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一直都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他的目标,是整个天下。
一个小小的凌达县,在他高高的眼眶看来,太小太小,小到都不配做他的起点。
于是,他选择了离开,去闯荡天下。
他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这种想法,只是他觉得,要想成就一番霸业,最重要的,不是计谋,而是格局,是一种胸装天下的态度。
临走之前,司马懿找到了陈群,道:“你想要在大将军的手下一直待下去吗?”
“我不知道。”
“我司马懿看的出来,陈群兄的抱负也绝对不小,**************,你我联手,何愁天下不得?”司马懿循循善诱道。
陈群的脸上布满了犹豫,眼神一阵挣扎,道:“你去吧!东我会跟大将军说你是有事情,他会理解你的。”
“刷——”陈群的房门外的帐子被人一把掀开,两人一看,正是张辽。
“大哥,你要走了?”张辽焦急地问道。
司马懿不想欺骗几天来把他当做大哥的张辽,但是,他也不想让张辽为此而难过,或者告诉孙程。
张辽看见司马懿不说话,顿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道:“大哥,一日大哥、百年兄弟,我张辽既然认你当了大哥,就不会离开你,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张辽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大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这件事,我必须要告诉大将军一声,要不然,我实在无法安心。”
听到预料之外的回答,司马懿少年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心中震荡万千,双眼微微泛红,有些湿润。是啊!一日大哥、百年兄弟,本来以为张辽叫自己大哥只是因为自己的实力,不想是因为自己真真正正地折服了他。
默默地点了点头,司马懿的声音有些哽咽:“张辽兄,你去吧!帮我向大将军道个别,就说我司马懿身负他事,必须抽身,有朝一日,一定会回来的,他孙程,一直是我司马懿的大将军。”
说完,司马懿走出张辽的屋子。
“陈群兄,多多保重,不要让东鹤军就此败落,有你在,东鹤军可保无忧!”
陈群望着司马懿渐行渐远的身形,眼神万分复杂,离开与留下,只是一念之差,但陈群,放不下东鹤村,放不下东鹤军,如果他和司马懿全部离开,东鹤军就像没有了大脑的青年一样,空有战力,却无法体现出来。
司马懿,你放心,我,陈群,不会让东鹤军蒙羞的,我会让曹贼知道,东鹤军是支可怕的军队。
走出陈群的屋子,司马懿单薄的身形显得有些落魄,看着来来往往的东鹤军,看着演武场上还在操练的将士,司马懿闭上了双眼,不忍再看。
交战押粮军、伏击官兵、攻破凌达县成,一切的一切,都还只在三天内,都还只在眼前,司马懿真的不想就这么离开东鹤军,这支兵力虽然不多但是精英却相当不少的军队,只是,他知道,如果继续在东鹤军待下去,他可能会在孙程的带领下干出一番不小的事业,但肯定是无缘一统天下了,就从攻破凌达县城后士兵的守备来看,这就是支面对一点功劳就骄傲自满的军队,这,不是我司马懿想要的。
别了,东鹤军,别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军营,别了,我那二将军的头衔,离开这里,一切都会重新开始,有一天,我司马懿功成名就,一定会封孙程你一个大将军的地位,也算是名副其实了吧!
……
司马懿以一身功力控制自己的身形,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凌达县城,骑着在城外拴着的通灵宝马赤虎,不多时,就回到了东鹤村。
“二将军好!”一名驻守在东鹤村的屯将看见二将军走来,以为是来视察,腰杆挺得笔直,利索地向司马懿问好。
“你去吧!不用管我,一定要保持警惕,小心官兵和其他势力,稍有异常就派人禀告大将军。”司马懿下达了自己在东鹤军中的最后一个命令,牵着通灵宝马赤虎,走向圣医的院子,也是他自己的家。
“是!”守村的屯将回答一声,去重新布置防务了。
司马懿留恋地扫视了一圈院子,慨叹世事的飘忽不定,就是因为简简单单、可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个结果的捉丁,自己就参加了东鹤军,可他又突然发现,东鹤军这种生活虽然安逸,但从内心深处却并不喜欢。
圣医爷爷啊!你和华佗叔还没有回来吗?想来这就是你们对我的考验吧!
