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供应是白家的专长,他们家做药材生意也有三代了,能在京城站住脚并能给宫里供应药材的自然也不是寻常的主儿。
两个人从中午谈到晚上,姚凤歌又找了姚家一个堂兄来陪着白彦崮用了晚饭,之后安排白彦崮随着堂兄姚延志去堂叔父家里住下。
等姚凤歌洗漱准备休息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却忽然想起来一天没见苏玉祥了,因问珊瑚:“怎么今儿这么安静?三爷呢?”
“三爷中午的时候出去了到现在没回来。”珊瑚蹙眉道。
姚凤歌一看珊瑚的脸色便猜到了几分,但还是需要确定一下,因问:“去了什么地方?”
“跟三爷的小厮回来说,三爷跟着昨儿遇到的那个京城来的故交一起去了十九楼。”
姚凤歌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生气的说道:“跟着的人是做什么吃的?告诉李忠,先把那两个小厮给我狠狠地打一顿,再撵去庄子上做粗活。”
“是。”珊瑚忙应着,之后又迟疑的问:“那三爷那边怎么办?是不是找个人去瞧瞧?”
“不用了!”姚凤歌暗暗地咬了咬牙,心想从明儿起一文钱也不给他,看他还有脸去逛窑子不了。
珊瑚不敢多言,觉得说得多了只能让主子更加生气,于是便劝着姚凤歌睡下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姚凤歌躺在床上到底睡不着,之前苏玉祥胡闹也不过是拉着家里的丫头们胡来,去青楼喝花酒的事儿也有过,但从没又在青楼里过夜的事情。如今可真是好了!真是长本事了!
姚凤歌越想越生气,竟是一夜没睡,四更天便起身,梳洗打扮后命李忠套车出了家门。五更时分,大街上又黑又冷,马车撵着青石铺就的街道咕噜噜的走着,马蹄声哒哒的分外悦耳。
李忠亲自赶车,也不敢问姚凤歌想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
姚凤歌靠在马车里一直沉默不语,眼看着天快亮了方吩咐珊瑚:“去十九楼的门口等着。”
珊瑚吓了一跳,忙劝:“奶奶,那种地方咱们可不能去啊。”
姚凤歌冷声哼道:“我没想进去,就去门口等着。我要看看是什么故交,两个人竟能好的这个份上。”
李忠没敢吱声,但却调转了马头往十九楼的方向去。
姚凤歌的马车就停在十九楼的门口等着,说起来在这里等的马车也不止是她这一辆,又许多纨绔子弟来这里都有马车跟随,然后在这边等着主子完事儿出来好坐车回家去,也有些马车是专门等在这里招揽生意的,只不过人家那些车里没有当家奶奶坐着等罢了。
天渐渐地亮起来,晨曦带着瑰丽的华光笼罩着古老的江宁城,给这个繁丽的城市涂上一层绚烂的色彩。
对面的楼门里开始有人陆续出来,李忠拉紧了身上的貉子毛大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且用领子的风毛挡住了嘴脸,头上戴着水獭毛的暖帽,只留着两只眼睛在外边,不是十分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他是谁来。
终于等到苏玉祥出来了。
苏三爷一脸的餍足,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的微笑,和一个干瘦的老头勾肩搭背的,不知在说着什么。
李忠一眼就认出了姓孙的,便低声对马车里的人说:“那分明是孙家药场的老孙头,前几年在京城混过,因为弄了一批假田七被白家告了,不得已离开了京城。想不到居然竟然来了江宁,还跟三爷搭上了。”
“你看准了吗?”姚凤歌在马车里也掀起了轿帘往外看。但她一个妇道人家自然不认识孙药商这样的人。
李忠八年前随着姚凤歌去了京城,一直负责姚凤歌手下的店铺生意,对三教九流的人都熟悉的很,这个老孙头儿他也打过几次交到,是个难缠的人。于是低声回道:“这个人奴才不会认错。他被白家赶出京城的时候奴才刚好在。他这张脸,奴才记得很清楚。”
姚凤歌冷笑一声,说道:“看来他们是把主意打到三爷的身上了。”
李忠和珊瑚现在是姚凤歌的头号心腹,姚凤歌跟白家合作药材生意的事情也都很清楚,珊瑚忍不住问:“他们肯定在三爷身上使了什么坏,咱们该怎么办呢?”
姚凤歌又冷冷的哼了一下,说道:“能怎么办呢?回去吧。”知道是什么人背地里搞鬼,姚凤歌反而放心了。
“回去?咱们不等三爷么?”李忠奇怪的问。
“等他做什么?”姚凤歌冷笑道,“有本事来这里就有本事回家去。难不成他逛窑子还有功了,要我来接他回家?”
李忠再也不敢多嘴,赶着马车转了方向回去了。
苏玉祥和孙药商同上了一辆马车,进去后便急着跟孙药商讨药丸,姓孙的说这不是他的方子,这可是金老的秘制药丸。然后又把金老光辉事迹吹了一遍,最后又叹了口气说了金老最近的难处。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们说个话儿,让药监署把你们的人放了?”苏玉祥还不算太傻,到了这时候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些人一再的巴结自己。
“三爷英明。”老孙朝着苏玉祥拱手,“江宁城的人都知道您是姚院判的姐夫,您帮我们说个话,她好歹也会给您几分脸面。这眼看就要过大年了,有什么事儿不能等年后呢,你说是不是?”
苏玉祥一听到有关姚燕语的事情就觉得头疼,于是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事儿可真是不好办。老孙你这是难为我!”
“话不能这样说啊三爷,您要想以后能赚大钱,这事儿得是第一步啊!您只要能把这些人弄出来,回头我跟药行的几位东家一说,大家谁不买你的帐?就仗着您这层关系,咱们拿出一份干股来送给您也成啊!咱们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这谁都不容易,干什么知道什么,就那年清江决口,您那大舅哥硬生生在咱们江宁城征集了两船药材去救灾,说是买,可银子到现在也没见着啊!”
老孙头拉着苏玉祥没头没尾的诉苦:“欠账大家也都认了,谁让姚大人曾是咱们两江总督呢!到了如今这份儿上,咱们这些人也不指望姚大人能庇护我们什么,只要她姚院判别一脚踹了咱们的饭碗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