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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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扫地出门

?房间明亮,如是半倚在床头上,正兴致勃勃地看电视呢。她面容姣好,但眉毛里有几颗黑痦子,看着总不那么干净。

屏幕中一个大学者正唾沫横飞地做报告呢,题目是如何构建和谐社会,如何确立人们的正确价值观。但内容却是古代的官场争斗,如何给别人设陷阱,如何在陷阱里立刀子,如何在自己不出面的情况下把别人推下去。据说就这是流行的国学,玉京曾在邮件里说:国学就是国将不国的学问,越学人越坏。

我进了门,不敢看老婆的表情,脱了衣服便准备上床。如是忽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她光着脚跑到我身边,拎着鼻子,狗似的在我身上嗅来嗅去。

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一个劲地躲闪着:"干什么你?我没带骨头。"

如是嗅了一会儿,突然哼了一声,回身披上了睡衣,将胸前的两个蛋蛋,死死地藏了起来。

我想上床,如是却伸腿挡住了我的去路:"你身上的味儿不对。说,你干什么去了?"

我险些直接蹿到阳台上,脑袋冲下地跳下去。我洗干净了,我搓了三遍呢,这怎么可能?我张着手,玩命在身上拍打着:"你胡说,有什么味儿啊?什么味儿都没有,你神经过敏,你无中生有你。"

如是冷冷地说:"我知道你洗过澡了,可你从来不在外面洗澡。说吧,你想掩盖什么?"

心情平静了些,但我的嘴唇依然哆嗦着。我假装镇静地说:"碰上个朋友。多年没见了,一块儿洗个澡,聊聊天,喝点茶。现在澡堂子里环境可好了,躺着喝茶,比茶馆里还舒服呢。"

如是道:"那你哆嗦什么,嘴唇都哆嗦了?"

我脸红了,咬着嘴唇说:"我没哆嗦,你别瞎猜好不好?"

如是又道:"脸又红了。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头栽倒在地板上,以头撞地,四肢百骸中骤然间便充满了腐臭的空气。"我是让你气的。今天我们事务所结帐了,咱们赔了八万多呢。事务所明天就关门了。明天,我就得出去找工作啦,我这岁数再出去找工作,就是跳粪坑啊。你就别气我了好不好?"

如是面如桃花,眼睛里姹紫嫣红的。她微笑着把我拉起来,柔声细语地说:"谁气你了?还不是你做贼心虚?"

我说:"上有天下有地,中间有良心。我没做贼,我不心虚。"

如是的口气里出现了几分怂恿的味道:"那好啊,咱们可以证明一下。"

我真开始心虚了,难道那个事能证明?如是是医生,医学上不会是又有了什么新的科学发现了吧?万一这个事能证明了,天下还有男人的活路吗?

如是满脸微笑,一身轻松拉我上床,然后一把将我的裤腰带解开了,她指着我鼓鼓囊囊的裤裆说:"弄出来,自己弄。"

我护宝似的死活揪着裤衩,跳到阳台门边:"你他妈有病啊?你吃多啦?变态啊你!"

如是的脸立刻拉下来了,牙齿间泛着丝丝的冷气,如果这时她伸出舌头,很可能是分岔的。"咱们已经五天没做过了,你的****应该制造了很多精子。如果你的****很多,又够浓的话,就说明你的确是没干什么,是我冤枉你了,我道歉。如果你的****又稀少又透明,就什么也别说了。"

我浑身的肌肉蹦得紧紧的,这是酸奶和雪碧的区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如是满脑子科学精神,科学便是实证主义。这女人将科学实验的方法论,用在验证老公是否出轨上,也算是创举了。我忽然觉得这事不公平,男人出轨可以验证,女人有了外遇又怎么证明呢?怪不得非洲给女人行割礼呢,缝上了就全塌实了。

如是挑战似的盯着我:"弄出来,你敢不敢?"

虽然我是个实在人,但绝不是傻子,更不是窝囊废。我先是将两个鼻子眼抬了起来,对着她的眉毛间的痦子瞄准了一会儿,然后跳起来抱起自己的被子,怒骂道:"****科学的姥姥,少唬我。"然后我煞有介事地冲进客厅,惹不起咱躲得起,免战!

如是居然追了出来,气急败坏地说:"你不敢了,你心虚了!"

