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又点上了一根蜡烛,所以很亮。
木床上坐着师徒五人。
这里沒有酒,沈随风只有慢慢的喝着一杯冷茶。
老尼轻叹一声问道,我们究竟那里露出了破绽?
沈随风微笑道,凭良心讲,没有。
老尼不解道,若没破绽你怎么会提前有所防备?两位一定是吃过什么解迷香的灵药,否则绝不可能不中招。
毒蜘蛛夫人,想必知道我与邢部老总段二是好朋友。
老尼道,嗯。
在他的总部里,有很多希奇古怪的小玩意,这些小玩意是专门为那些追捕江湖中人的捕头所准备的。
沈随风淡淡道,在下虽然不是捕头,但段老总也送我一份。
所以你的迷香虽然很霸道,但我只需要含着棵小小的专克天下迷香的药丸便解决了。
老尼顿首道,原来如此。
她又问道,可你绝不会每天睡觉時,都含着药丸吧?
沈随风眨了眨眼睛道,当然不会那种药丸很苦的,老实说不到非用不可的時候,鬼才会含着它。
老尼忍不住笑道,你即以说过我们没有露出马脚,那你又为何有所准备?
沈随风笑笑道,你的易容术及控制声音的功夫的确很高明,不过最利害的应该还是你居然能改变自己的目光,要知道相貌声音的改变并不算很难,但一个中年人和一个老人的眼神目光差别却十分巨大。
所以我佩服你,令我感觉不对的并不是你,而是你的四个徒弟。
老尼开口的声音忽然变了,变的很好听很悦耳,她的目光也变了,年轻,生动,迷人。
她点头悠悠道,对易容术如此熟悉,想必你也是此道中的高手。
沈随风道,不敢,在夫人面在下这几手根本不值一提,夫人本是光彩照人仪态万千。
但却扮龙成龙扮虎成虎,以足称得上是出神入化。
若不四位姑娘身上少了些,出家人应有的恬静平淡与厌倦红尘的气息。
沈随风正色道,恐怕在下兄弟现在就不会还坐着了。
你个臭小子少拍马屁,我师徒败了就是败了。现在你准备怎么处置我们?
沈随风微笑道,在下怎敢难为夫人,夫人虽然来抢东西的理由不够好,但却值得原谅。
你都听见了?
是的。
她苦笑道,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可是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毒蜘蛛虽杀过很多人,但却从来没有杀过一个好人。
只可惜江湖中绝不会有人相信这一点。
我相信。
在下与夫人虽初次相遇,但我瞧得出夫人是位很多情的女子。
一个多情的人绝不会是善恶不分的冷血杀手。
沈随风正色道,所以我相信你。
她展颜一笑道,谢谢你,除了毒蜘蛛这个名字外,我的另一个名字是,梅傲雪。
原来是梅前辈,幸会。
梅傲雪忍住笑道,我不过是年长几岁而以,何来前辈二字。
我的夫君姓左,所以你可以称我左夫人。
沈随风道,恭敬不如从命。
左夫人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急道,两位现在恐怕应该走了,因为我以将这里的位置通知吕大人,我想他未防我失手一定会在派人来。
沈随风将左夫人师徒的穴道解开。
他问道,最近两天,吕大人身边忽然多出了两顶轿子,左夫人可知轿子中是何方神圣?
左夫人皱眉道,我只知其中一个及可能是韩万寿,因一直在全力追踪你二人,所久以未去见吕大人,因此并不知哓另一个人是谁。
沈随风点头又道,左夫人的毒是不是真非赤丹不可解?
左夫人苦笑道,当年为了提练最利害的迷香,不小心令自己身中奇毒,这种毒发做的很慢,一但发现为時以晚,毒以侵入全身血液,除非能换去全身鲜血。
否则根本无法根治,她顿了顿接着道,这些年我一直用以毒攻毒的法子压制毒性,但此法无疑是望梅止渴。
左夫人举手卸下易容之物,露出本来面容。
沈随风与蓝小青大吃一惊,但见左夫人的脸漆黑如墨如炭,浮肿的如同烈日下腐肉一般。
左夫人以轻沙遮住脸长叹道,最近半年我以开始压制不毒性了,如果在这样下去我恐怕以沒多少時间了。
不久前听闻赤丹能解百毒,所以无奈之下才来抢夺。
沈随风忽然目光一亮道,你是说你身上的毒只有将全身血液换掉才会解除?
左夫人道,是,但世间怎会有如此神奇之术那,这些只不过都是传说而以。
沈随风正色道,绝不是传说。
左夫人闻言眼中突然生起希望道,你说这不是传说,难到是真的,难到你亲眼见过?
