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空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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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一瞬间,锋利的水果刀便刺入了我的小腹。当时我只听到了很细小的“嘶嘶”风声,接着感觉被刺中的部位正流失着大片的温度,那是因为血液在往外喷涌。然后才是承受不住的剧疼传遍全身。

无疑,那一刺的伤夺去了我体内的所有力气,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渐渐倾斜。

倒地的那一瞬间,我只是很难过地想:原来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电影都是骗人的鬼把戏!事实证明,敌人根本不会让主人公很帅气地把台词说完再动手。他会趁你说台词的一瞬间,直接刺向你。没有荣耀,没有掌声,没有鲜花和传唱。有的只是你将带着无限的遗憾死在这个不为人知鸟不拉屎的阴暗小巷里。

而我的遗憾是什么?

我的遗憾是:喂。那个,要是我死了,麻烦你转告柳絮南。我不是有一点喜欢她。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啊……

——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

醒来的时候,全身还是很无力。胃部一阵阵的疼痛仍旧不停地传到我的意识之中。我感觉腹部穿了一个大窟窿。但是睁眼后的第一秒,我却知道我不是在天堂。因为如果我真的去了天堂,那么爸爸一定会准时来迎接我,而不是柳絮南同学非常难听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景虹,景虹……”她念着我的名字,泪水滴在我冰凉的手背上。

“别哭了……”我的声音有些微弱,伸手去摸她的脸,“再哭,没死也给你哭死了……”

女孩先是诧异了几秒,接着又是羞涩又是开心地笑了。

后来的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了。总之她一边骂着我白痴,一边又百般温柔地抓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坚持。然后我告诉她:“没什么好坚持的。我现在就是特想尿尿,麻烦你去给我喊下护士。”

事情过得很快,一个月的康复治疗,一个月的点滴液,以及一个月的清汤寡水。我便顺利出院了。很神奇的是,这一个月里,我似乎还长高了几厘米。因为当我站起来时,发现自己终于不用抬头看絮南的脸了,甚至我还比她微微高出了一点点。

医生解释说:“身体重伤受到了刺激,长高一些也不是没可能的。况且你现在还小,男生能发育到22岁呢。”

我当时鬼迷心窍了,立马握住医生的手:“快,快,再捅我一刀!”

吓得医生半天没敢动。

出院那天,天气异常好。用我一贯贫乏的形容就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大家给我收拾了行李,这一次,我是真的要走了。很意外,送我去火车站的却有三个人——介孝学长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和雨嘉出现在柳絮南的眼前了。

买好票后,发现时间还早,我们买了几份报纸,一起在广场晒太阳。过了一会,雨嘉吵着要去买甜桶,于是拉着介孝跑开了。就剩下了我和絮南。

彼此沉默了会。

“景虹?你还会回来么?”还是那样,她的问题总是直接而真诚。

我却笑笑,答非所问:“我已经用生命帮你鉴定过了,介孝是个好男孩,雨嘉和他在一起会幸福的。”

“我知道。”絮南点点头,望向我,“可是,当初你为什么要那么冒险……”

“我不知道,当时我只是想如果雨嘉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肯定会很难过吧……”我顿了下,很矫情很矫情地看向了远方的天空,“柳絮南你知道么?其实每次看你难过,我会比你更难过的。”说完的那一刹那,我都被自己感动得想掉眼泪。

最后,我看了下表,抓起行李转身了。

“景虹。”身后的声音叫住了我,“就这样离开么?可是雨嘉和介孝还没赶回来。等大家一起送你再走吧……”

“不用了。”我挥挥手,坚定地答道,“我还会回来的。”

然后阳光下,女孩灿烂地笑了。仍旧是短短的头发,尖尖的下巴,一身舒适的黑色运动装。看上去就像一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

而这次,却比我以往见到的任何时候都要美。

当竖立在客厅墙角的条形灯柱亮起时,成理正光脚蹲在饮水机前,等着红色的“加温”跳到绿色的“保温”。他放下面,有些恍惚地站了起来。灯光是格格不入的深蓝色,醒目张扬,正好起到提醒的作用。它还在频繁地闪烁,这说明家里来客人了,并且这个客人正在不停地摁着门铃。

通常这种灯都是给聋人准备的。

但成理,并不是聋人。

除了每季度例行查收水电费的工作人员家里有多久没来客人了?而上一次又是在何时?思考这些问题时他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其实一切都还很清晰吧,对于他单调的生命来说,有些回忆并不是可以被轻易混淆和遗忘的。

