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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嗵,噗嗵,噗嗵。
声音由远而近了,沉闷的声音像是一个人从高空中掉下来,接着又有一个人从高空中掉下来。有无数的人从屋顶上掉下来,在月光笼罩的窗前晃了一下就落到地上,血一直从门缝里蜿蜒进来,湿了我的丁香绣鞋。
请不要留我一个人。
声音细细的,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那地板开始松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的拱出来。小小的头颅,四分五裂的五官,冰冷的眼睛里都是讽刺的笑。
请不要留我一个人。
仿佛有一双冰冷的手探上我的脸,心底的恐惧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我终于忍不住的尖叫起来。那双冰冷的手一直在我的脸上游移着......
"小姐,快醒醒!"翠衣用力的摇晃我的肩膀,等我睁开惶恐的眼睛翠衣才笑着帮我擦擦额头的汗:"你是做噩梦了。"
"这噩梦做得可太真实了。"我惊魂未定的靠在软枕上。
翠衣人小鬼大的叹着气:"小姐又梦见那个小女孩了吧?"
"嗯。"我低低的垂首满脑子还是那双冰冷的眼睛,这双眼睛跟了我那么多年,直到现在想起来依然是胆战心惊。
"其实小姐,那时候你只是个六七岁的孩童根本就阻止不了什么......"翠衣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口如梦初醒般的拍了下额头:"糟糕,姑爷早上出去的时候吩咐翠衣早些唤小姐起床的。"
刚说着便来了敲门声,老夫人房中的丫鬟走进来福了福身子:"七少奶奶,老夫人和众位夫人少夫人已经在祠堂等候多时了。"
翠衣一脸自责的绞着手帕:"姑爷说,今日老夫人要宣布下个月中旬设宴的事,所以让小姐早些去问安。"
我点点头忙起身:"你去跟老夫人说我随后就到。"
丫鬟领了话就去了,我这才想到前几日老夫人说要为四少爷康复的事大宴宾客七天,救济镇子上的乞丐一个月。当时以为老夫人一时兴起随便说说,没想到当真要如此,独孤山庄虽然是先皇赐的,但是独孤傲然当时是一名武将结识了不少英雄豪杰当然也有不少仇家。若要大宴宾客,许多有名望的皇族,江湖中人,镇上的乡亲都会邀请到。这救济乞丐是做善事也就罢了,若有人借此做文章,府里那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出了纰漏就糟糕了。
我赶往祠堂的时候老夫人早就把这件事定了下来。娘也点头同意说,这府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就当冲冲喜也好。老夫人见有人同意更加高兴了,我若要阻止必定会让老人家空欢喜一场。
我微蹙着的眉的模样落在无心思的小蝶儿的眼里,她扯着我的袖子喊:"仙女婶婶,娘说,过几天家里会来很多客人,会有许多和我年龄相当的娃娃来府上玩,我很高兴,你不高兴吗?"
我一愣遇见老太太探究的眼忙陪笑道:"小蝶儿乖,婶婶当然高兴,到时候府里会来许多人,恐怕家里的长工和丫鬟都不够用,这些事都交给我来办吧。我也整日闷在府里,只要能让祖母高兴那如烟就高兴了。"
老夫人满意的拍拍我的手:"我们如烟就是灵巧,你娘不识字,你三娘是个马大哈,你三嫂只会做女红,这事儿啊也只有你能办了,我已经让寒儿去繁花城接凉儿回来了,他们大概三天就到,到时候你的三哥和四哥都能帮上你的忙。"
"如烟记得了。"我福了下身子告退:"那祖母如烟这就去准备了。"
次日,独孤山庄门外贴了一个招人的告示,请短工,长工,丫鬟,还有写帖子的先生。不足半日门口就排满了来应试的人。为了防止闲杂人等混入府邸,我谴走的老管家亲自来验看进府的下人。
"小姐,你让我准备的帖子我已经写好让信差送去了。"翠衣无聊的坐在一边磨着墨说:"您这是何苦呢,来应试的都是镇子上的乡亲,让管家钟叔做就行了。"
"你这丫头又想偷懒不成?"我装做生气的用毛笔打她的头:"少说废话了,快叫下一个应试的人进来。"
翠衣吐了吐舌头喊:"下一个。"
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手里拉着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女娃娃,那妇人见了我愣了一下喃喃的道:"这莫非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么?"
翠衣骄傲的挺挺胸脯:"我们家小姐当然不是凡人了,你能做些什么?我们府里很缺厨娘呢!"
