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又是山花盛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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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初恋记忆

第23章 初恋记忆

一小时后,日本部队派上一个加强连,把廖家村围个水泄不通。百姓准进不准出。把百姓召集在小学堂广场,廖兴也在人群中,张老伯临村表弟家娶儿媳妇儿,应邀去喝喜酒,两天没回家,免遭劫难,除张老伯外,廖家村百十口人都被集到广场。那种场面听完时,觉得毛骨悚然的一种仇恨袭上心头。

又是给日本人做事的中国人,开口逼问杀死翻译官和日本兵的凶手!将缴获张恩柱的那匹马也拉来,让乡亲们辨认。日本人借题发挥喊叫约两小时,不知道是忍耐有限,还是接到命令,四周屋顶早就架好的机枪,同时喷出罪恶子弹!百十口乡亲血凝一处,汇集一起流向江河,将血流化作一笔仇恨,记在史册上。这就是震惊塞外血洗廖家村的惨案全过程!

张恩柱把廖家村血案罪过揽在自已头上,从那时候起,他把笑容收在心底,没有人见过他笑过。从那时起,张恩柱被游击队收编,被派到辽阳,说来也巧,在二姐夫家西院的高家烘炉,被张恩柱高价盘兑下来,字号是张家炉,实际是游击队的枪械修配站。二姐夫的大哥赵天英和张恩柱相处很好,但他的徒工绝不让外人进后堂,赵天英也从那时起,去不了张家炉的后院……

张恩柱为人和善,经常接济双目失明的李老汉祖孙俩,孙女李小雅年方十六岁,靠打零工,浆洗衣服挣点微薄收入,祖孙俩相依为命。老人在临终前,将小雅托咐给张恩柱。

廖家村四十户人家,己是人去屋空,可怜那些儿童,初踏人生,被无情夺去生存权利!张老伯得知消息,他没有眼泪,和邻村乡亲一起埋葬亲人之后,流落沈阳街头!凤彩二姐经常在外散步,一次无意中,张老伯老态龙钟的身躯,被二姐发现。二姐把老人先是领到学校杂役室安身。后来又把张老伯安置在学校,做杂务。张老伯总算是有个容身之处,从张老伯嘴里得知廖家村的凄惨遭遇!

廖家村的房屋并没有被破坏,那可能是事先有命令。不但没有放火,反而连一片玻璃都没有打,当日就驻满了日本兵及司令部家属。据说,廖府的小学堂,日本人的家眷到了以后,也把他们的十几个孩子,放到原廖府小学堂,并从沈阳市调来两名懂日语的华人教师,教他们的孩子学汉文……

廖家村在辽南地区消失的消息,很快传遍东北,表叔在关屯车站卸粮时,听说了血洗廖家村的消息。回到家告诉了爸爸,爸爸与次日又去小镇几家商铺,证实一下。爸爸相信这是真的。爸爸总是忏悔没把乡亲们都带出来……

“姐,游击队知道日本人要占领廖家村,当时为什么不把老百姓也都撤走呢?还是百姓自己不愿走呢!”

“听说日本人只占廖府,与百姓住房无关。这只是一面的说法。当时各地都归日本人管,往哪撤?东北地方在那阶段又处于无政府状态下,游击队又在暗处,百姓的事想管,也是处在万般无可奈何中……”

“原来是这样!生存在那个时代的人太惨了!”

“小弟,今天不说这些伤感的故事了,起个头说些高兴的吧!”

“云姐,小弟太贪婪了,总觉得姐姐身上秘密太多,前两年被姐的学识所吸引,从今年下半年又对云姐产生另一种情怀,促使小弟想知道姐的密码,便于小弟溶入那个家庭那一刻,少出一些洋相……”

“东旭小弟,姐对你一点都不保留,你已经溶入姐的心里,这两天姐已经把姐对长顺哥的情感,和东旭统成一体,小弟别见笑,姐的梦里都是东旭……”

宁静的夜晚,东旭恋恋不舍的离开云姐小屋,没有告别语言,也没有下次再来的约定,只是互相用含情的眼光,互相扫瞄对方的心霏……

昨日晚上临行前云姐的一句,姐的梦里都是东旭,让睡眠一贯很好的东旭,又拂想连翩。差不多又是一夜煎熬!东旭问心说:“这就是爱吧!”

早晨起床后,没有食欲,洗漱完毕又直接走进云姐温馨小屋,姐弟两人见面又是相对笑,云姐说:“这么早一定没吃饭吧?脸色这般难看?是没睡好吧?”

