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天生一对
骗子，坏蛋的话谁还敢信。
可是能感觉到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已面前，就已经很欣慰了，委屈的扁着小嘴紧紧的抱住她。
因别后重逢的戏码太过于伤感，龙夜寻还是未安排启梦等人同她见面，以免她情绪激动，倒是那随他而来的妙卿同启梦见上了一面。
见时启梦微怔，往小威庞大的体魄后面缩了缩。
妙卿瞥见她手腕上的白玉镯与小威腰间挂着的白玉佩，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两人甚至没有说上一句话，那妙卿便凄淡一笑，转身潇洒的离开，蓝衣在风中飘逸，飘湿了启梦的一双眼睛。
悲欢离合，这夜恰巧是月圆之夜，被软禁了的太后与妃嫔们也都被放了出来，太后起初看见龙夜寻满身上血，情绪激动的想要痛哭出来，可转眼见看到他怀里的苏棉，便又疯狂的想要扑上去，“你这个妖女，害得哀家住了这么久的冷宫，害得寻儿受了这么多罪，你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还不死！”
有人眼明手快的把她拦了下来，龙夜寻怒叱道：“够了！母后，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你说什么？你这妖女犯下的罪孽都怪到哀家头上，她到底是给你使了什么妖法，你连你亲娘都不认了？”太后颤抖着指着苏棉。
龙夜寻挥了挥手，“扶太后下去休息。”
彼时有侍卫死拉硬拽的把发了疯的太后给拖了出去，因她先前的宫殿被毁，便暂且拉她到皇后应住的殿里去。
而挂着皇后之名的张嫣，跪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求救的目光落向秦铮，然秦铮一看见苏棉脸上的伤疤，想起她身上的伤便无法袒护她。
“棉棉，张嫣就跪在你面前，你说怎么处置她，咱们就怎么处置她。”龙夜寻温柔的搂着她，静等她的答案。
处置？无数次想过若有一天咸鱼翻身了，要怎样把她加注在自已身上的痛苦还给她，如今她就跪在自已面前，反倒心中没了头绪了。
杀死她孩子的是太后，那是龙夜寻的母亲，她无法怪罪，但张嫣虽伤害了她，过了这么久，仇恨也淡了些，更何况她也是因为爱他，因为嫉妒，只不过手段极端了些，她甚至开始有些同情可怜她。
龙夜寻已把她的手放到自已的手心里，就等着她写下处置张嫣的话来。
苏棉越是沉静，张嫣就越是恐慌，心想着她不会在思忖着用哪种最毒的方法惩罚自已吧，不由颤抖的求饶起来，“皇上，臣妾知错了，饶了臣妾吧，皇后娘娘，我不该抢你的位置，你饶了我吧，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还想有以后？”龙夜寻厉声质疑起来，苏棉已开始在他手心里开始写字，挠得他手心痒痒的，气愤也瞬间消了大半，认真感受着她写了什么。
张嫣吞了吞口水，忐忑不安的望着龙夜寻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深，诚惶诚恐的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终于，龙夜寻放声大笑起来，苏棉也轻挑着嘴角。
“这主意不错，真是即仁慈又狠毒的惩罚。”
什么叫即仁慈又狠毒的惩罚，张嫣心中更加的不安，夏天还未过去，便觉得寒冷不已。
龙夜寻笑道：“来人，把她手脚都锁上。”说着，又转向苏棉柔声道：“等三姑回来了，给她配些毒药，免得她不听话，如何？”
苏棉狠狠的点了点头。
“哥，救我。”张嫣仍旧在那未知的惩罚中惶恐着，眼见侍卫拿出了铁链要锁她，为自已未来的命运更加的不安，满脸怯懦的望向秦铮。
秦铮看了她一眼，淡漠道：“皇上，臣且先下去收敛兵队了。”
龙夜寻摆了摆手，便听到秦铮走之前呢喃的那句“自作孽不可活。”笑意更深了。
所有人都不仅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惩罚即仁慈又狠毒。
仁慈的便是不杀她，也不伤她，秦铮这次带兵也是功臣，不管是将来还是之前对龙夜寻来说都是个好帮手，龙夜寻即器重他，张嫣好歹也是他的亲妹妹。
残忍的便是要她以后贴身伺候苏棉，那难免要整日里瞧见她自已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恩爱情侬，相依相偎。苏棉是她最痛恨的人，让她伺候苏棉，且要亲眼见着苏棉不但活得潇洒，且无时无刻都有龙夜寻的百般呵护，对她来说是内心最大的煎熬。
龙倾城姗姗归来时已是三日后了，江山已成定局，龙夜寻重登帝位，因不知龙倾城的归期，便先喂苏棉吃了颗蛟珠，因此她回来时苏棉虽眼不能视，口不言，却也生气勃勃了。