妇人的眉眼立刻敛下来:"不瞒小姐说,来应试的不是奴家,而是小女。"
那女娃娃七八岁的样子,长得格外的瘦小,只是一双眼睛淡定的看着我,不卑不亢的样子。我轻轻的笑起来:"这娃娃还这么小,能做什么?"
"我们家丫头什么都能做,家里弟妹多,什么活儿都是她做,她很勤快,若不是家里穷,也不忍心把她卖给大户人家做事。独孤府家大业大,听说老夫人整日吃斋念佛是个菩萨心肠,想必也不会亏了这孩子......"妇人将女娃娃往前推了推将她按在地上磕头,嘴里低声嘱咐着什么,那女娃娃毕竟还小只顾咬着牙什么都不说,妇人懊恼的皱起眉头。
翠衣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小时候差点被卖到妓院做丫鬟,幸亏我娘路过妓院门口看她哭得那么伤心才心生怜悯买了回来给我做伴。她看到这种和她同命相连的孩子心就酸得不行,伏在我耳边说:"小姐,这丫头看起来挺机灵的,我们府上也不缺那点口粮......"
"你对我们独孤山庄倒是挺了解的。"我点点头说:"好吧,你打算把你这孩子卖几两银子?"
"七少夫人看着给,只图孩子能有顿饱饭吃。"妇人谦卑的低着头。
"我让书童带你去帐房那里取五十两银子,回去好好的打点打点做个小生意,不要再卖孩子了。"我对那孩子微微的笑:"你不用害怕,你跟这位翠衣姐姐去吃点东西换件漂亮衣服,这府里可好玩了。"
孩子似懂非懂不过也能感受到善意,看了她的母亲一眼又看了笑嘻嘻的翠衣一眼,机灵的跑去抓住翠衣的手。
妇人想必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银子反而局促不安起来:"谢谢七少夫人......"书童听了我的话便带妇人匆匆的离开了。
这孩子不太爱说话,换了干净的衣服梳好了头发竟然是个眉目清秀的孩子,她一下子吃了太多的点心撑到上吐下泻,翠衣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一口一个小可怜。小蝶儿听说府中来了个和她年龄相当的孩子欣喜得不行,平时独孤寒坚持不让小女儿出府怕她遇到危险,以至于她生下来到现在都没见过生人。
孩子躺在床上休息了好些日子还是很虚弱,小蝶儿安静的趴在床前小声的问翠衣:"翠衣姐姐,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小小姐,你先出去和阿兰玩,等她醒来了翠衣就去叫你。"
蝶儿一听立刻扁起了小嘴:"阿兰笨手笨脚的,每次玩踢毽子总是输。"这孩子估计也是闷坏了,看她不依不饶的样子翠衣也实在是缠得没办法只能求救似的看着我。我连忙把蝶儿拉到一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你若把那孩子吵醒了,她病好不了就永远也不能和你玩了。"
小蝶儿这才安静下来伏到一边安静的看着。这时老管家钟叔来了,一进门就递进来一大本帐簿:"七少夫人,这是这个月雇下人的花费。另外宴请宾客的帖子已经写好了,其中包括几个皇族和江湖中的正宗门派,已经派信差送出去了。三少爷和四少爷已经回府了,老夫人叫您过去一趟。"
小蝶儿一听跳了起来欣喜的问:"钟爷爷,爹真回来了么?"
"回小小姐的话,已经回来了。"钟叔看见蝶儿必恭必敬的表情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那仙女婶婶,我们快去祖奶奶那里找爹吧。"孩子就是孩子,一瞬间就忘记了躺在床上的小伙伴,我叹了口气,这分明和当年的我一个模样。
独孤寒和独孤凉在祠堂里和老夫人饮茶,独孤冷也从布庄里回来了,三兄弟坐在一起令老夫人欢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直拉着独孤凉的手不愿意放开。独孤凉被看得不好意思便说:"祖母,我已经好了,不疯不傻,桑香镇的事也处理好了。"
独孤寒奚落的弯起嘴角:"四弟真的处理好了么,那个叫梅刃儿的姑娘......"
