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深可见骨的伤口,让他隐隐做痛。
晚上的时候拿了上好的伤药,为她慢慢涂抹。只是不希望她那样死去。
娇弱的身体下,是如何坚韧的心?
不过……眼眸触及到了燕香手腕上的镯子,心下不屑。唐梵?想来争夺?那就来试试吧。
燕香却只想着如何让萧白相信自己。却又怕他报复自己。满腹心事的看着烛光发呆。
良久,萧白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费了很大力气来说的:“你既然是沉香的妹妹,可能最想知道的就是你姐姐如何死的?”
燕香像是被人拉起来一样,浑身僵硬,坐的挺直的,却不说话。
“你姐姐是个温柔的人儿,生前我负了她很多。”萧白也不管燕香有没有在听,只自顾自道:“你姐姐的死是个意外,是我大意造成的。当时如果我能够心软一些。她就不会死了。”
语言中是沉沉的绝望,似乎想要挣脱什么,却又拼命的压抑着。
燕香闻此,双耳轰鸣,心突突乱跳,极力压制着,控制自己不开口。
萧白沙哑的声音继续道:“你既然来为你姐姐报仇,我给你机会寻找真相。如果是我,那么你可以一剑把我杀了为你姐姐报仇。”
燕香挑了挑眉,想说什么,嘴张了张,终没有出声。
“连日来,我也在做怪梦,总是梦到同沉香鱼水之欢。我也在找答案。今日你来到我这里,清醒过来。我才明白,原来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
说着,萧白凤眸微凝,看了眼燕香手腕上的镯子:“你戴的那镯子是能够解毒的。想来,是它的功劳。让我们双双转醒。刚才我闻了下屋子,我的屋子被人放了迷药。所以才会对你的到来不知不觉。”
燕香心中一怔,这镯子还有如此功效?看了看犹自述说的萧白,静静的听着他说话。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这就同你经受的一样,我们都无法通过证据来证实自己,那么不如我们二个合作。找出真正的幕后操手,看看这到底是谁做的。”萧白继续道。
停了一下,看着燕香嘴角一抿:“其实你是个笨丫头,这么久了总是让人欺负。同你姐姐一样善良。”
燕香一听萧白这样一说,咚的心跳响起。眼眸中沁了湿意轻启樱唇:“你想让我同你如何合作?你是这庄子主人,只手指天,我个小小丫头能够做什么?”
萧白幽幽道:“所谓引蛇出洞。不这样做,如何让他们自动现身?说你是个笨丫头,你确实是。”
啊?燕香有些恼怒的看着萧白。
仔细一想,萧白说的也有道理。自己眼下寸步难行。如果能够获得萧白的首肯,查出真相的机会就会更大。
萧白也看出来燕香已经有了点头的意思,凤眸湛湛道:“既然你同意了。那你现在有何线索?”
燕香刚想回复他,突然又想到一个事情:“你地牢中为何锁了一个人?”
萧白此刻冷意四现:“不该问的不要问。”
“为什么不该问?你既然心中无鬼,如何怕我来问?”燕香争锋相对。
因为生气,白皙的脸上显出了红晕。
萧白斜斜睥睨,但是却不开口。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起来。二个人各有心事。而萧白想是累了,靠着衾榻闭目养神。
燕香生气,却又想自己这样出去委实不妥,可白天好像更难出去了。既然无法合作,还是早早离开才是。
衾榻上那人在淡色的轻幔中无声无息,乌黑的发散落着,玉一般的肌肤隐隐透着光泽。白衣斜搭着,丝毫也没有为她解决事情的迹象。
不由叹了口气,这样回去吧。晚上没有人看到。想罢,转身就推开了房门。
啊?门外的情形让燕香一震,忙又缩回了伸出去的腿。
门外一群护卫静静的守护着,谁也没有出声。倒是木子,看到燕香从屋子里出来惊讶的啊了一声。她,她怎么在这里?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当木子在为自己失职深深自责之际,屋子里的二个人气氛已经有所缓解。
萧白看着燕香推开了门,又急急退回来的窘样,低声笑了出来。
燕香没好气的瞪了萧白,只低声道:“我怎么回去?”
萧白眯了凤眸,半真半假道:“回去什么?你就住在这里吧。”
燕香本来挺忐忑,因为萧白刚才其实对她进行了表述。她稍微理解一点点。可是现在一听萧白这样一说,沉香的冤屈和愤恨重新冲了上来,没有多加思索,怒道:“你这样对得起沉香吗?”
