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他这番叙述,感叹不已,各有所思。这边宋玉望了望童伯,见他也正望着自己,似有话说。忽听胡一票道:“杨老弟,你们可知那婆娘是什么来路么?”杨某道:“她叫我们滚……呔,她叫我们走时说道:‘你们这帮混帐东西,下次再撞到姑奶奶我的手中,定叫你们的狗头落地!’后来我们我多方探查,得知近年闻名江湖的那个什么白女侠便是这般模样,二十八九岁,心狠手辣,而且一发怒便要说什么‘狗头落地’的话儿!”
胡一票沉吟一会道:“这白女侠我倒是听说过的,她的名字似是叫什么白知君,却极少有人知道她的来路。”
宋玉听得这话,不由想起梦琴的大师姐白晓君,她们两人的名字如此相近,莫非有什么亲缘关系不成?想到这里,他猛然抬头望着那坐在火旁的清寒书生,心中豁然省悟,原来这书生长得竟与那白晓君一模一样,只是男女打扮不同而已。宋玉越看越惊奇。心里正不知该不该将这事告知童伯,忽听童伯问道:“公子是否还有两位姐姐?”宋玉随口答道:“是有两位姐姐的。大姐七年前已出嫁,二姐待闺在家。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弟弟呢。”
童伯未再说话,似在沉思,宋玉也未加注意,两眼仍然盯着那清寒书生。那书生只顾看书,对身外之事似是全然不觉,嘴里依然嚼着松花豆。那老板娘绕来绕去又到了他的身边,嘴里不知叨叨咕咕说些什么。忽听那姓杨的大声道:“咄!我却是探得这婆娘就在城里。今日早上,我见这婆娘的坐骑栓在南街的悦来客店门前,心下格呼直跳,记忆犹新。遂暗暗在窗外打量窥探。果然便见那贼婆娘坐在店里吃茶哩。我又悄悄问了店小二,得知这婆娘果然便住在悦来客店。******,我们今晚何不也给她来个..来个狗头落地?“说着将手中的鸡骨头随手一丢。
不料那鸡骨头恰恰落到了青年道士的碗里,只见他暴跳如雷,奔将过来就是一掌,打得杨某人倒飞丈许。旁边刘师兄才说:“这事怎可在此商量。”忽见此变,惊谔之余,发一声喊,领着同桌四五人围将过去,纷纷挥拳舞掌,朝那道士打来。这些人酒后兴起,出手全无招法,可是劲道却十足,铺天盖地。那青年道士虽然颇有些功底,但到底敌不住这众多的拳脚,先时还频频反击,那刘某等人倒有二三个被他打得鼻青眼肿,过得一会,只见他一手招架,一手握着剑柄,却无暇拔出来,身上呯呯叭叭不知挨了多少下,直打得他跄跄踉踉,不知东南西北。忽见那银须老道腾身而起,只一个起落,便到了众人的中间。老道两手左右交叉拍出,劲风激荡,这些打斗人众顿时东倒西歪,站立不稳,纷纷跌向两边。那老道一把拉住年轻道士,不许他再拔剑相拼,嘴里对刘杨诸人道:“诸位不可欺人太甚!须知冤家宜解不宜结。”众人为他声势所迫,都垂手待立,无人再动手,也无人答话。
忽听门口有人接着老道的话说:“这位道长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都给我退下!”刘杨诸人闻声立即退下,嘴里纷纷恭声道:“二少爷来了!”“给二少爷请安!”“给二少奶奶请安!”
只见门口有五六人蜂拥着一男一女走进屋来。男的约有三十七八岁,神态俊逸,白面朗目,一付儒士打扮。那女的约摸三十来岁,身段窈窕,仪态雍容,身穿淡黄色衣裙,脸含笑靥,姿色不凡。门外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旁还静静地立着两个青衣人。那儒士走到两位道士面前,含笑道:“这些酒鬼行事向来没得一些分寸,还祈两位道长见谅。”
那老道也还礼道:“不敢不敢,请问尊驾大名?”儒士道:“在下沈梦龙,乃昌国沈家人。”老道不动声色地说:“久仰久仰,原来是沈二公子到了。”儒士道:“敢问道长尊号,莫非天台山弘化真人么?”老道淡淡一笑说:“非也,贫道乃虎丘山弘泽道人,弘化真人乃是贫道之兄长。”接着又指着那年轻道士说:“这却是贫道外甥,自幼丧母,性情率直,卤莽。新近学道,取名园丘。是以武功不精,脾气倒是不小,见笑,见笑。”
儒士忙道:“呀呀,失敬失敬!原来是弘泽真人及令甥!”接着扭头对胡一栗道:“阿栗,快快备一桌好菜,我们吃了饭还要起程的。”待胡一栗赶去张罗,又对两位道士说:“敢情两位共饮一杯如何?”老道笑了笑道:“沈公子不必客气,我们刚已吃过了的。”
这时店小二不知从哪里又搬来一个四方桌子,一会儿功夫便摆上了满桌佳肴,似是早就预备好的。那沈公子硬拉着两位道士上桌劝酒,一行七八人围着桌子吃起来。另有二人却提着鸡鸭酒肉与那两个青衣人在马车里吃了起来。
吃了一会,沈公子问道:“两位道长可是要赶往武当山的么?”老道说:“公子何以得知?”儒士微微笑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是要去武当山的。”老道抬头望了望他,却不动声色道:“莫非沈公子也要与武当派作对么?”那儒士忙道:“岂敢岂敢!世间诸多谬误,江湖中传闻妙手空空胡非非得了梅花帮一件异宝,其实不然,所谓异宝,原不过是一件信物而已。只是这信物却关系到天下武林一个极大的秘密,这秘密一经公诸于世,哼哼,天下只怕就要大乱。”那年轻道士忙问道:“这话可是当真?却是什么秘密?”
沈公子煞有介事地说:“不瞒两位说,那秘密似是与当年九华山清元长老的死有关,只怕同时也与那近百年来风靡江湖,人人欲得而心甘的乾坤剑谱有关。但那信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下却也不甚清楚的。”老道问道:“沈公子此行意欲何为?莫非贵派也要插手此事么?”
那沈公子摇头道:“在下确是无意染指此事的,但却有诸些原因须得走一趟,一来是奉掌门之命,不得不去的;二来是作为旁观者,探探虚实,长长见识也是可行的。此乃武林大事,想来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再过些时日只怕武林中人都会云集武当山的。此事原是那胡非非在梅花帮的擒制下,暗暗做手脚透露出来的。他心知自己落在梅花帮的手中有死无生,天下除了少林、武当两派,只怕再也没人敢出来管这门子事了。那胡非非精灵鬼怪,将梅花帮人骗到武当山,却大呼救命,向武当派求救。那武当派自是不容外人在他们鼻子底下放肆的,自要出面干涉,是以与梅花帮人对峙,恐梅花帮人势力太大,故传书天下同门尽都赶去。哼哼,这等武林盛会百年难遇,我岂能错过了这个机会?再说呢,却是那秘密也与敝派有关连的,我若不去,家父自然要派别人去的。”
老道又问:“那秘密如何与贵派有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