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夜缓步走进正厅,只见厅殿中央已有几位女子等在那里了,见她进来,忙起身对着她恭敬一福。
水夜扯起唇角,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牵强的微笑,算是回礼了。自她嫁过来,就没再笑过了,总是一脸的愁苦。她转身坐在殿中的凤椅上,对水泸道:“几位姐姐来此,你去奉些茶,把太妃娘娘前几日托人送来的茶沏了,给几位姐姐尝尝。”
“呵,太子妃,你怎么还称太妃娘娘啊,怎么不该称母妃么?难道,是不把这东宫当自己家么?”
说话的是一位穿了淡紫长裙的女人,看去年纪尚轻,眉眼间透着一股伶俐,与她的温婉不同。
听了她的话,水夜原本应付的笑容也没有了,低低地敛了眉,一幅尴尬的样子。
而旁边的几位妃子亦是面色尴尬。而那叫嚣的女子却无视众人的脸色,端起新奉的茶,细口品尝着。她是新近才封的侧妃,本正受苍虬宠爱,原本还想着能当上太子妃,不料一场大婚,破了她的凤凰梦,心里的气是不打一处来。
“紫翎妹妹,话不能这么说,我想太子妃娘娘是初来乍到,一时还改不了口吧。慢慢就好了。”
一位淡黄色衣衫的女人实在看不下去,刚到这正宫殿,话还没说两句,便与太子妃起冲突。于是起身为水夜打圆场。
水夜对她投去感激的一笑,她也温柔地回笑着。
“前些日子太忙,一直没有去看望几位姐姐,今日姐姐们前来,倒让水夜受愧了。不知几位姐姐怎么称呼?”
“哼……”那名唤紫翎的女孩一声冷哼,“不要姐姐长姐姐短的,我可没你老。”
水夜再次尴尬地住嘴,身旁的水泸深知自家公主性子温和,从不与人拌嘴的,现在竟是让这群磨牙的女人找上门来欺负了,当下一个火大。
“侧妃娘娘,太子妃是看你进门早,才不愿与你计较的,再说了在座的各位娘娘难不成各个都比我家娘娘小?我家娘娘尊姐姐可不见的是喊得您啊,您倒是应得挺快。”
水泸连珠炮似的把紫翎的话堵了回去。
紫翎气的脸上阵红阵白,咬牙开口:“敢情娘娘不是喊我呢,倒是我自作多情了。这么说来,我来此拜会娘娘,倒是惹人烦了。那我走就是了……”
说着脸上已落了几滴清泪,竞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水夜见状,嗔怪地蹬了水泸一眼,怪她多嘴。她本不愿与人结是非,这会不知要怎么收场。
就在水夜着急之际,殿中坐着的妃子已围了上去安慰紫翎了。水夜也想要起身上去安慰几句,却被水泸死死的按在凤座上,回头,只看见那丫头一脸不屑地瞥着紫翎。
“侧妃娘娘不必在此大哭小叫的,本就是娘娘不顾我家娘娘颜面出口冲撞,这会子泪流的江水似的,给谁看?你若真是那种伶牙俐齿,没理也能争三分的主,又何必在此洒那银豆子?自己讨了没趣还有颜面哭。”
水泸嘴里不依不饶,她家公主自小生在王府,娇生惯养,哪受过今日的委屈?真真是叫她看不过去,这宫里的女人真是唱戏的,翻脸比翻书还快,泪也是说落就落,竟不用酝酿一下感情。再看看她家的温小姐,被人顶得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不禁盘算,这样的人,哪能在后宫混啊……
“泸儿……少说两句。”
看看,竟怪起她来了,水泸闷闷地叹了口气。
“太子妃娘娘,臣妾悦淑,给娘娘请安,请娘娘看在太子的面上,别与紫翎丫头计较,她年纪小,不懂规矩,冲撞娘娘的地方,还望娘娘海涵。”
原本在紫翎一哭闹便上前抱着她的女子,在听到水泸的话后赶忙将紫翎劝住,转身向水夜行礼。
水夜面上更挂不住了,原本自己不理亏,这样一来,还倒是自己的不是了。眼看身旁的水泸气不过又要开口,水夜忙扯了她一把,对着悦淑微微一笑,道:“姐姐客气了,我没有怪紫翎妹妹的意思。”
“那还是请太子妃娘娘多多约束下人才是,这宫有宫规,不是王府可比,主子们说话,下人只有听得份儿。”
悦淑还未开口,另一名女子已抢身说道,并不满地剜了一眼水泸。她是雁钰,本是舞伎出身,被苍虬看中养在红苑,备受宠爱,由原来人人看不起的伶官一跃成了东宫的侧妃,而在紫翎来了之后,她便渐渐失了宠,本来对紫翎不满,看她在太子妃面前触钉子,心里开心,只是没想到那小丫环口齿如此伶俐,而太子妃又似好脾气,她看不过眼,出来教训几句,也涨涨她们这群侧妃的士气。
悦淑轻扯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多说。但雁钰哪肯听她的,本来就看不惯悦淑畏首畏脚的样子,此刻更是狠狠地蹬了她一眼,跨了一步迈过悦淑,不管不顾地对着水夜道: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奴才有这样的德行,太子妃娘娘也该注意下自己的举止,既然嫁到这东宫为正妃,那将来太子继位你就是皇后,还有何不满?怎么能跟其他男子扯上关系呢?”
水泸一听急了,原本冷言冷语也就算了,现在怎能将这么大的罪名扣在她家公主身上。
“侧妃娘娘要有凭据啊,红口白牙,怎么就能诬陷我家娘娘?”
“哼,诬陷?要凭据是吗?太子妃娘娘自嫁进来到今日,太子多次在你宫中安寝,怎的就把太子赶到了软塌上?还有,听人说太子妃娘娘与少皇子关系不干不净啊。”
“哼,侧妃娘娘,我家娘娘宫闱的事,您倒是知道得挺清楚地,莫不是在我们这殿里安了眼线?这罪名可不小啊!再说了,我家公主与少皇子关系好不好,太子都不介怀,您仅凭‘听说’二字,就将这个大帽子扣在我家娘娘身上不觉得说不过去么?”
小泸也不甘示弱,驳得雁钰无话可说。想不到那丫头竟将诬陷和安插眼线两项大罪踢回给了自己。
忽然,雁钰似想到什么似的,原本通红的脸马上平静了下来。
“我听说,冰都尉那里已经找到少皇子了。”
雁钰平静地脸上带着丝笑非笑的表情,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水夜。
水夜一惊,慌忙开口。
“真的?他怎么样?在哪里?好不好?受伤了没”
言语之间,关心之情暴露无遗。
殿中的妃子们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雁钰却一幅幸灾乐祸的表情,真是个蠢女人,一句谎话就骗出了她的真心,看你还怎么狡辩。
水泸亦是一惊,忙要为水夜遮掩,不料却听到一声厉喝。
“放肆,此处哪是你们这些下三烂的女人踏足的地方,还不给我滚出去!”
众人一惊,纷纷朝门口望去,只见水沄妃一脸暴怒的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