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没有想象力的人会怎么说?
接下来的那个星期五,我如往常一样,跑去法比恩的家,和他以及苏瓦雷滋待在一起。但是,当我尽一切所能,开始认真为自己感到难过的时候,在我的脑海里,有一个自怜的尖厉声调,在过去每个我视为理所当然的惯常行为和事物上呼啸着。一直以来,自怜都是我的拿手绝活。尽管如此的消沉,我还是尽可能地拖延着,不让现实在这时候曝光,而且,不管我里面如何怒火中烧,表面上我咬紧牙关,对我即将遭逐的命运,暂时绝口不提。
我们三个人围坐在厨房的桌子上,吃着晚餐。苏瓦雷滋喝着兰姆酒,我和法比恩喝着奎东茄的果汁。如果是从前,我可能会哀叫着又要喝这个,我一直喝不习惯这种东西,有时候我很想问,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喝纯柠檬汁?然而就在今天,这种混合着橘子和西红柿两种水果属性的怪东西,令我多愁善感地想到,它即将是我魂萦梦牵的这块土地上,众多我所熟悉的特色之一,我细细地品味,每一口在味蕾上都产生鲜明浓烈的感觉,却又终究留不住。如此独特的身体记忆截然地将我的青春一分为二。在我离开厄瓜多尔多年后,我在某个卖异国风味果汁的摊子上喝了一杯奎东茄,我还是无法领教它的滋味,然而原本仔细贴了自黏标签且合上的回忆,瞬间又被一页页地翻开。
"我听说法比恩成了英雄了。"我说。
"哦,是吗?"苏瓦雷滋说,"我认为英雄通常都不用劳烦自己做公关的,不过法比恩也许真的像你讲的那样,因为自己做公关而成为英雄。到底最近他说的这些,有没有成什么气候啊?"
我把听来的故事讲了一遍,那个法比恩在地震中救了个女孩的版本,故事经过几天的传播,又新添了几个惊悚的新发展。有个版本说,在救援的过程中,有个发了疯的警察朝着法比恩发射催泪瓦斯。又有一个版本说,法比恩和一只想要偷吃女孩手上牛肚三明治的疯狗,大战了数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