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时候的意外,少了一根手指。”楚宸烨似乎很不喜欢谈论这只少了无名指的左手,稍作解释过后,他便果断将手抽离。
云汐月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那一晚与自己缠绵一梦的人就是躺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那只是一场梦不是吗?几天前,她还在遥远的二十一世纪,他们之间隔着千年时空,怎么可能同床共枕?
云汐月不停的用梦境之说麻痹自己惶恐不安的心,可是这样的麻痹没有使她心里的不安有半点减少。相反,一个可怕的念头正在她脑子里形成。虽然她的想法有点不可思议,却有可能是真正的事实……
“你做了什么梦?为何要一直重复对不起三个字?”汐月惊魂未定,可楚宸烨对她的噩梦却颇有兴趣。
“奴婢不太记得细节,只是感觉到有人掐着奴婢的脖子,想要置奴婢于死地。”云汐月低低地喘着气,谨慎应答。
“是男人还是女人?”楚宸烨本能地想到了茹妃的亡灵,因为汐月是第二个睡在这张床上的女人,难道是因为茹妃心有妒意,不愿意看到他身旁躺着别的女人,所以特地跑回来告诫一番?
“是……”云汐月试着揣摩皇上问话的意图,很巧,她的脑子里也闪过了茹妃的名字,也许这是一个逃避侍夜的好机会,“女子。”
“没事,一定是茹妃跟你闹着玩,明儿你去花圃记得好好将茹妃墓前玫瑰花打理一番,也好让她认识你。”楚宸烨淡淡地笑了,如果在汐月梦里出现的人真是茹妃,倒是有些不正常,因为茹妃在世时经常劝他要雨露均沾,不可专宠她一人,怎么现在离世了,反而变得小气起来?
总算惊险地逃过一劫,云汐月的灵光一闪居然和皇上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样也好,她心里的秘密依然可以藏着,只是可怜了茹妃,已死之人,却要背负善妒的名头。
“奴婢一定记得。”云汐月调匀呼吸,低声应道。
楚宸烨未作回应,翻身睡去,心里却平静不得,原本,他以为自己是因为思念茹妃才会心境难平。可过了片刻之后,他的思绪却再次回到十五那晚,这件事一天不查清楚,他的心就会一直悬着。
半夜惊醒之后再想入眠一般都不太容易,怀揣心事的人更是如此。身边躺着的男人开始辗转反侧,云汐月知道皇上和自己一样,想睡着,却思绪清醒、全无睡意,想到此,难免还是会有些愧意,“都是奴婢的罪过,惊扰了皇上的清梦。”
“梦境不是人能控制的,你何罪之有!”楚宸烨没有想到汐月会主动开口打破沉默,不过,这是好事,这也就意味着她心里的紧张和担心正在渐渐消散。
“皇上国事繁重,夜里失眠一定会影响第二天的精神状况,不如让奴婢教皇上一个蠢办法,也许能有点用。”既然事情由她引起,云汐月当然想做点事弥补一下。
“什么办法?”楚宸烨兴趣颇大,转过身认真问道。
“皇上可以试着在心里数羊,重复同样的事情可以转移注意力,使得思绪产生厌倦,也许慢慢就会睡着。”办法有点蠢,却是有用的,至少,对云汐月自己很有用。
“数羊?怎么个数法?”楚宸烨一世英名,却被汐月提出的蠢办法难住了。
“一只山羊,两只山羊,三只山羊,四只山羊……就这样一直数下去,数到睡着为止。”这办法的确有点幼稚,说完之后,云汐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汐月的轻声一笑宛如一阵暖风拂过,吹散了楚宸烨心里的烦躁,他的声音也变得温柔了许多,“哦,一般情况下,要数到几只山羊才会睡着?”
“呵呵,反正数着数着就睡着了,奴婢怎么会记得睡着之前到底数到几?”云汐月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会问出如此孩子气的问题,她的笑也越发放肆起来。
这放肆一笑却使得楚宸烨稍有平复的心情再次陷入回忆之中,十五那晚,那名陌生女子也曾经笑得如此俏皮……
‘一定我对此事太过上心,才会有此联想。汐月是皇后的丫鬟,十五那晚,她还住在明相府,怎么可能进宫爬上龙床呢。’很快,楚宸烨便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荒唐想法。
夜深人静,睡觉要紧,楚宸烨开始尝试汐月提出的蠢办法,虽然很枯燥无味,但可喜的是,他成功地睡着了,茹妃也好,十五那晚的神秘女子也罢,都不会来打扰他……
云汐月对古时君王的早朝时间也算有所耳闻,却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如此严格的执行,当她睁开眼睛时,天还没有亮,床边的灯笼已经点燃,她的身旁空空如也,抬头一看,皇上已经站在床前,“皇上恕罪,奴婢不知道皇上早朝的时辰,所以……”
“你快起来吧,趁着天没亮,朕让人送你回凤鸣阁。”皇上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从他的脸上看不到帝王该有的威严。
皇上背对着床,云汐月也没什么好顾忌的,麻利地穿上外衣和长裙,然后将没机会用到的还颜水揣好,这才走到皇上身旁,“让奴婢伺候皇上更衣。”
“不必了,你还是先想办法解决床上那一方丝帕要紧。”楚宸烨微微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床上放着的一块雪白丝帕,昨晚是皇后侍夜,这东西是皇太后必看之物,不能马虎。
云汐月只顾着庆幸第一次侍夜顺利完成,却忘了有些事是无法回避的,不过这么点小事肯定难不倒聪明的她,不就是咬破手指滴几滴血吗,回去喝一碗猪肝红枣羹就补回来。
云汐月的一举一动都被楚宸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此刻,他的心里更坚定了一件事: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冒险是值得的。
“奴婢是不是可以走了?”雪白的丝帕已经被染红,也伺候皇上穿好了龙袍,云汐月便迫不及待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