你不仅只得到了荣华富贵,更要记得,你还但有责任。一个女人,嫁入皇家,就要为皇家的利益,皇家的脸面着想。你可知道?”
水夜急忙点头。
水沄妃看着水夜诚惶诚恐的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继续说。
“我知道,虬儿可能心急了点,你也多担待着点。他是作为帝王之材被培养的,学的都是大事,对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自是知道得少了点。他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别往心里去。我也在这替儿子给你赔个不是,可好?”
水沄妃握着水夜的手又紧了紧,水夜却急得没了方向,只好道:
“母妃这话定是要折杀水夜了,太子再不好也是我的夫君,我怎会怨他?怎敢劳母妃来给我陪不是?”
水沄妃满意地点了点头,但脸上的笑容却是不见了分毫。
“既然如此,那母后有个不情之请。”
水夜听出了水沄妃口气里的严肃,小心翼翼地问:“不知母后要水夜做什么?”
水沄妃不开口,却是用葱白的手指扯出了水夜脖子里的链子。看到水夜已经是惊得一动都不敢动了,眼里满是惊讶和着急。水沄妃一笑,又将那链子塞回了水夜的衣领里。链子上缀着的蓟雪花,她已看得分外明白了,但她不能拿走,她还要用它受了眼前女孩的心呢。
“孩子,想必是母亲送的吧?女儿出嫁,做母亲的总是舍不得的。”
水夜回了神,见水沄妃并没有拿走链子的意思,这才稍稍放松了精神。又听这番话,却不知如何做答,只是衲衲地低着头。
水沄妃见她不说话,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链子虽好,却不是名贵之物,你留着压在箱子里就行了,偶尔想家了再拿出来看看也就罢了。明日,母妃差人给你送来一些好的,出去了就戴着,免得别人有的没得说我们银创穷酸。扫了皇家的颜面。”
水夜点头称是,对着水沄妃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水沄妃看着事情办完了,这才起身:“你歇着吧,刚刚我让御膳房做了些小菜,也不知你爱吃什么,将就着吃点,本宫就先回去了。”
水夜起身将水沄妃送出了殿,才返回殿中,脸上带着点喜气,水沄妃不但没有抢自己的链子,还嘱咐自己要好生放好。既然水沄妃有意让自己留下链子,那苍虬也不会再夺了。
想着想着,不禁又想起了苍凌,不知他现在在哪?过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