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让自己好好待南歌?
舒展翅脸红了红,误会了柳玉娘的意思。
南歌一路飞奔,夜风迎面,酒意上来,脑间隐隐有些不清爽。阴差阳错便未回燕府,竟径直往安邦书院的紫藤轩而来。
入了门刚倒在床上,却听得东厢传来吵杂之声。
“啊!我看不见了!”是萧恨水的怒吼,咆哮声震得屋瓦泠泠作响……
南歌一下子清醒过来,只觉心口某处因这一声吼,堵了堵,片刻方呼吸顺畅。就屋角盆子中的清水洗了把脸,转身开门往东厢走去。
“三哥,三哥,你安静点!你这样大吵大嚷大动肝火,对你脑伤恢复不利!”夏晴朗用力抱住萧恨水,阻止他挣扎起身。
终究是萧恨水的力气大,夏晴朗一个没注意,硬被掀了个跟头。
南歌刚要进去看看,迎门却被一堵肉墙撞了个趔趄。
“你怎么起来了?”南歌抬头见是萧恨水,不由惊呼出声。
“谁?”原本狂躁不安的萧恨水猛然一把抓住燕南歌的手。
“嘶!松手!你抓疼我了!”这家伙的手仿佛老虎钳一般,南歌手腕上顿时传来骨肉分离的巨疼。
果然就松开了手,萧恨水狂乱的发丝在南歌面前渐渐平复下来。
“你伤得很重,回去好好躺着。”南歌瞧见萧恨水一双眸子无神地瞧过来,想起他喊什么看不见了的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杵在那里无动于衷,心下疼痛,急忙牵了他的手往屋子里走。
见原本疯狂中的萧恨水被燕南歌乖乖牵了回来,夏晴朗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连连道谢。
“怎么会忽然看不见?”南歌服侍萧恨水躺在炕上,转头问夏晴朗。
“唉,脑中看来还是有血瘀,那头皮已经缝合,近期却不能做第二次清淤手术。希望那淤血能慢慢自己吸收了就好。否则,唉……”夏晴朗连连叹气,检查了一下萧恨水头部的伤口,忽然怪异地翻了翻眼皮盯着燕南歌的手。
南歌这才记起手还被萧恨水握着,急忙回抽,却被拽得死紧。
“喂!你松手!”
这死人,怎么还拽住不放?
“别走!”低低的一声深吟伴着一声乞求,倒让南歌蓦然心悸。
此时的萧恨水,浑身上下透着某种说不清的孤苦无依,仿佛是溺在水中的人,突然遇到人来相救,死死抓住不放。
“这个,他脑中不清爽,你别见怪。”夏晴朗瞧见萧恨水拉住人家的手不放,恐这位白衣如是羞恼,急忙咧着嘴哭笑着解释。
“无妨。他是病人。”日前还见他目光如炬,如今却突然失明,那打击恐怕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的。看他狂躁的面容渐渐沉凝,却只抓住自己的手不放,南歌心中不由对萧恨水怜惜起来。
空出的一只手轻轻拂了拂萧恨水散乱的发,目光中的温柔让夏晴朗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个白衣兄能不能帮夏某先照看一下萧大将军?夏某需回医馆取些东西来。”夏晴朗试探着道。
“好,你尽管去。”南歌点了点头,灯烛下一张面容沉静无波。
夏晴朗瞧着那张不着声色的面孔轻轻浅嗅,空气中隐约浮动梅花的暗香,心底某处立时激动了一下,却看着床榻上那两只紧握在一起的手,略感苦涩地扭身离去。
“松开手,我帮你擦洗一下颜面可好?”那面上血污将肌肤与假面粘结在一处,瞧着十分的污秽和不舒服。
紧握的手微微颤抖了下,却渐渐松开,似乎同意南歌将他面上的面具揭掉。
南歌手得了自由,缓缓靠近那面具,手指在上面犹豫了一下,狠狠心,终究动手去取面具。
面具的主人明显也清醒着,却咬着唇不说话。
预料那面具下会是恐怖的刀伤剑伤,在面具脱离萧恨水面孔时,燕南歌不由扭转了头,不敢去看。
颤抖着手用温热的毛巾在上面擦洗,却忽然感觉手下肌肤光滑细腻,似并不是想象中的凹凸不平,急忙转过头。
视线所及,让燕南歌不由大吃一惊!
这是怎样的一副容颜?
“臭男人,竟比女人长得还好看!”南歌盯着那张因为久不见阳光而呈现透明玉般光泽的面庞,怔怔半晌,忽然低骂出声。
男人似料到她会震惊,菱形唇角抿起一丝笑线,看起来邪魅迷人,哪里还有半分大将军冷漠无情的样子?
“喂,你是男人不是?”南歌摸摸对方的脸,又摸摸自己的脸,虽隔着层人皮面具,南歌却知道自己长得还不如这厮妖艳。
祸水!怪不得整天戴着个假面具!
“你想试试?”嘎哑的声音,从那清醒着却闭着眼目的男人唇间逸出,吓得南歌小脸一下煞白,刚要转身逃离,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那容颜倾国的男人似乎长着一双透视眼,每次都能在南歌动作之前判断出其出手方位。
若不是这男人重伤在身,听这话,南歌只怕早一拳头捶了上去。
此时却担忧着,小心翼翼用另一只手去拔那虎钳,嘴中颤颤道:“你放开,你是男是女与我何干?”
“何干?我若是男人才好娶你啊,关系大着呢……”随着脑际传来的剧痛,萧恨水一张纠结的面上竟然还能露出一丝醉心浅笑。
南歌却瞧得清楚,见他虽然在笑,眉头却拧在一起,连手也似下意识用力握紧对抗什么。便猜他伤痛发作。对他的玩笑装着没听见,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在他太阳穴处轻轻揉按,以期缓解他的痛苦。
“哦”得一声深吟,终究忍不住从这铁打的汉子口中冒出。
“别动。”萧恨水止住南歌揉动的手,费力地苦笑了笑。“说话,听你说话我就疼得轻。或者,给我唱个曲,问题是,你会唱曲吗……”
啐!
南歌听他无理要求,气得差点将口水喷在那张妖颜惑众的脸上,竟然想让自己唱曲给他听,当她什么人呢?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臭男人,呕死你!南歌初展歌喉,低低唱起,竟唱的是李延年的《北方有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