"梅刃儿是谁?"老夫人听得云里雾里,她没去桑香镇,当然我们也不会将那么惊险的遭遇讲给她老人家听。
"是喜欢四哥的一个女子,聪明又贤惠。"我急着抢白。
独孤凉无奈的瞪着我们一眼,老夫人果然很高兴:"是如烟说的就没错了,如今剩下的你们三兄弟中,只有你没有成亲了,这事要尽快,否则夜长梦多。"
独孤凉见状找借口说路途遥远太累推脱说要去休息,我跟老夫人说了一下准备的情况,这才随着独孤寒和独孤冷出了祠堂。
小蝶儿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爹了,自然兴奋得住不了嘴,说起病倒在床上的小伙伴才敛下笑容来像小大人一样的叹气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一起玩呢。
三个大人聚在一起被她的样子逗得乐坏了,这时候管家钟叔又匆匆的跑来,他面上都是惊惶之色,见我们都在这里忙说:"各位主子,刚才我们的花匠去府后面挖些土栽花,竟然在土里挖出一具尸体来。"
"尸体?"独孤冷皱了皱眉头:"快带我们去看看。"
尸体已经被挖了出来,在阳光底下散发着令人做呕的尸臭味。那个花匠已经吓破了胆,两个壮丁架着他如烂泥一样的瘫软的身体。
尸体的脸部已经腐烂,凭她穿的衣服和手的粗糙度来看,应该是个没有身份背景而且家境贫寒的普通农妇。独孤冷上前去看了半天,只说了句:"是被掐死的,此人必定有深厚的内力,否则一个再大力道的没有练过武的普通人也不会留下这样黑紫的手印。"
两个长工听钟叔吩咐要抬去县里的衙门里认尸,刚抬起来一个小布钱袋从她的衣袖里掉出来。帐房一看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这不是她吗?"
"你认得这个妇人?"独孤冷皱起眉头。
帐房脸色煞白的摇摇头:"不认得这妇人,这钱袋我却认得,前些日子家里雇下人,七少爷的书童带她来取五十两银子,说是七少夫人买了她的女儿。因为我们家很少花这么多钱买下人,所以就有点印象。而且这五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小的怕她弄丢了,就用钱袋装着给了她。"
"莫非是有人见财起意,于是就谋害了这个妇人?"独孤寒试着分析。
独孤冷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若是为财,为何钱袋还好好的在尸身上,况且凭这个指力在江湖中也算是有上乘武功的高手了,怕是你我都不是对手。"
竟然是那孩子的娘。
事情好象并没有那么简单,杀人不为财,一个小小的妇人会和江湖中人有什么牵连?下人们将尸体拖到马车上运去县里的衙门,我回冷烟小筑时翠衣惊喜的说:"醒了,小姐,那丫头醒了。"
那孩子短短几日已经恢复得很好,脸上也有了红润的颜色,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见了我乖巧的跪下磕了个头,再没别的话。我没有由来的怜惜,竟然无法将她娘已经惨死的事告诉她。
"你叫什么名字?"我这才记得忘记问她的名字。
孩子摇摇头,翠衣抢着说:"听她娘叫她丫头呢,应该就是叫丫头吧。"
"这孩子命贱名字也贱,不如我重新给她取个名字,以后的日子就让她好好的呆在独孤山庄,让她和蝶儿一起读书识字,我就做她的干娘好了。"
"小姐......"翠衣眼里都是眼泪:"当年夫人也是这样讲的,她说叫小花太柔弱了,要取个像样的名字路才能越走越好。"
"嗯,这孩子就叫凤儿,希望她能从此浴火重生。"我摸着她的头问:"凤儿,你觉得如何?"
孩子木讷的看着我,翠衣忙欢喜的拉她跪下:"还不谢谢你干娘......"
"娘?"孩子怯怯的看着我:"你是我娘?"
"是的,孩子,我是你娘。"我抱着她小小的身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十几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如今想起来,那个瘦小天真的孩子还栩栩如生的在我的脑海里。
那年我才七岁,两个姐姐整日的做女红,我闷得无聊了就趁管家不注意偷偷的溜出去玩。一时玩得兴起天黑下来忘记了回家的路。那夜的天真黑,我坐在一个陌生的街上饿得直哭。这时候来了个大叔,他亲切的问我是不是肚子饿了,然后把我带回了他的家。
大叔把我带到了山上一个很简陋的屋子里,夜越来越黑,我越走越害怕,稍微慢了一点那大叔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叫人贩子。
那个屋子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孩子,他把我丢进屋子里丢了点干粮就锁了门出去了。
我坐下地上哭了半天,嗓子都哭哑了,那孩子就那么躲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着我。
哭累了,我终于注意到她,问:"你是谁?"
"我叫小秀。"
"小秀,你为什么不回家?那个大叔为什么把我们锁起来?"
"那个大叔是个人贩子,他会买通人伢子把我们卖掉。"她似乎能预知自己未来的命运。那时候我只知道人贩子是坏蛋,还知道我爹肯定会派人来救我的。夜越来越深,寒气也越来越重,我们都饿得不行了,只能吃那人扔在地上的干粮。
"小秀,你不要担心,我爹肯定会来救我的。"
小秀点点头:"求求你了,千万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怕黑......"
