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脸颊一阵烧烫,尴尬地把脸转向一边去,但是法比恩还在继续讲。要不是他还没把苏瓦雷滋的斗牛邀请和我之间划上等号,就是他已经发现了我的背叛,而且正在利用我的背叛,使我对他的计划言听计从。
"我想要逃开他一阵子,"他下了结论,"一定很爽的,我们可以去嫖妓。"
我身陷泥淖,动弹不得。只得寄望那屡试不爽的可行性的天启,就像过去我们一起立下无数夭折的宏愿。逃课不算难事,难就难在要从我们各自的监护人那里,拿到请长假的正当理由,就得有点神迹才行。我们得在苏瓦雷滋的面前编造谎言。在一个鬼话的大行家面前撒谎,还不就像在关老爷的面前舞大刀,马上被看破手脚。于是我成竹在胸,料定既然这个计划注定胎死腹中,继续陪法比恩玩下去,也就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我就不怕往后装孬会没面子了。
"好吧。假设我们真的要去,我们要怎么去那里?"
"我有办法。公交车-火车-公交车。也可能是公交车-火车-公交车-公交车-出租车-船,看我们运气如何,搭上什么算什么。不要担心这个。有钱你可以到任何地方去。这种后勤补给的事就交给我。"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敲。法比恩将地图集一把塞给我,我匆忙地将它塞在他的羽绒被下面,然后跳到电视的前面,摆出心目中最理想的若无其事的姿势。苏瓦雷滋走了进来,觉得我们明显地在隐藏什么的样子很有趣,于是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做作的姿态能够放松到更具说服力的地步,才开始说话。
"我想跟你们定个停战协议。楼下有两瓶冰啤酒。如果你们想喝就去喝。但至少请你们下来告诉我,你们在上面到底正在筹划什么恶毒的计谋。"
我们随着他鱼贯下楼。
在那之前,我以为苏瓦雷滋是那种你可以对他无话不谈的人。我也误以为他会和我们一样,爱死了失忆诊所这个观念,甚至连喜爱的理由都一样:作为一种点子的吸引力,像这样的事物应该在我们的世界里实际存在。所以,只要我们告诉他,我们打算做什么,他也许会同意我们的计划。但是法比恩对他舅舅的了解就和我不同了。虽然是我把失忆诊所的想法讲给法比恩听的,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他的了,他会把它秘密地藏起来,和其他的秘密摆在一起,不让苏瓦雷滋知道。这些秘密是他制造出来,用来遮掩枯燥乏味、望之生厌的真相的。不管怎样,我认为和苏瓦雷滋面对面而想要骗倒他是很难的,更别提他还有一样利器--一瓶冰冻的、冒着友善和解气泡的比尔森啤酒。像往常一样,我料定苏瓦雷滋在图书室里讲故事所营造出来的舒服慵懒气氛,会使法比恩彻底地松懈下来,并且使他的心智从佩脱斯加达偏离出去,就像他的心智曾经偏离过许多其他的事物一样。这不是最后一次我彻彻底底地低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