急于先救人要紧，反正龙逸轩已被禁，那佟湘妃便暂且关在了政王府，打算先把苏棉给治的差不多了再理他们那一档子事。
“这位是？”龙夜寻有些讶异的看着同龙倾城一同归来的男子。
看来龙倾城此番前去西域收获不小，还拐了个美男回来。
“我是你们的姑父。”撒雷抢先一步回答后遭了龙倾城一记白眼。
此时的龙倾城已重新服了毁容毒，恢复了先前那皮肤黝黑的样子，补上的牙齿也被她神经兮兮的给拔了，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倒是撒雷，跟她站在一起都觉得很是风光，仿佛身上就站着那么一个绝世美人一般。
“姐夫。”龙啸冥纠正起来，虽然他看起来年轻，可这里需要叫姑父的横竖就龙夜寻与苏棉了。
不过苏棉那里有些纠结，虽让小武替她成了婚，但名义上也是嫁过龙镜非的，且跟着龙镜非一直叫她三姐，现下突然要改口叫三姑，有些别扭了，好在她暂时不能说话，只躲在龙夜寻怀中咯咯的笑个不停，想来龙家的子女都是有故事的，将来若是自已心血来潮，重拾夜姹那个笔名写小说了，定把他们的故事写得即壮烈又狗血。
不知龙啸冥那抽风的背后有没有什么可挖掘的故事。
“我来给侄媳妇看看。”撒雷不多废话，坐在那里为苏棉把起脉来，那模样比龙倾城还要胸有成竹。
以他的话来说：“开玩笑，本王武功不及她，若医术再不及她，那这男人就没法当了，本王是男人，本王是王子啊！”
在众人期待下，撒雷挑眉道：“西花毒暂时没办法解，不过这眼睛跟嗓子还是有希望好起来的。”
“你不会真要让她吞毒蜘蛛吧。”龙倾城抽了抽嘴角，纵然是她这个整日与那些毒物为伍的，也没那勇气吞掉那么恶心的东西。
龙夜寻一听这些便紧张了，怀里的苏棉更是紧抓着他的衣襟，一副宁死不吞的样子。
撒雷见众人恐慌戒备，原本想说是的，也不得不临时改了主意，“不吞蜘蛛，改吞蛇！”
苏棉轻颤了几下，龙倾城已把他提出去暴打一顿，然后又把鼻青脸肿的他给拖了回来，半晌才支吾道：“动刀子行吧，还有，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除了在床上，其他时候不要对我这么粗鲁。”
众人绝倒，龙倾城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苏棉要动刀子了，眼睛与喉咙一起治，她倒没什么，感觉跟现代的手术一般，用浅毒来麻醉。然而龙夜寻却紧张的如坐针毡，为了能寸步不离的陪着她，打理起政事来效率更是提高了数倍，两盏茶的功夫不但能处理妥当且无纰漏。
想来经过这篡位夺位两番折腾，政务比之前要繁重的多，他那惊人的写字速度，飞快的运转脑子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人。
而城中“花错”的铺子，生意比先前更加火爆，财源滚滚而来，所得利润大部分都以苏棉的提议组织了慈善机构，因女子们大多目不识丁，除了官员皇室女子，其他百姓家的女娃除了学女红是不学知识的，于是便建了女子学堂，特赦全城所有女孩一起念书。
在世人眼中，苏棉是个可怜的女子，可怜被称做妖女，被伤得体无完肤，身中剧毒无解，半死不活着。
同样也是个幸福的女子，哪怕被伤得千疮百孔，也依旧活得洒脱坚强。不仅如此，她拥有当今九五之尊完整的爱。江湖中人觊觎的眼红的蛟珠，她曾经当饭吃，且有众多绝世的伙伴。
三个月后秋叶飘零，这不冷不热的季节，皇宫内即将要发生一件大事，上上下下除了太后，除了怡妃，除了张嫣，无一不持着祈祷的心情，祈祷苏棉拆线后眼睛能看到东西，喉咙能说出话来。
因为皇上说了，只要苏棉这次拆线后眼睛与喉咙都好了，全宫内从上到下，不伦是一朝宰相还是扫茅厕的，统统都有赏。
为了让苏棉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是人是他，龙夜寻把所有人都轰到一边去，自已头抵着她的头。
因此苏棉睁开眼睛起初一片模糊，眨了几下眼后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只看到面具后一双俊逸的眸子，眨巴眨巴的。
“能看到吗？”龙夜寻紧张的询问着，往后伸了伸，又往前探了探。
那带了半张面具的俊脸便那样在她面前放大了又缩小，缩小了又放大，不由璀璨的笑起，深深的点了点头。
龙夜寻半是欣喜，随后又七七八八的凑来了一堆人头，或是俊男或是美女，当中还有思念如狂却一直未敢出现在她面前的启梦，还有小威等暗影，还有一张陌生却一眼便认出是西域面孔的撒雷王子。
“试着张口说话。”撒雷冲她点点头。
她张了张口，紧张的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然后又闭上了嘴，在众人一片失望中又张了张口，思忖着若要开口讲第一句话，该讲些什么。
终于，在众人精神即将崩溃之即，她沙哑的吐出两字：“乌鸡！”
众人诧异，狐疑的目光纷纷落向撒雷，撒雷无辜道：“没理由啊，应该是要好的，可能是一时间还不适应。”