"不会的。"我信誓旦旦:"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两个孩童的承诺都在彼此的身体内生了根,几天后,那个人贩子带走了我,小秀哭着拉我的胳膊被那人一巴掌挥过去。在将我运到另一个城镇的路上,一帮江湖英雄找到了我。那人贩子吓得直打自己的嘴巴,独孤山庄指腹为婚的未来的七少奶奶,他就是陪上性命也是陪不起的。
那个承诺在我的心里还记得,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那个人贩子带我们去山里的那座屋子里找小秀。没想到走到那里的时候,另一个和他一伙的人伢子也正好带骗来的孩子回去。他一心急就带着小秀跑到了屋顶上,那人有些功夫,把小秀掐得几乎翻了白眼。
我哭着喊着小秀的名字,那些江湖英雄都放下兵器不敢轻举妄动。
那人也的确是个恶人,他本来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临逃跑时,他竟然将小秀用力的从屋顶上扔下来。
小秀躺在我的脚边,头磕在一块大石头上脑浆迸裂出来,她痛苦的挣扎了两下,眼睛一直盯着我断断续续的说:你说过不丢下我一个人......
她临死前眼睛暴凸着,整张脸被血液和脑浆分割得异常恐怖,那眼神一直冰冷的在我的脑海里,刻骨铭心。
伏龙镇短短的一个月便热闹起来,从四面八方闻讯赶来的乞丐无聊的时候就在府外成群的晒太阳,许多江湖人士和皇族也陆续的到了,整个独孤山庄张灯结彩,就算几个少爷成亲也没弄得如此隆重。
师父赶来的时候是宴客的第二天,我的二姐夫也就是断臂公子沈若素陪他一同前来,还捎来了娘的家书一封。
家书上说的很简单:如烟,万事小心。
沈若素说:"娘不放心你,路途遥远她年纪大了不方便走动,所以让我来看看你。"
师父的身子骨依然硬朗,我安排他们住进了冷烟小筑的对面的芙蓉苑,师父一向清净惯了,人多嘴杂,难免受到叨扰。这次请的厨子中,有一个做得一手好的斋饭,我亲自端到师父房间里。
师父说了声阿弥陀佛喃喃道:"如烟,看到你没事,为师就放心了。"
"师父,您说话好生奇怪,如烟一直好好的。"
"你还记得不记得当初你要跟我学武功的原因?"
我乖乖的低下头:"记得。"
"那你还记得不记得我答应收你的原因。"
我叹了口气:"记得。"
"那你还记得不记得我答应收你的条件?"
"都记得。当初要学武功是因为不想成为弱女子任人宰割。师父答应收我的原因是我的眉眼间像极了师父年轻时的一位旧人而且筋骨奇佳。我答应师父的条件,是即使学了武功只为防身绝不杀人。"我微微的笑:"师父的条件我一直当作至理名言,一直都没违背过。"
"你记得就好。"师父叹了口气:"如烟,你行走江湖或许不小心得罪过什么人,一定要小心行事。"
"如烟明白。"我知道师父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他不想说就是不想让我知道,问再多了也没用。独孤山庄里一片热闹繁荣的景色,入夜,人声寂静了,沈若素一人在院子里饮酒赏月,我上前去福了身子问:"姐夫好象有什么心事。"
"行走江湖的人,哪个没有心事?"沈若素自嘲的笑笑。
"你的心事却无关江湖。"我帮他斟了杯酒:"这次见你和上次很不一样,判若两人,你很少有这么忧心重重的模样。"
"如碧被一个人绑架了扔到了深山里,若不是我发现的早,如碧恐怕早就喂了山中的野狼。"沈若素灌了一大口酒:"枉我有个断臂公子之名,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
我吃了一惊急急的问:"那二姐怎么样了?"
"如碧没事,倒是大姐误喝了毒药险些命丧黄泉,若不是你师父,那定是必死无疑了。思来念去,我们总觉得这两件事绝对不是巧合,娘担心的吃不下饭,恰好收到了你派人送来的帖子,于是我和沧海大师就赶来了。"
我惊得脸色煞白,好久才反应过来,只听耳边有碎碎的脚步声,没等我反应过来,沈若素已经拔剑追了上去。那人猛着面穿着夜行衣身形极快,一转眼就没了踪影,我和沈若素追出独孤山庄几里路,那人就真的不见了。我心里暗叫不妙,若非是个调虎离杀之计?
沈若素气得大叫一声拔脚就往回跑,他的轻功远不及我,回到山庄一刻钟他才急急的赶回来。独孤山庄仿佛一切如常,却又似乎在黑暗的地方潜伏着什么危机。
在黑暗里,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阿兰一大早的闯进我的房间激动得连声音都变了:"七少夫人......出乱子了......"
