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墓穴深处,心中有些恐惧,可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解开心中杂乱纷扰的谜团吗?
若是如此空手而归,以后肯定会为现在的懦弱胆小感到后悔。
想时,采苹闭上双眸,做了几个深呼吸,手抚上小腹,喃喃着替自己打气:“宝宝,不怕,不怕,妈妈看看便出来,不会有事。”
下定了决心,猛地一下子掀开珠帘,随着珍珠碰撞清脆悦耳的声音,霍地一下睁开双眸,这一瞧,却似傻了眼。由七具棺材排列而成的北斗七星,赫然出现眼前,棺材皆是上等青玉雕刻而成,上面似是撒了荧光粉,在黑暗中泛着绿莹莹的青芒,这里没有明珠照明,只有第一具棺材靠近采苹的位置,燃着一盏小小的油灯,豆大的光摇曳不定,似乎随时会灭。可是即便昏暗如此,玉棺上所雕刻的精细装饰依然清晰可辨。
采苹大气也不敢出,伸出小手捂住口,唯恐出气大了,会将油灯吹灭,她蹙眉靠近玉棺,玉棺庄重大方,色彩层次分明绚丽有序,线条飘逸流畅。
棺身正面镌刻着碑厅鹤鹿,厅内展翅腾飞着两只雪白的仙鹤,棺材的两旁则是两只斑斓美丽的凤凰,戏耍追逐着一颗耀眼夺目的明珠,其中一只凤凰双目炯亮,直直盯着洞口方向,似乎在防范外人的入侵。采苹和凤目相对,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激灵灵打个哆嗦,只觉得从心底向上冒着凉气,慌忙挪开视线,一颗心跳得慌促无序。
只是让采苹心内大感困惑诧异的是,如此华丽精致的玉棺,竟然,都没有棺盖。
理智告诉她,应该赶紧离开,不要打扰了墓室主人的休息,可是一双脚似在脚下生了根,挪也挪不动,好奇心宛如一只只的小爪子,挠得她心内奇痒难耐。
她定了定心神,鼓足了勇气,探头向第一具玉棺内瞧去。
两只眼睛瞅清躺在棺中之人时,采苹登时瞠目结舌,张着小口,半晌缓不过心神。只见一名妙龄女子平躺在棺中,她身穿白衣,体态婀娜,双手交叠平放于高耸的胸脯上,纤纤葱指娇嫩白皙,肤若凝脂,只是她脸上带着黄金面具,看不到容貌如何。
采苹一时恍惚,若不是女子躺在这冰冷墓室玉棺之中,她绝不会相信身段如此生动迷人的女子竟是一个已逝之人,怔怔盯着女子呆楞了几秒,方想起前面还有六具玉棺,不知那里又躺着何人?
采苹抬起下巴,眯眼望了望前方的玉棺,双手挪移到小腹轻轻摩挲,思绪甚是纠结矛盾,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看下去,这是墓室,虽然她原本不相信世界上有鬼这种无稽之谈,可是自己穿越到这异界,本身已是匪夷所思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万一冲撞了这里安息的魂灵,会不会对胎儿有不良影响?思酌了片刻,便有些瞻前顾后,向前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脑中却在此时,蓦地想起鄯烨站立窗边眺望远处,俊庞侧颊难以描绘出的悲伤与思念。
他说:“娘亲是一名采苇女子,善良美丽,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采苹,看到你的笑容,听着你的小曲,朕便感觉到了那种久违的美好与温暖,上天将你带到朕的身边,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他说这话时,收敛了俊容上所有的邪肆与鸷冷,幽碧的瞳眸似是高深莫测的湖泊,泛着点点水光,水光里隐匿着不易察觉的失落与忧伤,那伤虽是藏得极深,却因满溢,终是流淌而出,让她的心弦随着他眉心的纠结而绷紧,内心深处亦是涌出阵阵隐痛。
他居高临下睥睨众生,强势而又霸道。
殊不知,无人之时,他俊绝的侧颊竟然笼着挥之不去的悲戚与落寞。
或许,便是那时,让她看到了这个男人暴戾残忍背后的无奈与孤独,或许便是那时,她的心,已经坠入爱情的漩涡,虽是不自知,这爱潜移默化中,已在心田扎根发芽,剔除不去。
她不止一次的想,若是寻到他的娘亲,他会不会淡忘记忆中那血腥凄惨的一幕,将仇恨抹除,寻回已然消逝的快乐?若是没有杀父之仇,夺母之恨,他会不会也是一个善良温柔的男人?他心灵深处,是不是也在渴望汲取温暖?
若这里果真葬着精绝皇室妃嫔,那么,鄯烨的娘亲极有可能隐在其中,否则为何寻遍精绝全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想到此处,她心里一紧,抚在小腹上的柔荑已然攥握成拳,为他,冒再大的危险也是值得。
采苹下定了决心,一咬朱红的下唇,清眸中透着笃然而坚定的神色,她一手按扶在小腹,一手握拳放在耳边,默念一遍:“宝宝,为了爸爸,妈妈必须勇敢一些,加油,加油!”
她脑中意念坚决,只想快些证实心中猜想,却并未细细思忖这玉棺为何呈北斗七星形状排列,只是一味地走至第二具玉棺前,眨眸下望,赫然发现,这里面躺的女子竟和第一具尸身完全一样,从面具到衣裙首饰,无一丝差异。
为什么一样?
采苹霎时困惑,眨了眨眸,又快步向前走,从前往后,循序打量,将七具棺材依次瞧完。
果不其然,玉棺之中,躺着的女子,从外形来看,全部一模一样,就连胖瘦躺姿也如出一辙。
她眉心紧拧,思考这其中的奥秘蹊跷。
难道全是精绝妃嫔么?不可能,后宫妃嫔,或苗条,或丰腴,每一宫都有自己的特色,可谓百花争艳,各有千秋,怎会完全一样?除非……除非……
除非只有一人是身份显赫尊贵之人,其余六人皆是殉葬!七具棺材一模一样,不过是为了蒙蔽外人双眼,让人分不清真假而已。
采苹茅塞顿开,登时嫣然一笑,既然如此,只能掀开面具观察一二,这身材一样,总不能连相貌也是一样吧?!最美的女子,估计就是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