萧白并不看燕香,良久不语,过了一会,好像是自己给自己说:“如果不这样做,沉香可以回来,那最好了。但是她回不来,想必也想让我好生对待她妹妹吧。”
燕香的怒气刚刚升起又化为了眷眷心痛,他不会是因为自己编的为沉香的妹妹而对自己真的格外看待了?
曾经有段时间,燕香基本上相信萧白是不爱沉香的,他娶沉香是因为沉香的家庭情况。现在看来……是自己想的多了?
想到这些,疑问也不由的出口:“你,你喜欢过沉香吗?”问完后,心如鼓跳,如果萧白说不喜欢,她会恨死他。因为他真的杀害了沉香。
如果,如果要说喜欢,那么她要如何自知?现在的情况是,她发现自己的内心还是喜欢萧白的。可是如果为喜欢,自己会很不舒服。天啊,这是什么状态,自己要同自己纠结。阎王爷可真真会安排。还不如不给这特例。
天亦有情天亦老,她此刻陷入一种混乱的思维中。
萧白又是很久没有说话,只紧紧的闭了凤眸,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燕香无奈的看着已然入睡的萧白,苦笑不得,自己在这里天人交战,他却舒服的睡去了。
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萧白了。她慢慢的移动碎步,坐在榻前的凳子上,细细的看着萧白。
萧白同沉香的笑声从耳边传来,那是多久的事情了?
记得那日,萧白刚刚娶进沉香不久,虽然对沉香很是体贴。可是沉香总感觉到缺少些什么,总是独自对着池塘旁的柳树发呆。
只是萧白刚刚送走了客人,老远看得伊人斜依柳树,婀娜绰约的身影让他久久驻足。突然心生调皮,偷偷的走到沉香的身后,猛的一揽娇躯,沉香就陷入一股子浓郁的麝香里面。
不由的啊了一声,娇嗔:“你吓死奴家了。”
萧白嘴角上扬,用下巴慢慢摩挲着沉香的发丝:“看你最近总不开心,我带你出去散心如何?”
沉香点点头,目光飘忽:“我想家了。”
萧白本在笑的表情突然有一丝冷漠。却转眼就失。
于是第二天,萧白早早让人准备了车马,带着沉香去踏青。
萧庄的右边三里地,有一处风景,山上满是杏树,此刻真是三月杏花烂漫的时节,漫山的杏花似一片片红云,纷纷繁繁的零星飘落。一地浅绿的草茵被娇艳的花瓣所盖,踩在上面小心翼翼的,生怕把这一地的落英惊走了。
满腹的花香,衣衫也携了清香。
看到此等美景,沉香连日来思乡和感觉到的不舒服瞬间消失。
她快乐的在每棵树间奔跑,本就着了一身浅色罗衣,此刻飘飘洒洒,似一只蹁跹的蝴蝶飞舞在花影之间。
轻舞长袖,韵香瑟悠,醉了山,醉了林,醉了人。
萧白平静的凤眸闪烁热情,他揽了沉香蛮腰,纵身一跃,已经站在树上。
然后轻点脚尖,如微波凌步似的,慢慢的在树见跳跃。
沉香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跳的嫣红了笑靥。笑声娇脆,伴着山间倾洒的潺潺泉声,似天籁一般。
停在一处最浓密的杏树,飘然下树,把沉香抵在树前,凝了凤眸中跳跃的情愫,喃喃道:“沉香,你真美。我发现娶了你可能不会是坏事。你会是我一生的妻。”说罢,唇已经落在沉香微启的娇唇上,
不等沉香反抗,已然深入纠缠。云鬓散乱,衣衫半解,空灵的鸟儿雀跃的长鸣,悠扬婉转。落瓣的草地上,一双缱绻的人儿,身上被不断散落的落英绣上了浓浓的甜蜜。
十指紧扣,萧白亮亮的眸光直直的射入半娇半推的沉香心中。爱你,是一件浪漫而温馨的事情:“我不会让你受苦的,一直一直。”
在满是飘落的杏花中,在这以天为被,以花瓣为床的衾榻上,萧白揽着羞涩的沉香似乎是发誓一般,许诺着一生一世。
那一天,沉香是真正笑了。那一天,萧白的凤眸中冷漠消失了。
如今记忆中的杏花早已经褪色,只有笑声悠扬婉转。
燕香想到这里,暗自神伤。她还记得当时萧白闭了眼眸,任她一遍遍的在俊美的脸上描画。
而她只想把这样的夫君记得更深些。还没有描画几次,就又被萧白长臂一揽,掉入了温柔的怀中。只愿沉醉不醒。
如今又能够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萧白,可是心境却如此不同。
矛盾而怀疑,让她有些怨恨。自己难道就真的这样了?