"阿兰,你别急慢慢说。"
"小小姐不见了!"阿兰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昨天夜里小小姐还好好的啊,怎么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了......"
"不见了?"我心里一惊:"那凤儿呢?"
"凤小姐昨夜在我的房里睡的。"翠衣说:"早上我起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不好。"是一种很微妙的预感,蝶儿的失踪和凤儿有一种微妙的联系。我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跑去翠衣的卧房,软塌上的锦被微微的隆起,我上前掀起来,赫然是一个抱枕。翠衣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早就应该知道昨天在芙蓉苑门口的黑影有蹊跷,为了防止打扰其他的贵客也不能彻底搜查,否则势必会引起恐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个黑衣人必定是某个来山庄的客人。我忙吩咐了丫鬟去酒席上请三位少爷回来说明此事,我自己便开始在各个客房里一个个的搜查起来。既然是客人,那么两个孩子一定是被藏在山庄的某个角落。
来山庄的做客的客人一部分在镇子上的农家和客栈里寄宿,一部分贵客便住在山庄的锦红阁,云水轩还有翠竹楼里。其中锦红阁住的都是皇族,都是与独孤傲然有过交情的人的后裔,是好是坏就难说了。
这正是大宴的时间,整个锦红阁静悄悄的,敲房门没人应,我便自己推门进去,一个个的查看。皇族果然有皇族的气度,老管家很周到的把房间布置的庄重体面。梳妆铜镜旁放着一支白玉的金钗,想必住的必定是一个女子。
"啪......"软底的鞋子踩到干树叶的声音。
我忙施展轻功跳到头顶的房梁上。推门进来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他愣了一下拿起梳妆台上的白玉金钗就出了门。我大大舒了口气,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这么卤莽行事若被发现只会陷入更大的误会中而且会让两个孩子的处境更加危险。
我随后出了门匆匆的出了门往冷烟小筑去跟独孤冷他们见面。刚出了锦红阁便从暗处闪出一个人影来,看穿戴非富即贵,而且正是刚才在客房中的男子。
"姑娘,请留步......"男子微微的笑。
"嗯,这位客人,这边是客房,设宴的场所在后院......"我福了福身子装傻的说:"请随我来。"
"姑娘怎么从我的卧房里出来?"
原来他都看到了,我不慌不忙的再行了礼说:"这次宴请宾客家里刚请了不少新的下人,那些丫头们都粗手粗脚的可不能坏了客人的雅兴,这屋子里缺什么我来看一眼,随后就让丫鬟们送来。既然叨扰到了客人,如烟这就给您赔个不是。"
"姑娘有心了。"那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院子的确够大,还牢烦姑娘带路。"
"贵客如何称呼?"
"在下颜敏。"
我心里一惊面上依然陪笑道:"原来是敏王爷,久仰大名。"
"早就听说独孤山庄的女眷个个貌美如花,今日得见天仙佳人实在荣幸。"
"敏王爷过奖了。"我急得手心里出了汗,这敏王爷不知是敌是友,从他的面上竟然看不出丝毫的破绽。回到冷烟小筑,独孤寒已经等得急了,见了我就急急的问:"如烟,有没有蝶儿的下落?"
我摇摇头:"各个客房里都看过,没有任何异样,刚刚从锦红阁里出来,还被敏王爷撞了个正着。"
"颜亲王府的颜敏王爷?"独孤凉皱了下眉头:"最近似乎很多人跟我提起这个名字?"
"啊?还有谁说起过?"独孤寒顾及女儿的安危,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江湖上都说最近颜亲王府不太对劲,不断的有大内高手进出,看那架势像是在招兵买马。不过依照敏王爷的行动来看,他还有时间从洛阳大老远的跑到这个小镇上赴宴,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忙。"
"对啊,他这样做完全没道理。"我疑惑的摇摇头:"最近发生的事怪极了,先是我的两位家姐先后遭到毒手,紧接着凤儿的娘亲被杀死,蝶儿和凤儿都被掳走,这里面的原由还真是复杂。"
"如烟,那妇人死后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人,或许我们可以去她家中找下线索。"独孤冷提议道。"我怎么没想到呢?"人一急脑子就便笨了,竟然无从着手。家里的一切事务全托给了三哥个四哥,两个人便匆匆的出了门。
那妇人的家并不难找,让家丁骑了匹快马去了县衙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们住在伏龙镇下面的一个小村落里。这个村子很小,连名字都没有,只有几户人家。在妇人的门口,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女童正在吃力推磨,白白的豆浆从石缝里流出来。
女童见了生人局促不安的停来看着我们问:"你们找谁?"
