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绝色潜伏:皇妃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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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凤炎的神情一动,目光微微一黯,仿佛是明亮的烛火被劲风一扑,旋即也只是如常。是呵,人的出身、人的母亲无法选择,却也是无法抛弃的,一辈子都无法抛弃。与他,也是一样的罢。他的生母出身低微,遭人非议,也是他无从选择的。

清幽望着他似是陷入了深思,久久不语,然墨绿色的眸中却有柔光点点泛出,不由问道:“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凤炎回神,注目于她,突然浅笑着摇摇头道:“没有,你说得很好。”复又愣愣望着人来人往,思绪又是越飘越远,这些人,面上都如此波澜平静,也不知他们究竟是臣服?还是心服?看来,人心之所向,终究是一个漫长而又痛苦的过程。

夜幕降临,已是到了晚膳时分。临江楼中,不远处的平台之上,有温婉的女声轻声唱着起来。

日****尽花寒烟,月明如素愁不眠。风雨迷神路,山河尽国忠……御袍留血诏,哀痛何能忘……

这样哀怨迷惘的曲子,伴着一支寒笛幽幽缕缕,诉的,皆是幽咽哀怨之情。原以为一直这般悲戚下去,不想曲调陡转,歌声,渐渐明朗而不凝滞,仍是思国悠悠,却并不凄凄。

一曲终了,不会令人觉得心头烦闷惆怅,反倒是有点点希冀的火苗滋生般。

但见那女子含笑如迎风花,在一片掌声中俯身退下。

清幽心中亦是被那思国思乡的歌曲打动。如今凤秦国占据了东都,即便生活再是安定,赋税减轻,可是城门封锁,互不通行,多少亲人尚且在九江南边的人,是有家归不得,中秋不得团聚。

手,紧紧攥住茶杯,脸上却若无其事,她缓缓问道:“右贤王?怎的,这样的歌,你们也不禁止么?”

凤炎刚刚执起银筷的手,微微一僵。她这一句“你们”,显然是亲疏分明了。她的心中,总归是将他们当做了外人,从来都是。

他夹了一筷素食三丝,放入口中慢慢嚼着,半响才答道:“管的住人,也管不住心,徒劳之事,我从不费力去做。”

清幽秀眉微颦,尚未过接话。但听见身侧步履声频错,响起了清脆若银铃的声音,“这位公子,你要不要给这位漂亮的姑娘买朵兰花佩戴呢?”音色婉转,好似檐下正簌簌卷起的风铃,并着黄鹂鸟一道歌唱着。

清幽闻声,只觉得耳熟,再依依望去,但见身侧这少女,年约十四五岁的样子,身量却并不矮,乌黑的秀发织成两条直垂腰间、轻盈活泼的长辫子,高挺秀气的鼻子,黑亮的眼睛,白净秀丽的肌肤更衬得颊上红润。

适逢此时清幽正含着一口茶水,几乎要在那一刻自喉咙呛出。她忙垂首,自怀中摸出一方绢帕,轻轻咳着,掩饰着自己的惊诧。

竟然,竟然是她的小师弟--黄雨轩。

什么时候,小师弟也下山了,还打扮成了女子的模样。想着,清幽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恼怒,师伯紫远兮素来最疼爱这个关门弟子,武艺更是悉心传授,只是小师弟入师门时间尚短,相信加以时日,武功定能凌驾她之上。一定是!一定是红焰舞擅自叫小师弟下山,加入白莲教,竟然也不和她打声招呼,实在过分。让小师弟做这般危险之事,若是师伯云游回来,少不了要责怪。

黄雨轩将一篮子兰花提上桌子,乌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似是天真的看着凤炎,又问了一遍,“这位公子,你要不要给这位姑娘买朵兰花呢?真的很便宜的,一文钱一朵。戴着能香好几天呢。若是你给一吊钱,我就整篮子都卖给你,好不好?”

凤炎本是低低垂眸,却突然偏头侧目瞥过黄雨轩,幽绿的冷眸陡然眯起,仿若直直射出两道描金线,似利剑般横插而下。

黄雨轩被他森冷的眼神盯得浑身一颤,更是没有想到世间竟有这般冷邪俊美之人,连眼睛都是罕见的墨绿色。那样幽深的绿色,仿佛那隐匿在深山的雪山湖泊般绝美,更似想将人瞬间吸入一般。霎时,他只觉自己有些腿软,连声音都难以控制好。

凤炎冷冷扫视他片刻,却突然勾唇一笑,修长的手指,划过他那正系着一条红巾的脖颈,轻轻扯了扯,轩眉一扬道:“小丫头,你的丝巾系歪了……”

心头骤然一紧,那一刻,清幽只觉自己的心都吊至嗓子口,无处着落。凤炎的举动,虽看起来不过是很寻常的调弄小姑娘的举动罢了。只是,为什么她的心却一直“砰砰”直跳,该不会,他看出什么端倪来了罢。

那一刻,黄雨轩细白的粉脸亦是涨得通红,隐隐透出一种粉红霞彩,更显得他十分无措羞窘。

“呦,哪来这么标致的小丫头!来来来,到爷这来,不用卖给他们了。爷给你一吊钱买那兰花,如何?”邻桌一名粗壮的男子,今晚似是多喝了几杯酒,横眉竖目,且双目瞪若铜铃,语出轻浮,又是笑道:“干脆我给你一锭银子,你跟我回家罢。”说着,他便要上来拉拉扯扯。

清幽心知小师弟此刻前来送兰花,定是有要事相告。如今惜园之中,皆是凤炎的眼线,严密防守着。莫说带信,恐怕连一只苍蝇都无法飞入。而此时他们冒险在凤炎的眼皮底下给自己送信,可见事情有多么紧急与重要。而小师弟故意扮作女子,掩人耳目,肯定不能轻易出手暴露身份。

眼见着,那厮已是上来揽住小师弟的腰身,她秀眉紧蹙,再也坐不住,正待起身相助。却听得耳畔“啊”的一声惨叫,凄厉尖刺响起,几乎要震痛她的耳膜。

再看那名醉酒狂徒,一双手已是被分别牢牢钉在了临江楼中的雕漆圆柱之上。细看之下,钉住他双手的,不过是一双银筷。而鲜血,已是自那两处恐怖的洞口汩汩流下,渐渐蜿蜒至地,开成一道惨烈的红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