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梵邺从未有过的视线,玉儿心头掠过一抹怪异,直接问:“梵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别有深意地一笑,梵邺不置可否地低头吹凉冒热气的香茶,再喝上一口,才缓缓说道:“我的登基大典,你会来吗?”
“登基大典?!”玉儿蹙上柳眉,坦白地说:“你是知道我如果出现在那里,不是很对劲,而且唐君溢一直疑惑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何时建立的,情分大到可以让你出兵帮唐国攻打东云的地步,但是他的探子,却连我们是朋友,这无关紧要的情报都没有查到半点,他正在为了这件事,在我回到唐国以后密切监视我,并且或明或暗地询问了我几次,不过我都没有坦白跟他说,毕竟公开我们是好朋友的关系,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把一个不得势的皇子,捧到现在的位置,加上他们两人的关系牢固这方面,无论怎么说,都是让唐君溢把圭记铲除掉的理由,她不会笨到制造一个大好的理由,让人毁掉她。
“我明白。”梵邺继续喝着玉儿从唐国带来的香茶,锐利的眸子深深地埋在茶碗之内,只在绿水之中,露出一抹刺人的锐利和幽暗。
“呵呵,梵邺你明白就好!我还没有谢谢你上次救了我一命,要不是你赶得及,我肯定要被凌谦这个冷血动物干掉了,呵呵……”玉儿开怀大笑了起来,甜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感激的笑容,她心知从来不主动要求她做事的梵邺,今次这样说,是很希望她出席他的登基大典,但是她尴尬的身份,根本不容许她有丝毫的差错,她必须要保护外公留下来的圭记,直到永远!
“丫头,其实你可以过得更好,为什么不放下圭记这个包袱,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你外公还是希望你过得幸福。”梵邺认识玉儿很久了,从很多年前,他已经这样称呼当时还是小毛孩子的她,他一直直到她过得不好,圭记就像一座大山一般,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有时,连自由的呼吸,对她来说都是奢侈!
锐利地黑眸怜惜地看着霎那间默然不吭声的玉儿,稳重地声线透着关怀:“我现在有能力让你脱离现在不自由的生活,你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我都可以保护你。”
看着梵邺的真诚,玉儿心里闪过感动,在商海的这些年,她看到太多的人了,也看清了太多的人,包括从小到大的唐君溢,还有最近死里逃生的子文哥,但是他们都有着张大后的‘改变’和为了自身利益的自私,但是只有梵邺,还是八年如一日地对她,——真诚,关怀,犹如对待自己的亲人一般地对待她,如果在八年之前,她还可以觉得这没有什么,但是在八年之后,她真的觉得太珍贵了,珍贵到让她脆弱和害怕,害怕这最后的真挚情感,都会随着利益和时而世易而变得不再存在了!
“谢谢你,但是从我出生开始,圭记就是我的包袱。我不能把它抛弃,也不能离开它。”晶眸因感动而微红地看着梵邺,看到他颤动的嘴角,欲言又止的样子,玉儿低头一叹,转身看着窗边的繁花似锦,幽幽说:“梵邺你知道吗?圭记为什么叫做圭记?”
梵邺看着那抹单薄而寂寞的背影,还在为又达到了一个目的而高兴的心情,突然满布暗淡和阴霾,他不置一词地看着她,等待她后面要说的话。
果然,等了一下过后,玉儿没有听到梵邺的回话,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圭记就是玉儿的记号意思,把玉儿的一点放到顶上‘承着’,就是玉字了,外公取名圭记和我的名字一样,就是我们两者是一辈子联系在一起,永远都不能分开,除非到我死的一天。”
芙蓉花瓣,层层叠叠美不胜修的美景,让玉儿的思绪似乎又再次回到儿时在外公家的情景了。
“我外公,是唐国的镇国公——陈国公,曾经掌管唐国五十万大军,深得先皇的信任,他是一个至情至性的英雄,用他的一生保护唐朝的安定和平稳,而陈家在整个唐朝都是极为荣耀的望族,外公一直想让他忠贞报国的心愿,一代传一代下去,用他精神永远保护那个美丽的国度,但是外公只有我母亲一个女儿,母亲天生身体孱弱,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弱女子,根本没有办法承载着外公的雄伟心愿,而在我母亲十八岁的时候,更是因为皇上的恩典,赐婚给当时的天子门生,后来的礼部尚书——我的父亲,但是现在看来,当时的才子佳人,完美的婚配,似乎就预示着一个悲哀结果,出生只算青白的父亲,并没有对这个身份尊贵的妻子有多大的感情,反而在婚后不多久就沾染上了官场的恶习了,纳妾,沉迷美女,把已有了身孕的母亲丢在一旁不管,而远在边疆的外公,当时他根本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当他接到我母亲在生下我不久后陷入重病亲笔信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他唯一的女儿,在他赶回来的路上就香消玉殒,只留下还在襁褓中的外孙女,他对我父亲的人品行为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知道稚幼的我,留在父亲身边,肯定不好过,当下就把我一起带回边疆,一起留在遥远的边城‘保家卫国’。”
玉儿缓缓回头,苦笑了一声,看着梵邺眼中的痛惜,她心里没有悲伤,反而只有浓浓的酸涩,她从来就不需要同情,也最讨厌同情,因为无谓的同情和尖锐的刺刀没有任何的区别,一样把她苦涩的心,刺得满满都是伤和血。
梵邺并不理解玉儿现在心里的想法,他对她只有满满的怜惜和心疼,一个总是笑,总是快乐地笑的女孩,身世居然如此地悲伤。
“到了我三岁的时候,外公接到皇上的命令回到皇城,因为皇帝快死了,他为了他的儿子能够更好地统治唐国的江山,调离外公的重职,没有办法,也无可厚非,毕竟五十万的兵力,是随时可以换下刚上任的皇帝的。”玉儿嘲讽地一笑,脸上凝满了一种浓浓的讽刺,她对比清楚的神情,可没有她话里的‘明白是非’,她是知道外公削下兵权之后,是多么的痛苦和消沉,开始懂事的她,深刻地知道了一个迟暮的英雄,到了晚年,是过得如何地寂寞和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