"我们是独孤山庄的人,你的母亲将你的妹妹卖到了我们府上。"我顿了顿向院子里面看了看,有一个在地上乱爬的幼儿,还有个稍微大的孩子在地上玩泥巴。
女童一听就紧张起来:"丫头是不是闯什么祸了?"
我与独孤冷对看一眼都不知道怎么讲好。
那女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丫头是不怎么听话,但是她很勤快,我们的娘已经死了,求你们可怜可怜我们,不要赶丫头走......"
"我们不赶丫头走。"我将女童拉起来抹干净她脸上灰问:"我问什么你就如实的答什么,这样我保证不赶丫头走。"
女童乖乖的点了点头眼神中都是受宠若惊的神色。
"你爹娘是做什么的?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我爹两年前就病死了,我跟着我娘卖豆腐,除了几个邻居家的大婶,娘没和什么人有来往也没得罪过什么人。"
这丫头看起来很灵巧,在厨房里也许是个不错的帮手。我点点头说:"好吧,你收拾一下东西,我明早派人来接你们进府,你的两个弟妹我会派人将他们好好养大,你就在府里做事吧。"
"谢谢小姐......"女童偷偷的抹着眼泪,沉重的生活压力已经使她过早的成熟。回去的路上,独孤冷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各怀心事的回到府里。
刚回到府里就看见独孤寒远远的在门口踱着步子面露焦急之色:"你们可回来了,在府后发现了一具尸体,翠衣说那尸体是昨晚失踪的凤儿。"
一听到凤儿的名字,我只觉得眼前昏晕了一下,依然支撑住精神说:"三哥,带我去看看吧。"
在冷烟小筑了,翠衣不停的掉着眼泪。那小小的身体被白布盖上,脸被石头砸得分辨不出模样,只是身上的衣衫是翠衣亲手缝制的。我叹了口气只觉得心里灼灼的疼痛:"是谁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我恐怕蝶儿也会遭遇不测......"独孤寒说:"暂时不要跟蝶儿的娘亲讲。"
这已经是大宴宾客的第四天,只觉得一个阴谋似乎悄悄的离我越来越近,却又说不出什么由头来。半夜听师父讲经,他只是喃喃的说:"万事皆有因,因果循环,种的什么树开什么样的花,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如烟,稍安毋躁。"
次日,管家派人将凤儿的姐姐香草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妹接进府里。那孩子看见自己妹妹的尸体哭得泣不成声,连连喊着苦命的丫头。连看尽了炎凉世态的老管家都忍不住拘了一把同情之泪,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宾客一连大宴了七天,连府外的乞丐的肚皮一个个圆鼓鼓的,俗话说千金散尽还复来,过了七日清点客人所赠的礼物和礼金,竟然能将这七日的花费抵消,还余些稀罕东西和珍贵的药材哄老夫人开心。
敏王爷似乎并不像其他宾客一样急着走,锦红阁他悠哉悠哉的住着,整日带几个凶悍的手下去庄外的山上打猎。独孤寒越来越按耐不住,他的女儿不知道是死是活,等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不知道凤儿的尸体是不是一个警告,他在等我们行动,还是想要用蝶儿来威胁我们做什么事。老夫人并不知道蝶儿失踪的事那日问起三嫂小蝶儿怎么不来祠堂了,三嫂推说孩子贪玩,不晓得来看祖奶奶。
派去打听那些散去宾客下落的人已经回来了,就在后花园等我,穿过后堂正好碰见敏王爷在亭子里饮茶。见了我做了个请的手势:"七少夫人,陪本王爷小饮几杯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我面对满园的月季花坐下给敏王爷斟了杯酒:"如烟久闻王爷忧国忧民整日为了民生奔波,这一来独孤山庄就是半月,这真是莫大的荣幸。"
敏王爷不露声色的呵呵一笑:"少夫人是聪明人,这似乎是话里有话呢!"
"如烟不敢,王爷是个大忙人,如烟只是好奇而已。"我轻挑眉眼犀利的注视着敏王爷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那敏王爷也不是好惹的主,面上竟然不露声色,将手大胆的搭在我的手背上:"古人有云,美人如玉,佳人难得,少夫人照顾得如此无微不至,还派人暗中保护颜某,就算是天上的瑶池,颜某也不想去了。"
糟糕,派去监视的人竟然被发现了。
我不留声色的抽出手娇嗔:"就怕王爷住得不习惯,最近府上人多疏于防备,王爷是万金之躯,若出了差错如何使得?况且府上最近的确出了些乱子。"
"哦?可否讲来?或许本王爷还能帮上什么忙。"
我微微一笑决定轻描淡写过去:"死了个贱命的丫头而已。"
敏王爷闻言脸上的肌肉古怪的抽动了一下:"哦,死因呢?"