苏棉已哈哈大笑着抱住龙夜寻的腰，“乌鸡，备里乌鸡，我的备里乌鸡。”
沙哑磁性的嗓音，几呼把众人的骨头都给酥了，可她偏偏哪一个字都讲得很真切，唯独夫君二字硬是要叫成乌鸡。
龙夜寻不计较，当下便欣喜若狂的下令赏赐，普天同庆三日。
那一天她讲了很多的话，把憋了这么久的一肚子苦水全吐了出来，一个劲的调侃众人。
比如说龙镜非把她设计的小叮当给加上了耳朵，还把它那拳头自作主张的偷偷画成了五根手指头，她一直想说出来都没机会。
比如说龙啸冥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吻了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她一直忍着，等龙夜寻去收拾他。
比如说龙倾城在她的病床前跟撒雷亲热，以为她是睡着了的，她一直恨着，那一天听得她急火攻心。
直到入夜，她方坐在鸾镜前看自已那灼伤了的脸，若遮掉一半尚且是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女，可一旦完全露出，不由呢喃起来，“好丑。”
这样一来在绝色的龙夜寻面前更显得不般配了。
“哪里丑了？”龙夜寻凑了过来，自背后环上她的腰，那一直未取下来的半张面具触着她的脸颊，有些微凉。
她一直好奇他为什么要带面具，今天只顾说闲话没能找盘问一番取下那面具。
龙夜寻很自觉的把面具取下，原本完美的俊脸上横错着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有一道险险的划过眼睛，因都是在鼻尖以上，半张面具便完全遮挡了下来。
“好在逸轩下手很快，片刻间就成这样了，不痛。”他把脸贴上她的伤疤，指着镜中两人的残颜温柔道：“你丑，我也丑，岂不是天生一对？”
苏棉回过头来，双手捧起他的脸，有眼泪潸然而下，“你在我眼中永远都是最俊美的男人。”
龙夜寻深情的回望着她，“所以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最美的女人。”
“你美，我也美，天生一对！”两人不约而同的呢喃出来，然后破泣为笑，深深的吻在一起。
一整晚，苏棉都没数清他身上究竟有多少被蛟龙抓伤的疤痕，几乎是体无完肤。
龙夜寻数清了她身上五十六道鞭痕，在他自已的心上也鞭挞了五十六个深深的伤口。
苏棉说：“倾城姑姑刻意瞒着我，其实我心里清楚，这一生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龙夜寻紧紧的抱住她，“那正好，免得多个孩子分散你对我的注意力，我今生便无子又何妨，将来他们几个谁家孩子多了，咱们便要过来一个。”
不管他怎样说，她心中都无法释怀，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就算长期冷落后宫都会被臣子们维劝，更何况没有孩子太后岂会罢休，更不会让一个不是龙夜寻的孩子将来登上帝位，哪怕孩子也是龙家的也不成。
说起太后，这三个月来时常派人以各种理由让她去清鸾殿里，但一来她忙于治病，看不见，又不能说话，傻子这时候才往刀口上撞，二来龙夜寻不让两人见面，不允许再有任何的摩擦，近些日子来倒是消停了，不过听说太后从万佛镇里请进宫里一位大夫，给她看病。
太后那生龙活虎张牙舞爪的模样，除了精神上不健全外，看不出会有别的病。
并且那太后不仅想要苏棉死，也想要张嫣死，而张嫣呆在苏棉身边无疑是最安全的，可她似乎总是不知足。
一大清早启梦正给她梳头，张嫣端着盆氤氲缭绕的热水走来，眸里写满了不甘与怨恨，看到苏棉的残容更增添了几分鄙夷。
启梦冷目瞪着她，试了试水温：“太热了，今天的解药延迟一个时辰给。”
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要发生，起初苏棉看不到，以为启梦是因先前她对苏棉的伤害心生怨怼，刻意刁难她，她体内抑制的毒每日按时服解药，解药也是由启梦保管的，延迟一个时辰，她便要受一个时辰的钻心之痛。
现在看来，启梦似乎是不满她的态度与神情。
解药每天都延迟了，张嫣似乎已经习惯，面上并不在乎，转身便出去了。
苏棉却唤住了她，好些许憋在心里久了，嗓子方好，自然是要说的。
“痛苦与快乐都是自找的。你所犯下的罪死不足惜，我留你一条命不是诚心折磨你的，需知是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若老实本份，心胸豁达了，自然能活的比我还要快活。若是执迷不悟，定当永远都活的这么痛苦。”
苏棉抬手拿起半张轻薄的面具带上，这是龙夜寻拖人重新打造的，轻盈舒适，带上去并没有什么负担，且美观大方，雕刻了些花腾，对着镜子又看了两眼，这才回头，见张嫣还杵在那里，满脸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