喂,你知道么?当你说你是上帝派来解救我的人。

那一秒,我差点就相信了。

——题记。

打开门,是一身绿色邮递员工作服的女孩,很瘦。长长的黑色鸭舌帽盖住了大半边脸。她将手中的包裹递给他,接着麻利掏出黑色水性笔。

“麻烦签收下。”

成理接过笔和货单,不紧不慢地打量着。很快他发现收件人的名字并不是自己。

“你弄错了,包裹不是给我的。”

“小提琴,叶景虹寄给柳絮南,XX小区B单元12楼。没错,就是这里。”

“这里是D单元。”

女孩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才恍然大悟。也是在这一瞬间成理得以看清她的脸,尽管很快,但他还是察觉了什么。

“抱歉,打搅了。”

“没事。”

“等等……”合上门的那一瞬间,成理喊住了她。

时间要回到很多天以前。那会城市刚刚迎来了秋天,总有逐渐腐朽的枫叶味道透过纱帘一阵阵地吹进房间,很长时间都消散不掉。对于任何过浓气味都过敏地成理只好很难受地一边擦着鼻子一边打哈气。

在奋战了将近2天2夜,成理终于赶在最后期限交出了室内设计的效果图。处理完交接手续后他异常疲惫地关闭了电脑。加上适应不了季节变迁而染上的流感,这会整个人沉得像个铅球,只想倒头就睡。可这时,坐落于每间房角的门铃灯柱亮起来,频繁快速地闪动着。

一下,两下,三下……

他很想忽略掉这刺眼的蓝色光芒,可最后还是强迫症般地撑起了身子。

门外站着一个满头大汗地黄发女孩,被浸湿的长刘海凌乱地贴在光洁的额头和脸颊两边。她的身旁竖立着一张巨大的席梦思,见主人开门后女孩略微调皮地眨了下眼睛,无辜地酒窝就那样印在浅浅地笑容上,瞬间击垮掉人们应有的防备。

“你好。”

“嗯。”

“我叫央葵。你可以喊我小葵。我是这里的新房客,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还请多关照喽。”

“好。”

“事实上……”女孩无奈地摊摊手:“我最钟爱的睡床卡在了门口,搬家公司说这不属于他们的业务范围,几分钟前拍拍屁股走人了。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想办法把它给塞进去……”

“是的。”

沉默寡言的男人就像一个话题绝缘体。无论此刻身旁的新邻居有着多么高涨的热情,成理惜字如金地简短回答永远是一盆冷水。果然,三句之内女孩的天真希翼就被无情浇灭。接下来的时间里彼此陷入了沉默。

秒针这样走过了30下,成理决定合上门。而女孩有些生气地喊住了她。

“喂!你叫什么?”

“成理。”

“我差点以为你没有名字呢?成理先生,你真是太没礼貌了。见到邻居有困难,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绅士点地伸出援手么?”

成理愣住了,很单纯的,他不知道要回答什么。

“算了算了,打搅了。”叫小葵的女孩反倒有些生气了,接着转身继续盯向身旁两米多高的大床,摸着下巴自顾自地思考起来。还故意用很大声的哀怨语调感慨着:“诶,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

谁也没有察觉男人刀刻般的冰冷脸上划过一丝表情。

门轻轻关上。

然而半分钟后,门又开了。成理的手上多出了一个工具箱。

“这张床构造有些复杂,拆开需要一些时间。”他的语气依旧冷淡地向是在背一道数学题的公式。

女孩却仿佛预料之中般,灿烂地笑了。

成理决定将眼前卡在门外的大床拆散,分成各种小木板和零零散散的螺丝钉。这是唯一可以进入大门的方法。他告诉央葵,拆散,运进,再组合需要将近一个小时。而这一小时里她可以先去干点别的,比如回屋整理其它的行李,再或者下搂随处走走熟悉下附近的新环境。

但央葵没有,她选择了走进成理的屋。

“我可以参观下你的家么?”女孩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好奇。

成理犹豫了下,他并不喜欢陌生人走进自己的家。或者说他压根就不喜欢任何人闯入。他希望这个空间里的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意志支配着,就像是一个酋长熟悉自己的领地和族人。遥控器放在茶几的左下角,冰箱上层放了几瓶可乐几个生鸡蛋,甚至是被单叠放的开口朝哪边、四大名著又放在书架的哪一格。这些琐碎他闭上眼睛就能默写出来。他需要这份近乎变态的安全感,否则他会整夜无法入睡。