"被人活活掐死的。"我说得咬牙切齿。
"谁杀的?"敏王爷的手惊慌的抖了一下。我心酸的笑起来:"王爷何需如此的激动,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谁杀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家独孤蝶儿,只要她现在平安无事,如烟上刀山下火海都再所不辞!"
我的心里已经笃定了凤儿的死一定与敏王爷有关,他已经露出了马脚,应该有所行动了。我和独孤冷还有沈若素在冷烟小筑半宿没合眼,三更的时候,只听耳边有利刃的破风声,那利刃的确快,来不及躲闪从我的手臂上擦过去,血呼啦一下涌出来。刀柄是银制的,有颜亲王府的梅花形烙印。
刀上插着一个纸条,明日三更,七少夫人拿三万两黄金来后山换人,若有其他人跟随,独孤蝶儿将血溅当场。
颜敏王爷连夜离开了独孤山庄在镇上的客栈住下,有一股小小的势力也开始在镇上扩张得明显。独孤冷纵然不甘心让我只身犯险,师父却同意这么做,因为不知道敌人针对的是谁,或许针对的只是我一个人,而不是独孤山庄。大姐和二姐遇害的事已经清楚的证明了,有人的确要故意对我们柳家三姐妹不利。
凤儿的死已经是不能挽回的事实,而蝶儿却还活着,无论如何我都要拼上一拼。
一袭白衣胜雪的掠过树林,我停在后山的破庙门口,发现周围并无任何的异样。破庙我已经派人乔装成樵夫搜查了无数次。没有柴灰,没有地下通道,更没有人走动的痕迹。这里并没有藏过人。
"你来了......"完全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你点名要我亲自来,我不得不来。"我不慌不忙的笑:"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为何要挟持我们家的蝶儿,她只是个孩子,若要寻仇的话尽量光明正大的来。"
"他们都叫我鬼,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了。"声音听起来约莫是个中年人内力浑厚。
"银票我已经拿来,你把蝶儿放了,我们必然不追究这件事。"
鬼哈哈大笑起来,像是鬼哭狼嚎般的难听,他燃起了火褶子,火光映着他的脸。我惊恐的倒退一步。这个人究竟受过多少伤?脸上都是歪歪斜斜的刀疤痕,瞎了一只眼,少了一只耳朵,缺了一条胳膊,断了一条腿,衣衫褴褛人不人鬼不鬼的站在那里阴冷的大笑:"柳如烟,事到如今,你的死期到了。"
"我跟你无冤无仇......"
"我就让你死个明白。"鬼一条腿站累了盘膝坐了下来:"我给你将个故事。我和我哥家里穷连媳妇都娶不上,学了几年武艺却也连做镖师的资格都不够。我哥油嘴滑舌于是做起了人伢子,替大户人家介绍下人。但是做人伢子的油水很少,于是我就开始做起了人贩子,把别人家的孩子骗出来卖掉。那次是我和我哥栽了,骗走的竟然是独孤山庄未来的七少夫人。"
"你就是把小秀从屋顶下扔下来的恶人?!"我惊得连连倒退。
"你还记得?"鬼哈哈的笑:"得罪了独孤山庄的人就等于得罪了整个江湖的人,他们并不杀我,而是我把弄成这副摸样,若不是我的师父救了我,也许当年我就死了。都是你害我变成这个模样,所以,我要杀了你。"
我气得浑身发抖:"是你害的我的两个姐姐?"
"不错。"
"你为什么要杀凤儿?"
"哼!"
"蝶儿在哪里?"
"在颜敏王爷的手里!"鬼将火褶子插到地上的石头缝里,抽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短刀:"没想到吧,你们与颜敏王爷都中了我的圈套。我杀了你嫁祸到颜敏王爷的头上,到时候独孤山庄和颜敏王爷起了冲突杀得两败俱伤,我既能给我的师父交差,又能报了仇。真是一举两得!"
"你师父是谁?他和颜亲王府有什么过节?"
"一个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鬼的短刀闪着青寒的光芒。
"当年若不是你自己为非作歹,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如今你怨天尤人害人害己还不知道悔改,真是不知廉耻!"我冷哼一声提起丹田之气:"我必定打不过你,但是若我要全身而退,你也不能耐我如何。"
鬼的毛骨悚然的笑声又响在耳边:"这火褶子燃烧的时候就是软骨散发生作用的时候,我纵然知道你的轻功很好,如何能不防备。"
一口丹田气闷得我胸口发疼,我无可奈何的笑:"我竟然忘记了软骨散,没想到那么多年后,我还是要死在你的手里。"
"这样你就可以去陪你那个鬼朋友了!"短刀一闪,只见庙门口更快的闪出一个人来:"我看你是应该去陪你那个鬼哥哥了!"