快醒醒,你要报仇啊,沉香。你是冤死的,你身上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还有晴儿的,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儿的。
瞬间清醒。看着萧白的样子也不再迷惑。管他是否喜欢,是否当真,只要能够找到真相,自己也不枉重生一次。
想到这里,眸子里瞬间清明。轻轻推了推萧白:“你醒醒,刚才的事情,我答应你了。”
萧白懒洋洋的睁开了凤眸,沙哑着声音道;“没有人教过你?不要这种状态下叫醒男人。”
燕香一怔?低头一看,火辣辣的热瞬间烧遍全身。自己,自己正把手放在萧白半敞的肩膀上。
入手处一片温暖。许是在地上时间太长了,手脚已然冰冷。忙把手抽开。
可是转眼已被揽入温暖的怀中,头顶传来戏谑的声音:“不许乱动,否则……”
然后就被小心的放在衾榻里面,盖了被子:“好好休息下,明日我让木子拿你衣服来换。”
然后也不容燕香反抗,伸了手臂抱着燕香,吹谢了蜡烛,悄然入睡。
被揽在怀里的燕香如何睡的着?却也不敢乱动,生怕激起萧白的感觉。只是一动也不敢动。
思绪翻转,许是太温暖了,让燕香顿生困意,瞌了眼眸,沉沉睡去。
清晨,燕香被爬入窗棂的阳光所惊扰,伸出手臂遮了落在眸子上的暖洋洋的光芒。全身有种异常的解脱。
温和的声音传来:“醒了?”
啊?燕香一惊,忘记了身边还躺着一个人。她倏的一下做起,睁大了眸子看着身边的人。
萧白睁开了凤眸,对着燕香温和的笑起来,声音略哑,带着一种清晨的慵懒:“不多睡会儿了?”
本来看到如此状态的萧白就已经让燕香心动不已,如今听到他魅惑的声音,更是不敢多做停留。于是燕香红着脸,低头道:“睡醒了。”然后就手脚并用的爬下了床。
萧白扑哧一笑:“这么急着就走?”
这一笑,燕香更加的羞涩起来。嫣红的脸上,低垂了几缕发丝,娇艳中又带几分青莲的高贵。仿若如莲花般散发出悠然的气息。
让萧白的心在这个满是阳光的清晨忽而涟漪了起来。
第一次以新的目光来看这丫头。之前可能是自己太过沉溺于沉香的翻版了,反倒忽略了这丫头的本身。
原来她还有种无法让人移开眼眸的隽美,几缕长发洒洒落落,心还是被拨动了。萧白暗暗叹了口气:“你的解药,我放在桌子上了。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受我控制了。”
燕香听到萧白这样说,向桌子上看了去,果然,上面放着一个瓷瓶。放松下来的感觉既好又坏。
以前总怕萧白对自己产生怀疑,突然杀将了来。总是提防万分。从没有放下心来仔细的考虑他会有信任自己的一天。
拿起瓷瓶的手略微有些颤抖,揭开了瓶塞,一股子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里面有一粒白色药丸,她倒了出来,静静的看了良久。
眼眸中早有潮湿翻涌,又怕他们倾泻下来,忙一仰头,随着解药一起流入嘴中的还有涩涩的泪儿。她矛盾的心情啊,此刻稍微有些许感动。
萧白已经起身穿戴整齐。洗漱后叫了早餐。
仆人们进来的时候眼光略微异常,但是谁也没有敢表现出来,如常的放置了早点。
二个人默默的吃着早点。这让燕香刚刚控制回去的潮湿又翻涌上来。她突然想到了当初同萧白一起早餐的沉香。
每次都是沉香仔细的布置好了早点,同萧白一起进餐。二个人情意绵绵,你为我加些,我为你添些。那时候的氛围也让人难忘。再平淡的早点,都变的香甜起来。
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面对面吃过早点了?燕香缓缓的边吃边惆怅。
萧白突然道:“一会吃完,你随我去三夫人房间一下。”
燕香抬了眸子看向萧白。筱笑不是被休了吗?怎么还要去找她?萧白好像看出来燕香的疑问继续道:“我想找些线索。我们中毒的事情,很可能同她有关。”
燕香点点头。她知道筱笑非常恨她。可是却很疑惑筱笑如何同中毒有关了?
她印象中,筱笑是个小家碧玉,从不会用毒啊。还是个会笑的女子,一双深深的酒窝一笑就让人心中甜了起来。
可是她突然想起来,筱笑其实是锦衣卫。那么会用毒也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