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这声音好好听,难道不是地府竟然是遇上了神仙姐姐不成?
口中臭烘烘的麻布被人瞬间掏了出去,手上脚上的绑绳也被人急急解开,轻眉黑中透紫的葡萄眸子不由猛然睁开,那喜悦还不及表达出来,就看到一张扑着厚厚脂粉涂着胭脂的中年女人脸,知道这就是方才那声音的主人,不由失望地翻了翻白眼。
透过花窗投进室内的阳光,那妇人却早见轻眉这双不同于寻常孩童的眼目,先是惊诧,紧接着却将保养的嫩白的手指轻轻抚在眉儿长而弯的睫毛上,呐呐叹息道:“这娃娃,生得可真是好看。只这一双眸子,还不得让男人呼吸停止心脏停跳……”
没这么夸张吧?轻眉猛然眨动了几下眼目,心想自己眼睛还有这功能?怎么不见方才那俩狗男人去死啊?哦,方才那俩应该算不得男人,顶多是披着人皮的畜牲而已。
小小的娃儿,被人掳来,解了绳索从麻袋中放出来后,乖乖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但不哭不闹,不惊不慌,还眨动着葡萄紫的眼目地对着翡翠阁的老鸨羞羞一笑。
眉儿这异于寻常孩子的表现不能不让阅人无数的花无梦暗暗称奇。
“花老板,你看,这娃娃长得这么好,银子是不是涨一点啊?”侯三一双爪子在裤子上紧张地戳了戳,眼睛扫过坐在角落里的眉儿,简直就像看到一大堆闪闪发光的银子。
“是啊姐姐,我是应该值很多银子的。”眉儿樱珠儿小嘴一张,竟脆生生地帮着侯三说了句话,将侯三喜得立时悔恨方才没有好好对待这位招财童子。
房间里有悬着翠纱的床榻,以及上好的黄花梨木桌椅,一角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张大大的梳妆台,台子上不但有明晃晃的铜镜,还有数支娇艳的绢花散落在一个梳妆匣子边,显然,这是个女人家的睡房。
看到床榻,看到床榻上软软的锦被,眉儿一翻身从冰凉的地砖上爬起来,手脚并用急忙爬到锦被上,舒坦坦躺成大字,对着不错眼珠盯着她看的老鸨礼貌地道了一声:“姐姐,借你地方睡会。”
“侯三,这娃儿虽然长得好,但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只怕你要给我惹麻烦来了啊。”花无梦瞧着那娃儿自地上旁若无人地爬起来,又旁若无人地爬上床,小身子一展躺成大字,竟然眼睛一闭呼呼睡去,不由给惊讶的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
这小娃儿不过四五岁的样子,生得好看也就罢了,被人绑票还能如此镇静自若,不会是妖精转世吧?
眉儿小胳膊小腿一伸展,身上买来的衣衫有些遮不住手脚,手腕脚腕上佩戴的佛香玉以及红宝石金镯便露了出来,衬着白嫩的肌肤更显得福贵打眼。
侯三与和尚一见,几乎疯了般就要扑上去抢夺,却被一边的花无梦一巴掌一个给拍飞到一边。
“你们要死啊?也不瞧瞧那是哪里才有的物品?”花无梦脸色煞白地盯着南轻眉手腕上的红宝石金镯,那上面不但有着耀人眼目的宝石,还有着只有皇家敢用的飞凤祥云图案。
侯三与花和尚躺在地上一边哎哟,一边恨自己常年打雁让雁啄了眼,竟然会没瞧见这娃娃身上还有着这等价值连城的东西。
两个痞子正互相抱怨哀叫,就听花无梦颤抖的声音问:
“娃儿,你是谁家的孩子?”
“嘻嘻,姐姐,我手脚好痛喔,有红花油吗?”祥装睡熟的轻眉听到花无梦的问话,知道事情可能有了转机,不由睁开眼目,嘟着小嘴指了指手腕脚腕上因为麻绳捆绑留下的瘀痕。
“红花油?有!有!”花无梦一听,急忙从梳妆台的匣子里翻出一瓶红花油,一边讨好地帮眉儿涂抹伤处,一边温柔了口吻道:“小公子家居何处啊?”
“姐姐,你须将这两个弄疼我的家伙丢出去喂狗,我才会告诉你实话。”眉儿瞧出这花无梦心底的担心,自然明白大凡有家资的人最怕的,莫过是惹上不该惹得人。眼珠转了转,扭头瞧见侯三与和尚自地上爬起来,嘴角流着哈喇,大瞪着如野兽般贪婪的眼目瞧向自己,不由厌恶地皱了皱眉。
花无梦听这小人儿竟会与自己讨价还价,不由感到好笑,那笑意还未到达嘴边呢,蓦地发现娃娃葡萄紫的目子瞬间溢出一片森冷之光,心下一惊,微微怔了怔,伸手扯动隐在床边的一根银色丝线,立时屋子外有铜铃叮咚作响。
“掌柜的有何吩咐?”
两个身着下人灰色布衣的打手自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将这两个杂碎丢出去喂狗!”
花无梦话音刚落,就见那两个打手已经手脚麻利地擒住了侯三和和尚的臂膀。
“花老板!你可不能干这过河拆桥的事!我兄弟二人可没少给你出力!”侯三自负懂些武功,虽然不入品流,但在楚京街面上的流氓地痞中,也是有些名声,可没想到只两个打手就将自己与可倒拔垂柳的和尚制住,顿时害怕起来。
“丢出去!”花无梦冷哼一声,显然就是打算过河拆桥。
两个地痞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屋门喀得一声自外面合拢。
花无梦立刻装出温柔娴淑的表情对着轻眉笑了笑,套底细的问话还未问出,屋子房门嗵得一声自外面被撞了开来,还未等花无梦回头,就听扑通扑通丢进两个人来。
瞧清是去而复返的侯三与和尚躺在地上,花无梦顿时咦了一声。
自己不是明令手下人将这俩家伙丢出去吗?那个胆大包天的竟然又给丢回来了?
刚要瞪眼睛骂娘,却蓦地呆住。
只见房门开处缓缓走进来一个貌相俊美身材欣长的青年男子。
只见那男子目如朗星,唇红齿白,一双冷冽的目子寒剑般扫来,在扫见躺在床上的南轻眉,扫见那雪白玉腕上瘀紫的伤处,蓦地一沉。
急步上前,一甩衣袍,单膝跪倒在地,双手合拢抵额,痛声道:“属下来迟一步,害少主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