颜敏王爷手持一把折扇:"我一向有尽早赴约的习惯,你太自信了。三更约七少夫人,三更半约本王爷,嫁祸于我,到时候颜亲王府和独孤山庄兵戎相见,不废吹灰之力就能使我们元气大伤。好计,好计!"
鬼惊了一下:"我的计策绝对的天衣无缝!"
"计策是天衣无缝,但是做起来绝对会有破绽。"独孤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鬼的身后,枉他武功高强并没有防范,若他突施杀手,恐怕面前的这个鬼已经是一个死鬼了。
"你很聪明,你先是挟持了颜敏王爷的小女儿知玉公主,然后留下小公主在独孤山庄假象。王爷怕公主有危险于是暗中招兵买马调查这一切。独孤山庄大宴宾客,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于是你找到了要去把女儿卖掉的一个妇人,你承诺把卖掉这女童的钱全部给她,并且事成之后你还会给她银子,于是那妇人就照做了。事成之后你将那妇人杀死带走了妇人真正的女儿丫头。知玉公主是千金之体,想必王爷已经教过她,若遇到危险在生人面前一定不要说出自己身份,以免招来杀身之祸。没想到如烟很喜欢小公主,还认其做了女儿,你听说后觉得事情不妙,于是连夜将小公主挟持出府。颜敏王爷更是救女心切,他的手下没找到小公主于是把独孤蝶儿捉走,想在适当的时候作为人质来交换。谁知道小公主的尸体又被发现了。你很谨慎,你并没有杀真正的公主,死的那个是妇人的女儿丫头,只是我们大家都没有怀疑过死的不是小公主本人。"
"如烟看妇人的遗孤可怜,于是将她的大女儿香草接近了府里。香草虽然年纪小,可是她很懂事也很仔细,她怕自己的妹妹是在府中受虐待而死,于是当着如烟的面检查了那具尸体。翠衣给小公主洗过澡,小公主虽然被饿得很瘦,但是皮肤细腻光滑,而且左肩膀上有一个梅花形状的烙印,而那具尸体黑瘦,左肩上并没有痕迹。"
鬼恨恨的说:"你全说对了,看来我错就错在自己太谨慎了。"
"后来我就派人去查王爷来府上做客的真正目的,没想到是因为他的爱女失踪了,于是,一切就真的明白了。这个小把戏将我们一群人耍得团团转,幸好你的目的太明显的,就是要挑起事端,这样一想就明白多了。"
"你师父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颜敏王爷问:"据你所说,这个幕后指使者是你的师父。"
鬼叹了口气:"这件事我没完成已经愧对我的师父了,这次杀不了柳如烟,我这辈子也再没有机会杀她了。"
"你这个无耻之徒!"我冷笑:"这么多年来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鬼又冷哼一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知玉公主就在镇外的那妇人的家中,我师父说不得伤害她。事到如此,我只有以死谢罪!"说罢寒光一闪,还没等我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血已经喷在了火褶子旁的石头上。这个人一生作恶为了恨而苟延残喘至此,或许死也是最好的解脱了。
10
知玉公主恭恭敬敬的跪在我面前叫了声:"娘,女儿知玉给娘亲请安,娘亲万福。"
我不觉得面上飞红拉起她来说:"乖玉儿,快起来吧。"
小蝶儿奇怪的问:"为什么她有那么多名字蝶儿却只有一个,仙女婶婶如何成了凤儿的娘亲啦?颜敏伯伯的小丫鬟还不如阿兰聪明,她们老是低着头也不陪我踢毽子,真是闷死了。还好伯伯教我打拳才没有那么无聊。"
这一席童言逗得大家其乐融融。独孤寒抱了拳:"谢王爷对小女的照顾。"
"颜某惭愧。"
"不知王爷,那鬼人的师父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要针对我们?"
"这次那人的徒弟没有成事,他势必卷土重来,我们多加防范必定会有所收获的。"
师父和沈若素已经回去了,临走时求姐夫回去买几串纸钱去小秀的坟前烧上一烧,杀她的恶人已死,该安息了。做了那么多年的噩梦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也算是皆大欢喜,但这远远的还不是结束。
新的阴谋正在酝酿。
独孤山庄内的一切繁复如初,那些故事没有去记载,当然,慢慢的也就忘记了。
万事皆有因,因果循环,种的什么树开什么样的花,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请君,稍安毋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