沈随风悠悠道,我虽沒见过她为人换血,但却见过她为一个本应因失血过多而死的人补过血。
而那个病人在她补过血只后,不但活了下来而且活的很好。
左夫人闻言激动道,那个病人是谁?
沈随风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就是我。
这三字方落。静心什么也沒有说,忽然跪在他面前,同時跪下的还有他的三个师姐。
沈随风闪身躲开。
四位如此岂不折在下阳寿,虽然日子不太好混可我还不想死那么早。
蓝小青欠身抚起四人道,他即以说出这些话,就一定会帮忙的。
沈随风伏在左夫人耳边轻声说几句话。
夫人只需先将你的故事说给她听,她一定会尽力医好你的。
左夫人万福喜声道,谢谢你,我真不知要如何感谢你。
沈随风大笑道,要谢我很简单,只需等你恢复容颜与夫君复又相聚時,记得请我与小青喝上一杯喜酒就好。
言罢,他拱手一礼道,就此别过,夫人保重。
左夫连忙还礼,前途凶险,二位公子也多珍重,多保重。
沈随风挥手告别,二人快步离去。
静心望着他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她喃喃细语道,为什么你要四外流浪那?为何不肯安定下来那?
左夫人悠悠长叹道,你若不走进他的心里,就永远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要走进这个男人的心底,无疑是件十分困难的事。
静心握紧双拳,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试试,就算明知是失败,她也决心要试试。
左夫人瞧见静心的神色暗中轻叹。
用飞鸽通知吕大人,我们失败了,自行退出。
一辆破旧的大车,一匹上了年纪老马,还有一位更老的车夫。
这辆马车摇晃着走在大路上,蓝小青感觉自己都快被这辆破车颠簸散开了。
沈随风倒一点也不在呼,事实上比这更糟糕的车他都坐过。
不管怎么样,坐在车上总比走路要强很多。
一粒花生被弹起,正巧落在他的口中,沈随风闭门上双目慢慢享受着花生的酥脆。
蓝小青凝视着他满意的神色,他不得不佩服这人。
无论事情有多严重,环境有多坏,他总是坦然处之。
在他的世界里好似根本没有困难二字。
沈随风虽然闭着眼睛,但却仿佛可以猜透他的心事。
张口接住跳起来的花生,他边吃边道,如果你想在这个世界上开心的活下去,就一定要记住一件事。
那就是如果你无法改变身边的事物,那就慢慢学会适应。
蓝小青在听着。
沈随风睁开双目瞧着他接着道,事世无常变化莫测。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开心的去面对那些不好的事呢?
蓝小青一笑道,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
一件事若发生在别人身上,你自然觉得没什么。
但这件事若发生在自己身上,能淡然一笑平静处之的人恐怕绝不会太多。
沈随风大笑道,有理,有理。
正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蓝小青正色道,所以在下真心的佩服你。
对你来说,好像没什么可以令你感到烦恼麻烦的。
沈随风又弹起一粒花生,片刻他微笑道,也许是我拒绝去想那些烦恼麻烦的事。
他复又闭上眼晴,仿佛想要小睡一会。
蓝小青当然看得出,所以他马上又问道。
你让左夫人去的地方,真的有一个可以换掉别人全身血液的奇人?
沈随风道,嗯。
他思索片刻道,据我所知,只有西方一个很古老的宗教中人,才懂此奇术?
沈随风道,哦。
蓝小青接着问道,难到你的朋友是那个十分神秘的宗教中人?
沈随风道,也许。
你要左夫人去治病,为何先要她讲故事,难道你的那位朋很喜欢听人讲故事。
沈随风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
他道,因为我从昨夜左夫人淡话中推测出,她是因为容貌及毒蜘蛛这个身份才与夫君分开,其中细节虽不知,但我知道一定十分曲折。
要给她解毒之人,本就与世无争应该不在算红尘中人。
所以我才让左夫人将她的故事说给这人听。她虽看淡生死,但却偏偏是个多情之人。
如果她能为左夫人的身世所感动,就绝不会忍心瞧见左夫人香消玉损。
他眨了眨弯弯的双眼道,这个回答小青青是不是满意了。
蓝小青伸了个懒腰坏笑道,我不过是有些好奇而以。
沈随风再次闭上双目悠悠道,我劝你现在最好闭上嘴养好精神。
蓝小青不解的道,为什么?
沈随风道,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面对两个真正的绝顶高手。
你又知道,难到你是神仙。
不是。
那你凭什么知道?
两个字。
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