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告诉我,你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我说。
"我的手到底怎么了不是最精彩的部分。"他说。
然后,他告诉我,在复活节游行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异象,他的母亲从圣母的玻璃罩里往下看着他。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在我们两年嬉皮笑脸、相互取笑里,宗教经验一次都没被提起过。而且,正如我先前提到的,我们从来没有碰触过一点点与他母亲有关的话题。
当法比恩看来很理智地一直讲下去,他母亲为什么会选择在那个玻璃罩里向他显现的时候,我一直保持沉默,好掩饰我越来越高涨的不安。
"我也不确定,但是我想那代表她一定被困在什么地方,"他说,"你觉得呢?"他平静地微笑着,眼睛注视着我。
"我觉得吗?"
"对。"
我把啤酒放在桌上,然后说了一些非常猪头的话:
"法比恩,一个没有想象力的人会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眼睛像两把利剑一样刺向我。
"有没有搞错,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他说,"我真的在人堆里看见我妈。"
当法比恩朋友的一个危险就是,在游戏进行的当中,他突然更改了规则却不告诉你,把你晾在那儿看你慌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吧。他的伎俩我再熟悉不过,我也曾经和他同谋,如此对付过别人。可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和他面对面,却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这不是我会到学校里巴着每个人讲的事情。我是说真的。"
"我知道,可是,我以为……你妈死了,不是吗?"
法比恩咂了一口啤酒,发出很大的声响,眼光越过苏瓦雷滋书桌的另一端,瞪着书架。点唱机笨拙地从杰瑞.李.路易斯的《大火球》转换到查克.贝瑞的《翻滚吧!贝多芬》。
他好像要说什么,可是只是转过头来,对着啤酒瓶,很猛地三口两口把它喝完,接着用他的那只好手,把瓶子往墙上一扔。他不是左撇子,可是瓶子砸在墙上力道十足。瓶子正好碎在查克.贝瑞的节拍上,碎片轻快地弹跳过格子地板,在点唱机的旁边,留下了一滩圆形发泡的残渍。
"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你可不可以相信我一次啊?"法比恩说。
"好,我相信你嘛。"我说。
"如果我要跟你讲我父母的事,我要喝到比这个更醉才行。"
"我无所谓。"我说。
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法比恩面目狰狞地即将现身,藏身在我里面的那个窥淫狂,饥渴地想要把这个家伙彻彻底底地剥个精光,尽管如此,我仍然意识到必须要步步为营。
"要把苏瓦雷滋的干缩人头拿出来吗?"法比恩一边问,一边站起来,大摇大摆地走向保险箱。"再看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相信那东西有诅咒吗?你相信爱人的残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