“姐,可不是吗!昨夜睡前想了些不该想的事,影响了睡眠。觉没睡好,早起也就没有了食欲,都让细心的姐给看出来了,小弟什么都瞒不过姐的眼睛。”

“好了东旭啊,今天东旭听姐的,什么都不用你做,你的自我约法三章,今早晨临时取消!饭得吃,故事当然要听,以后晚上好好睡觉!姐接着讲给你听:在爸爸知道血洗廖家村的准确消息时,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时日。一家人的心情都很压抑,长顺哥总是背着家人,偷偷的流泪,眼睛红红的,妈妈知道他心里牵挂他的生身父母,和他的胞兄胞妹。尤其长顺哥对张巧妹时时挂在心里,也是我的小伙伴。虽然她不喜欢我,那是怪我无情,夺人家的哥哥。

但爸爸和妈妈都不劝解,总是说:“儿呀,想哭就哭出来吧!”长顺哥总是笑着说:“爸妈,我没事的,千万不要为我担心!我能挺得住。

当时还没建康平庄,廖家的八口之家,都在舅爷西跨院的长工宿舍里住。爸爸在斗室的一处角落,用五尺见方小地方,设一处灵堂。周围用一丈白布遮挡着,因为那不是自己的家。爸爸想事儿从来是周到的,不能给舅爷家添丧气!

从一九四零年农历十一月下旬开始那天起的后十天,廖家人戒酒十天,戒荤十天,十天不哼不唱,十天黑白素装,是在默默哀悼那些无辜冤魂!后来我把这个规矩延续到现在,也就是小弟看到的二十天前的那段时间,别人不知道这十天我家戒酒、吃素、禁乐、淡妆内幕,都认为是信奉一种教呢!其实是默哀期,时间常了,廖氏家族把冬月下旬的规定,自然形成规矩。“

云姐是真不太愿意说起那时节伤心往事,迫于东旭的好奇,她强耐性子简单明了说出这一小段,又勾起她对童年时代,和小学堂里小同学的思念,那些花样年华的小朋友,个个的面孔还记忆犹新。

这些人要活着,现在也都是四十上下岁,尤其让她忘不了的是,长顺哥的小妹,张巧妹姐姐比自己大一岁,长顺哥护着自己,巧妹姐姐总是用嫉妒眼光斜视着,那种眼神久久地印在云姐心上。也时时在她的梦里出现……

云姐心里烦乱,不想说下去,她伸伸双臂说:“东旭小弟,说说你的事吧!你不回家,总在姐这混,伯父伯母会生气的!”

“姐,您不必担心我的家中二老。我妈虽然是史学家,又是教授,但思想并不新潮,比较守旧。以前我说过,妈妈怕儿子投错师门,和风尘女人混在一起。

可爸爸不是那种观点,爸爸思想跟上社会节拍了。爸爸很欣赏你的才华,你写的两首词,爸爸放在案头上,他常说:“见其字,如见其人,方便的话带回家来,让我们俩见识一下你老师何许人也!”

妈妈总是不高兴地说:“千万别领家来!是东儿的朋友还是未婚妻,一个大小伙子往家带女人,方便吗?男女在一块待着,还不弄出点啥事来!我可怕外人说我儿没正性,城里姑娘看不上,专到山沟里找老女人!”

你看云姐,爸爸看得开,喜欢有才华女性,妈妈怕弄出啥事来!我的两位老人就是这么个观点,我可是实话实说,云姐听完千万可别生气!我可没拿姐当老女人,别笑话东旭,东旭一贯拿姐姐当小妹妹呢!”

云姐咯咯地笑着说:“东旭小弟,老妈妈想问题也够偏执的。不往家领就弄不出事来?想弄出事来,还能往家领吗?老人家还是没弄明白,在石园三年多,想弄出点啥事来,那不是比在家容易得多吗?小弟你看,这些天、这个院、这间屋里来过外人吗?凭别人去想象咱姐弟俩是什么关系,只好任人品头论足了!

等有条件的时侯,我还真想拜访二老,也许……”凤云把话说到这里,觉得有些失言,不该给呆子发错误信号,况且自己儿女一关难过!这种忘年爱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在云姐的思维中,只能是朋友,做夫妻很难成为事实……

东旭也听出来,云姐是随意的把心里话,说出一点又咽了回去,东旭觉得脸发热,有一种羞臊感觉,心血上涌,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以前赵英多向自己求爱时,用眼神暗送秋波,有过两次,当时是以最大的耐力,克制将要如火山暴发的瞬间感觉。今天对云姐不该有这种念头,她是姐姐,又是良师益友,不该去亵渎三年多,那一份真诚友谊。

凤云说走了嘴,她用眼睛看着东旭,看他做何反映。她毕竟已有过两次恋爱,经历过两个男人的四十岁女人。但在七情六欲,不比青年人差多少。只是她有知识,受过良好教育,自我修养性强的女人。她把东旭的心里反映,深深的埋藏在心底,此刻她多盼马华在身边,短短三年多,她们的婆媳关系,微妙的发展成朋友般的友谊。

“姐,大姐凤贤成家没有?二姐怎么不要个孩子呢?看你们三姐妹都有很多故亊.互相牵挂,又天各一方。想不出恰当理由,去解释云姐的三姐妹为什么差异这么大!没有一处共同点,姐,应该是环境造就了人吧?是时局更准确吧?”

