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属下誓死追随教主!”金玲玲拱手道,她突然转身,向七庄城的分堂主递了个眼色。殿内之内纷纷互望,顷刻间殿外已是聚集了两百多人,将此时殿中红莲堂的人堵得严严实实。
红莲堂中有人不服,高声喊道:“我等只听火护法的,即便有人将取而代之,凭什么是木护法?!”
蓝毒冷笑,手中寒光一闪,黄泉金针如雨般飞出,倏地直朝那人面部死穴而去,却在仅离半寸之时,生生停住。他内力一敛,便将金针尽数收回袖中。快,如同一阵风,说来就来,说散就散。
红莲堂的人,当即吓得立在原地,不敢挪动半寸。可以令金针在半空中停住,收放自如,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想不到,木护法果然如传言中一般,是白莲教中第一高手。
如此,无人再敢不服。
红焰舞见大势已去,面色廖白,她步步后退着,终纵身跃出大殿之中。临走前,她转身丢下一句,“白清幽!我早晚教你好看!你等着!”
此一声白清幽的喊声,令底下之人皆是愣住。红焰舞这一喊,无疑在全教上下暴露了清幽的身份,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想必不久,便会传遍东辰国与凤秦国。
白清幽……
蓝毒微微一怔,脑中,骤然浮起了东都街头那一张清丽的容颜。白清幽,这是她的名字么?
清幽听得红焰舞的话,却并不担忧,她只是极缓地极缓地,自耳后将人皮面具缓缓拉下。轻轻一笑,露出雨洗桃花的一点清淡容颜。复又扯下自己层层裹住的头巾,露出妖艳棕红的长发,丝丝随着她的轻动,飘扬在了空中。
耳畔,皆是抽气之声,此起彼伏。
她浑然不顾,低首,轻轻抚摸着腕上如碧水般澄澈通透的玉镯。字字平静道:“不错,我就是宁和公主--白清幽!”
从此,她的身份将曝光,不再隐藏。
也许,明日起,全天下皆会知晓。白莲教的教主,就是她--白清幽!
仿佛是堕入无尽的迷梦,又仿佛是回到了小的时候,娘亲牵着自己稚嫩的小手,一同放着风筝,她颤颤跟在后面,蹦着、跳着,是多么的无忧无虑。
她的爹爹,是那样的忙碌,总是不着家,即便见了娘亲,也总是冷冷淡淡的。人家都说,爹爹在外有别的女人,后来,爹爹还将那个女人娶回了家。
她一直在想,究竟是怎样的事业,令父亲如此鞠躬尽瘁。什么样的女人能比自己温柔美丽的娘亲要好?值得爹爹如此留恋?她真的很想知道。
终于有一天,她的娘亲身染重病,奄奄一息。而她的爹爹却在巡防,无缘回来见上最后一面。她牵着娘亲枯槁的手,看着娘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听着娘亲临终前说的每一句话。她这才知晓,娘亲有多么地爱爹爹,有多么地想帮助爹爹,而不是成为拖累。
她清楚地记得那一日,爹爹赶回家中,抱着娘亲冰冷的身体,失声痛哭。其情其景,如何教人相信,自己的爹爹对娘亲没有感情呢。
她一直不懂,爹爹的冷淡,纳妾,还有娘亲临终前所说的不愿成为拖累,究竟是什么原因。
似懂非懂的年岁,很容易就过去了。
终于有一天,她明白了缘由。
无人知晓,她的娘亲,其实,是凤秦国人……
娘……我想回家……娘,爹爹,我很累很累,我真的不想醒过来,怎么会如此苦呢?有苦涩温热的液体从她口中灌入,逼迫她从迷蒙中苏醒过来。
江书婉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红罗复斗帐,满眼皆是纹着百鸟争鸣的吉祥花纹,这是一处陌生的寝殿,头顶处梁高几丈,大约也只有皇宫才能如此奢靡。
身体有一瞬间的沉落,她,又回到了皇宫。
眼风稍稍一斜,瞥见一带明黄灼灼如日。
凤翔见江书婉醒来,十分惊喜,握住她的手,切切道:“婉儿,你终于醒了!”
一名服侍照料的大宫女香兰在他身后,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老天保佑!娘娘终于醒了!可昏迷了五日了。皇上,奴婢这就去传御医。”
香兰恭敬欠一欠身,转身出殿。
呼吸间,似带着清冷的意味,江书婉神思逐渐清醒。似是许久没有说话,她开口十分艰难:“这里是哪里?她……她刚才叫我什么……娘娘……”天,她竟然昏迷了五日,五日这么久,也不知黑阙如今情况怎样了。
忽地又想起自己当日跪下,地上冰凉冰凉的,那莫名的腹痛。心中一时间转过千百个恐惧的念头。她颤颤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抚到自己的小腹上,那里面,孕育着一个孩子,一个是留是舍,她始终难以抉择的孩子。毕竟,是一条生命,一条有血有肉,在她腹中成长着的生命。
触到那微微的隆起,她的心中有骤然的平静。
凤翔瞧着她的紧张,眼里是无尽的温柔与怜惜,自身后环住她,柔声道:“婉儿,我们有孩子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婉儿,其实你父亲遇难那日,真的不是我……”方才,看她的神情,应当是在乎这个孩子的。而黑阙,相信总有一日,他会让她慢慢将之淡忘。
想起爹爹惨死,江书婉几乎是直挺挺地一僵,低低啜泣起来。
凤翔一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她的泪:“婉儿,不要哭……小心动了胎气……”
适时,香兰领着御医前来请脉。
问安后,林太医替江书婉仔细号脉,探了半响才喜道:“恭喜皇上,婉妃娘娘胎像平和,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再开几幅汤药调理便是。只是,昏迷五日终究是动了根基,娘娘切记多愁善感,心绪大起大伏,会影响了胎气。”
凤翔一臂环住江书婉,突然问道:“林爱卿,目前按脉象看,能瞧出男女么?”
林太医一愣,想了一想,旋即道:“皇上,目前娘娘有孕未满四月,难以辨认。需满五月方能诊辩,不过以脉象断男女,终究是不准的。”他轻轻拭了拭额头的汗珠,其实以婉妃的脉象来看,强劲平和,续延绵长,有七八成是个男胎。不过男胎女胎这种事,太医院是讳莫如深的,若说了是男胎,怕引太多人注目;若说是女胎又不知皇上是何意。所以通常是说断不出来。如今婉妃有孕未满四月,皇上便问这种事,也不知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