我癞皮狗似的躺在沙发上,故意气她。"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这个人什么坏主意你都能想出来,你简直龌龊到家了"

"我龌龊?......"如是扯着脖子就要喊,我冲着她一瞪眼,鼻子向旁边努了努。此时另一房间的门开启了一条小缝,儿子小郎正从门缝里打量我们俩呢。如是走上前,在小郎头上拍了几把。

我担心如是继续纠缠,后半夜干脆钻进了儿子的房间。我抱着儿子,塌塌实实地睡了一晚上。儿子9岁了,不仅长得五官颇有乃父风采,连说话的声调都有几分相似。为了儿子,我能够豁出一切去,我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心肝肺都掏出来,为儿子做一锅卤煮火烧。我看着他吃,我一点都不疼。

儿子叫小郎,如意郎君的郎,与白眼狼的狼毫无关联。

此后几天,我和如是展开了拉锯战,心理战,冷战。无论她用哪只眼睛瞪我,我都装着没看见。无论她用什么刻薄的话挑逗我,我都来个咬定青山不放松。期间我倒也琢磨过,这事是不是应该找香君商量一下,统一口径,协调步奏。但我觉得自己这事做得太操蛋了,根本就不敢见人家。实际上我更担心碰上白门,一旦碰上了,怎么向朋友交代呢?万一良心发现了怎么办?

生活就是一条华丽的锦缎。一面是锦绣,另一面是蛆。

两天后,白门打来电话,这小子约我出去喝酒,说是要总结总结事务所失败的历史教训,估计这小子是找我来诉苦的。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回了。我把好朋友的老婆给办了,简直是衣冠禽兽!啊不,是禽兽不如!我担心,一旦与白门面对面地坐着,弄不好我就把持不住了。即使我跪在白门面前,向好朋友负荆请罪,估计人家也不会原谅我。吃了的,吐不出来;干了的,悔不当初。注射进身体内部的东西,是不可能再流出来的。

一周后,我们家似乎风平浪静了,如是绝口不提那晚的尴尬了。

又一日,寒风凛冽,雪花如箔。我冒着大雪参加了一个应聘会,毫无结果。回家时天色已晚,如是正等着我呢。她做了一大桌子菜,热气腾腾的,桌子上还摆了一瓶红酒。

我又开始紧张了,不会是鸿门宴吧。"小郎呢?"我无可无不可地问。如是说儿子去奶奶家了,今天不回来了。我指着满桌子的酒菜,问她这是做什么。如是说今天是你的三十五岁生日,你怎么忘啦?我在脑门上狠狠拍了一巴掌,这一年里发生的事太多了,居然把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如是倒了两杯红酒,递给我一杯,自己先喝了一口。她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这一年你不太顺利。其实你也挺不容易的,我理解你。律师事务所垮了就垮了吧,你也别忘心里去。钱是人挣的,三十五岁的男人正是含苞待放呢,机会有的是。"

我颓然坐下来,心脏乒乒乱跳着,眼睛周围有些发热。"本来是好事,本来能赚钱,本来应该是名利双收的......,谁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全他妈是白眼狼!就他妈不能当好人,谁当好人谁倒霉......"

如是伸手扶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别激动:"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咱俩结婚都十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吗?你这人太容易轻信别人了,总喜欢把事往好的方面想,以后可要加个小心了。"

我知道她对白门一贯有看法,不得不替朋友解释道:"其实白门也没骗我,大家不过是想做点儿事业。他自己也赔钱了,他赔得比我还惨呢。你想想,他投了40万,我才投了10万,最后的帐面只剩了五万多了。这事要怪就怪那帮农民,就怪那帮开发商,就怪......。"

如是的眼睛腾的立了起来,脸上棱角分明,眉毛里的痦子突突直跳。她语气严厉地说:"活该,他咎由自取,他这种衣冠禽兽死了都不多。"

酒杯险些落在地上,我惊得耳朵都立起来了。如是和白门的接触机会并不多,她为什么对白门如此的恨之入骨?即使赔点钱也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呀。我萌生了一些不祥的念头,小心翼翼地问:"他,他惹你啦?"

如是倒在沙发里,有气无力地。"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我怕影响你的工作。现在你们的事务所已经黄了,说一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白门曾请我吃过两次饭,单独的。"

我的头皮痒痒得厉害,似乎生了几窝虱子。一般来说,男人单独请女人吃饭,大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什么意思?"

如是见我紧张得变颜变色的,竟采取了轻描淡写的态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说他老婆是个性冷淡,跟他老婆在一起特没意思。反正来回来去就这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嘿嘿,没喝呢,就多了。"

我腾地跳了起来,怒吼道:"跟他老婆在一起没意思?难道跟你在一起就有意思啦?"

如是拉了我一把:"你别急呀,我明白他的心思,我装傻,我装着听不懂。他请了我两次,后来我他可能也觉得没意思了。"

我气得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后背上热汗直流,腿肚子嘣嘣直跳。为了那个破事务所,我忙得脚丫子朝天,把自己当骡子使唤。但白门那小子竟背地里琢磨着给我戴绿帽子,他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俩十岁就认识了。小时候他在学校挨了打,是我找人给他报的仇。男人交情好,可以穿一条裤子,但绝不能公用一个女人。这家伙居然惦记着我老婆,简直是丧心病狂!