“小弟又急了,我原来想说到那节就有了,今天破例,就先说大姐和二姐吧!”

其实大姐最透明,没经过任何风浪,九岁去了沈阳,十八岁去了北京,二十四岁又到爸爸身边做助手,始终没离开大都市。

在十八岁毕业前夕,和她导师的儿子谈恋爱,不多时男方去美国留学,至今杳无音讯。大姐就这么点简历,你再问别的,我一点都不知道,她的相貌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我有三十三年没见到大姐面容。知道的这些都是凤彩二姐说过的,但是还好象在身边似的,大概是常通信的缘故吧……

二姐的故事多,明后天姐给你专讲吧。她那些到处惹祸生事的故事,一句两句说不完。唉,都对凤彩二姐没孩子有疑问。姐我先告诉你,她为什么沒小孩儿。

那是二十年前,二姐和二姐夫赵天成,被白坤涛老舅派到解放军特种部队,做武术教官。朝鲜战场炮声震天动地那年。

二姐和姐夫二位,双双入朝做志愿军。赵天成是团部作战参谋,后来是团长。二姐是战地救护员也叫护士。在一次战斗的战场抢救伤员中,弹片把二姐肚皮炸个窟窿,肠子都在外边露着,血肉模糊的很是吓人,没人能想到她会活过来。抬下来时就已是命在旦夕。

负责战后收容部队的人,要在战场上把阵亡官兵按个辨认国籍。有人在牺牲的志愿军里,按个翻过来辨认是哪个部队的人时候,发现二姐还活着,报告连首长,连长张恩柱一看认识,是赵天英弟媳妇儿。

在辽阳枪械修配站工作期间就很熟。东西院,二姐还爱逛街,邻居更不能放过。说来也巧,说来也怪,送廖家北迁的是他护驾到北大荒,在死人堆里把二姐翻出来亲自抱着救二姐又是他。

张恩柱看见二姐伤成那样,二话没说,抱起就往后方医院跑去,二姐命真大,大家都认为二姐指定是没救了,肠子是张恩柱把土简单的清理一下,张恩柱用他军装给包扎上。都认为二姐的伤太重,沒办法抢救,人指定不行了。

可是张恩柱送到战地救治所,亲自在场找医生抢救。一天一夜沒离开二姐身边。医生问他是他什么人时,张恩柱说是妹妹,亲妹妹。一天一夜后,是张恩柱的行为感动了上苍,二姐奇迹般地清醒过来。二姐就是这样在死亡线上爬了过来,可是,这次劫难让二姐失去女人的生育能力……

“唉呀我的妈妈呀!云姐说的真够吓人的,二姐命真大,怪不得她那么喜欢孩子,喜欢金山呢!哎,云姐,二姐怎么不喜欢之夏呢?”

“其实二姐也喜欢之夏,可这个倔丫头,不沾他二姨的边,总说她二姨没女人味!”

“云姐,明天给小弟说哪段呐?能给小弟透露点吗?”

“假如小弟不忌讳的话,明天姐给你说说,姐和长顺有恋爱感觉的经过。”

“姐的故事东旭都爱听,笫一次的恋情是永生难忘,应该是最美好的回忆……”

姐弟该是前缘未尽,对对方的引力也是来自前缘……

东旭昨天晚饭后,在听云姐说出几句深藏心底实言,有一阵非同一般感受。他回到知青点,做完家务,又拿出铭心录,把那种感觉记录下来。

他热爱文学,现代文学他也比较喜欢,这是他迟来的青春期反映高峰期。他要积累各方面感受,认为,这也是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夜睡眠不错的东旭,又兴致勃勃的关好知青点门户,急匆匆地走进云姐温馨小屋。云姐今天心情像天气一样那么好,提前做好家务,在等侍着……

从玻璃窗透进来的阳光,平射到屋里各个角落,更显得屋内明亮整洁。地炉里燃烧的煤干石,开裂声啪啪响着,打破原有的寂静。

今天凤云主动讲起她,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和长顺哥哥在兄妹情怀,微妙的发展到恋人关系的记忆。也是她人生中初恋一段美好回味,让她一生难以忘怀。

东旭小弟,姐今天告诉你的是姐的初恋。我说出那段故事后,小弟应该知道姐为什么对长顺哥那么思念:每年的夏至前一段时日,我都要由长顺哥陪着,在二姨的监护下,去北山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