但这些并不能作为拒绝的理由。

“请自便。”几秒后,成理冷淡地允许了。

央葵大大咧咧地脱掉鞋子,木质地板洁净得反光。她踏着白袜子走近了客厅。屋内的摆设是单调的灰白色系,没有过多的摆设和装修,但简单地家具却一尘不染。最重要的是看不到烟灰缸和啤酒瓶,也没有臭袜子臭鞋垫。

睡房里有一张简单而舒适的大床,两个巨大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电脑桌旁边是一张平稳的设计桌。上面的线条稿纸也被叠放得有条不紊。

仿佛是个贪恋地记录者般,央葵没有过多留恋这些,而是游走在屋内继续观察。接着在她还发现了一台跑步机和一冰箱足够冬眠的储存食物,却没有见到日历和闹钟。最后,她准确地给出了门外楼梯间仍在努力不懈拆床的男人一个评价:宅男。后来她又想了想,觉得应该再精准点。于是她又加了一个形容词:还不错的宅男。

“好了。”不知何时成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小葵身后,把她吓了一跳。

“啊?这么快?”小葵有点可惜地放下手中正在翻阅地相册集,他正看到成理小学三年纪时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还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平头小孩,抱着一个足球傻乎乎地笑,脏兮兮的红领巾歪在一边。

“是的,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他将相册抢回来放回原本的抽屉。接着盯住女孩,说话一板一眼。

“其实……”女孩笑着将眼睛眯成一道月牙,“其实,我还有一个更大的衣柜,被搁浅在了楼底。因为实在太大了,连电梯都进不了……”

终于,她在男人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琢磨不透地表情。但很快男人恢复了耐心和平静,弯腰提起工具箱。

“带我下去。”他说。

那天,事情一直忙活到晚上。成理帮忙搬运了衣柜,但是接踵而至地则是女孩近乎无赖地请求——摆放其它家具电器,收拾房间,打扫卫生,各种各样的琐事她全托付给了他。而与其说是成理善良,更不如说是他不知道如何拒绝人。如果没记错,他大概有很多年没与别人正常地交谈过一次了。

“那边的电脑桌,我觉得可以往里移一下。”

“帮我把这些盆栽搬到阳台上吧。”

“对了对了,还有空调。要是你能安装好我就懒得打电话给业务部的。看你的样子,应该没问题吧,你以前一定是电工之类的吧哈哈……”

小葵就这样呼来唤去指手画脚,她一点都没觉得不对。直到男人被折腾得汗流浃背面色苍白。时间已经从上午9点一直走到了晚上7点。男人在48小时未合眼的极限下又很不幸地坚持了一个白天。

“好了,今天的就差不多了。”女孩满意地拍拍手。

“我走了。”甚至不奢求她能说声感谢,男人仓皇而逃。

那会在成理不堪重负地脑袋里只有两件事,一件事就是赶快洗澡然后倒头大睡。另一件就是睡醒后找出书架上的那本从未翻阅过的《如何对别人说“不”》的立志书好好看一遍。世界就是这样,曾今嗤之以鼻地东西某天却突然变得尤为重要。

遗憾的是,成理在醒来后并没有时间好好翻下那本书。

这会已经是第2天晚上,成理一共睡了整整24小时。黑暗里,幽蓝色的灯光一遍遍泛开来,以一种液体形态反复盖过他的脸。以前就是嫌门铃声太吵才换成安静的灯控。但如今他居然有将灯也砸碎的冲动。

极不情愿地换好衣服,他跑去开门。

不用怀疑,门外站着的依旧是昨天那位爱找麻烦的邻居。

这次的小葵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她裹着毯子打着哆嗦。而手里正抱着一只同样浇成了落汤鸡的白色小猫。此情此境让成理不由得皱起了眉。当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男人便会皱眉。

“什么事?”

“我,我,我……我可以,先,进来……洗个澡么……”

“我,我家热水器还没……弄好……”

“进来说吧。”

很快,浴室里的簌簌流水声便顺着地板蔓延过来。成理躺在沙发上,有些粗鲁地将小猫捏起打量,就像提着一件挂饰在眼前晃动。小家伙的白色毛发已被雨水彻底压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