如是又补了一句:"我可对得起你啊,天地良心。"

老婆的目光温柔似水,我的心逐渐被融化了。我黯然神伤,整个人倒在沙发里,缩成了一堆儿。

如是抚摩着我的肩膀,语气更加柔和了。"咱们是老夫老妻了,有什么话不能告诉我?什么事我都会原谅你的,夫妻是最亲近的人,不能生活在猜测里。以后咱们还要一起过日子呢,咱们还有儿子呢。"

我彻底被如是的忠贞打动了,但我依然希望坚守最后的防线:"有些事,不知道就不知道了。"

如是说:"我的领土意识非常强烈,你这一百多斤就是我的阵地,我拥有绝对主权。无论谁要攻占我的阵地,我都要把它夺回来。但有一样,你应该让我知道我的对手是谁,你不能让我牺牲时都不知道怎么被打死的吧?这样做对我太不公平了。"说着,如是要哭。

男人的致命武器是小弟弟,女人的杀伤性武器是眼泪。在眼泪攻势面前,男人往往会缴械投降。如是一哭,我心中最柔软的部位,似乎被人狠狠扎了一针,又酸又麻的。我果然在老婆面前举了白旗,悲痛地拉着如是的手,把香君勾引我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说到最后我悲愤得白旗飘扬,痛哭流涕,再三声称自己绝对不是成心的。咱们俩是亲人,我对她真的没什么感情,就是性。

如是越听越冷静,身体也离我越来越远了。等我把话说完,她将桌子上的两杯红酒全喝了,眼中逐渐闪露了凶光。我浑身的肌肉绷成了一块儿,她要是想打我,干脆就让她打一顿。实在不成,我给她找根棍子也可以。如是又倒了一杯,又喝了,根本不看我。

我讨好般地凑了过去:"你别生气。就这一次,下次她再找我,我自己从楼上跳下去。"

如是忽然笑了:"这事可真有意思。她老公是123埋单,她苦闷了你就去啦?听这话你好象是帮人家解决困难去了,做好事去了,你好象是学雷峰呢,你这人人品不错呀?"

房间里的空气立刻就凉了,一股上当受骗的感觉涌了过来,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个,学雷峰倒也谈不上。不过当时我是挺同情她的,男人123埋单,女人也的确是挺悲惨的,你说是不是?再说了,再说白门那王八蛋不是也想勾引你吗?他们俩一对狗男女,我是上当了,我受骗了。"

如是哼了一声:"没有那个事,白门没找过我,是我胡编的。照你这么说,白门很有可能是早泄症患者。他没有信心勾引别的女人,所以希望在民工身上找回点儿尊严。哼哼,你们这俩傻瓜让民工给耍了,活该。"

我的心脏几乎要从****里蹿出去了,如是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我钻到她的圈套里去啦?言多必失,我知道我说得已经够多了,再不敢开口了,只能乞讨般地望着老婆。

如是微微摇了摇头:"这样吧,明天把你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搬出去。存款、房子归我,孩子也归我。"

"你不能这么干,咱们都结婚十年了。再说坦白从宽,你应该给我一条生路,不能一棒子打死。"我强压着怒火,手掌心里汗津津的。真想冲过去给她一巴掌,拍苍蝇似的直接拍死,但我意识到事态非常严重,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差池,只得一个劲地说拜年话。"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这房子是我买的,贷款刚刚还完。家里的存款是我挣来的,你也不能太狠心了。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你想怎么整治我都成。你心里实在不平衡了,你跟谁都成,你就给我戴了绿帽子,我也装着没看见。"

如是一身凛然正气:"我不是那种人,不稀罕做那种事。咱们的婚姻是有规则的,不允许出轨是我的底线,一旦有人破坏规则,这场游戏就玩不下去了。你出轨了,就应该离开这个家庭。我不想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作为男人你应该有点风度。"

我歪着眼睛说:"即使咱俩就是去了法院,人家也不能允许你把我扫地出门。过失方也不能被蹂躏。再说,凭你一个人说也不算数啊。"

"早知道你有这手。"如是从沙发的缝隙里拿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在我眼前一晃又收起来了,居然是一支录音笔。"你是过失方,你没有权利要求什么?"

我瘫成了一团泥,这只笔是我送给她的。看来如是是早有预谋的,就等着我往套子里钻呢。什么庆祝生日,什么好心安慰,什么揭白门的老底,全他妈是幌子!是温柔陷阱。这女人面如桃花却铁石心肠,如今她冷静得如一只变色龙,而我却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我喃喃地说;"我是后叶加压型的,那是意外。"

"你是基因突变了,变异了,碰上你这种人,算我倒霉。"说完,如是袅袅婷婷地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