“司马兄,原来你在这里!”一道略带惊喜的声音传来,来自马背上的张辽。
“这么快!都说完了?大将军他怎么说?”司马懿忍住心中的悲伤,问道。
张辽下了马,喘了一口气,从内甲里掏出了一枚精致的玉佩,递向司马懿,道:“大将军早就知道你不可能一直留在东鹤军,他也知道你这不辞而别的含义,他说,在你看来,他有些太过偏安一隅、胸无大志,但是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有着争夺天下这样壮志的人,人活一天,就要对得起自己一天,不要像那些修炼狂人一般,只知道修炼,到大限的,确实是武道大成,可临死的这一刻才发现,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为了自己而活过一天。他想要做的,就是为自己而活,为兄弟们而活,足矣。”
“大将军还说,司马兄你一看就不是凡人,胸中韬略比得上汉朝开国皇帝刘邦手下的兵王韩信,如果能够充分发展不仅仅会在武道上取得惊人的成就,更有机会最终争夺天下,但是他就算了,他只想消停过几天日子,官府的不来影响他,他也就不理睬官府,可官府的要是赶来惹他,他就要十倍地还上,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组建东鹤军,说到底,只是想要改善一下兄弟们的生活,使凌达县的百姓,至少在一段时间内免受欺压。”
“这块玉,是他师父给他的。他的师父是江湖上一代赫赫有名的宗师,他之所以能够得到这样的高人指教还是因为父母,可惜他生性不愿习武,没有继承师父的衣钵,他师父也没辙,只好把这个玉佩给他,说以后如果在江湖上遇上麻烦就拿出来,对方如果有点能耐自然会认识,怎么说都会卖他老人家一个面子。”
怀着满腹的好奇,司马懿接过了玉佩,只见上面雕刻着一条隐于云端的青龙,活灵活现,头上顶着一颗明珠,龙嘴微张,大有吞吐天下之势。
除了感动,司马懿都不知道用什么话语来描述自己内心的情绪。
是啊!当一个普通人不好吗?当一个平凡人有错吗?自己胸装天下,可天下有那么多人,如果所有人都视天下为自己手中之物,自己怎能有机会争夺天下,手底下又如何聚集起一干兄弟呢?
司马懿在心中问向自己,是否愿意像孙程大将军那般,当一个普通的江湖人士。
答案,是不能。
司马懿,少年的十三年中,有一半时间都是在苦修中度过,村里别人家同龄的孩子还在整天到晚在院落里和泥巴玩时,自己就在圣医和华佗的督促下开始了枯燥而又乏味的修炼,为的,就是将来出人头地,完成那属于圣族的使命。
对于圣族,司马懿了解的真的很有限,唯一从圣医那里得到的准确消息之一就是自己是圣族之人,似乎还是一个大人物的后代,所以有一天是必须要回去的。
司马懿的身上,有着太多的包袱,他不能让通灵宝马赤虎有着鬼斧中期的修为却只是陪自己过一辈子,他不能让绝世宝剑通杀剑在自己手中封存蒙羞,他更不能让那还摸不着看不见的圣族苦苦等待自己,他要做的,有太多太多,所以,他注定不能永远呆在一个如此普通的起义军中,甚至是一个连起义军都称不上只愿意逍遥快活的江湖组织。
司马懿的神色突然郑重了起来,沉声对张辽说道:“张辽兄,不管怎么说,我司马懿暂时还是不可能回去,我要做的,是逐鹿中原的大业,不知道你是否还愿意陪我走下去,我无法给你什么承诺,更无法答应你什么样的职位,是去是留,你自己可是要想好了。”
说完,司马懿直接转过身子,闭上双眼,等待着张辽的答复。虽然先前张辽信誓旦旦地决定跟自己闯天下,但见过了孙程一遍后,难免张辽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既然自己要闯荡天下,身边的弟兄就必须是志同道合之人,否则,只是一具空壳,人在心不在,没用。
一只大手颤抖着搭在了司马懿的肩膀上,将司马懿转了过去,张辽一字一顿,说道:“一日是大哥,百年是兄弟。”坚定的目光直视司马懿,司马懿坦荡地笑了,他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找对人了,因为从张辽的眼神中,他读出的,是一种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