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所有年长的印第安人一样,她温柔的脸饱受风霜的摧残。她冰冷的手贴着我的面颊。
帮我再倒一杯。
所以我们就等。
我坐在老妇人小屋的客厅里面。她给我看她的织布机如何操作。我们坐在那里好几个小时。她帮我泡茶,还放马盖先的影集给我看。好奇怪。为什么我记得这个?
他们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永远不回来了。
车子飞过路面,然后咻─碰。
烧了个精光。好在他们叫了辆救护车,不是吗?好在那辆救护车正飞驰而来。虽然来了也挽救不了什么。都走了,不在了。
就像这一小杯龙舌兰。
他们在一个陡峭山谷的谷底找到了车子,整个翻覆过来,头下脚上,烧个精光。我父亲在车子里面。但是他们一直找不到我母亲。她不在车子里面。
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都说她死了。
对不起。
我以前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这些。妈的!干!
我不会的。老兄,我不哭的。
我绝不哭。
再给我一杯龙舌兰。
妈的。我受得了。死英国混蛋,干!
苏瓦雷滋你这个老混蛋。他说我妈一点生存的机会都没有。但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她可能被游击队绑架了。什么事都有可能。什么地方都有可能。
小安,我要吐了。
好啊,看看谁来啦。
说曹操曹操到。
苏瓦雷滋就来啦。
06
"法比恩的问题啊,"苏瓦雷滋说,"是你永远搞不清楚他到底相不相信自己说的。有时候我担心的是他太会说故事了,连他自己都被骗,相信起自己的故事。"
法比恩屈身一侧,淡灰色的呕吐物像箭一样从他的口中激射而出。拜伦车上的大灯照亮了墙面,像烟火在大农庄的小教堂里爆炸开来一样亮。钥匙随时都会插进锁孔里。但是法比恩一动也不动,根本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当苏瓦雷滋缓步踱了进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起来蛮欣赏我们能够自得其乐的。他开始跟我们说话,像是为什么不放音乐之类的。接着他显然是嗅出了空气中的肃杀之气,看到了桌上的瓶子,也注意到法比恩整个人趴伏在他的座位上。他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慢慢地开亮了灯,屋子里大放光明,也照亮了现场的一片狼藉。
令人害怕的停顿持续了好一阵子。迪斯科灯光固执且一次又一次地到处爬行。在开口说话之前,苏瓦雷滋把它关了。
"实在不应该把两只公狗独自关在家里。他们永远必须生点乱子,"他说,"公狗和母狗在一起还可以,两只母狗也没问题,就是不要两只公狗。"
他走过去端详着法比恩,法比恩假装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