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相公家的女公子?当朝宰相上官仪的孙女上官婉儿?
骆宾王对上官仪也是仰慕已久,甚至无事时还模仿上官仪诗的格律,进行做诗填词,没想到今日就见识了其孙女的才华。
“公主殿下,骆某有一提议,既然大家今日有幸在这郊外桃林相遇,不妨再各自作出应景的诗一首,也为今后的长安添些诗词佳话。”骆宾王急于见识上官婉儿的诗才,见李令月虽为公主,言谈却随和可亲,不由大着胆子主动提议道。
“呵呵,既然骆士子有此意愿,本公主索性就地开一个赛诗大会,第一名赏头五百贯,第二名三百贯,第三名一百贯。凡进入前十名的均有五十贯赏赐。”李令月兴致所至,看到桃林旁边不远处便是一所道观,不由招呼道:“此地书写不便,大家不妨随本公主往那边的道观一去。”
“轰”,仿佛万鸟投林,太平公主往水月观举办赛诗大会的消息,顿时如长了翅膀般,在长安城内外风一般传了开来。
参加赛诗会的人纷纷自城内城外赶了来,一时之间,小小的水月观人满为患,最后不得不移到观前的小广场上。这水月观是座道观,观主也是为附庸风雅的人物,赶紧命观中女冠尽出桌椅板凳,笔墨纸砚。
李令月见这观主知情识趣,也命人往道观公德箱中捐了大笔银钱。如此宾主皆欢,那观主满面春风,奉茶奉水更是殷勤。
话说,即使太平公主不捐那银钱,只要公主在此地举办赛诗大会的事在长安传扬开来,这水月观只怕很快就会成为长安名胜之地,还怕无人关照不成?
不论是官宦世家还是寻常寒门士子,纷纷争先恐后往水月观中投递墨卷。不过才小半天工夫,水月观收到地墨卷数量足足可以堆满大半间房屋,让众多女冠叹为观止。
李令月开始还津津有味地品评,眼见人越来越多,大有被诗山字海给填埋的架势,前头留下上官婉儿与秦雪青主持大局后,便趁着入观歇息的接口与小谢自后门带了几名侍卫溜了出来。
“我的个天哪!大唐诗人也太多了吧,是人不是人都会绉上两句,不过这骆宾王却真是个有才的,回宫不妨在父皇母后面前多给他说说好话。”李令月见小谢一路沉思不语,不由扭头向小谢说。
“嗯,公主说他是人才,那他就是人才吧。”谢扬皱了皱眉问:“这就回宫吗?”
“不回宫咱们去哪?这桃花也看了,素斋也吃了,玩也玩了……”李令月也显然想起离宫时踹伤了太子五哥的事,一张小脸顿时满脸灰暗。
“其实太子吐血也不全是你的原因,而是太子患有寒痨之症,最近发作的严重了罢了。只是如今你在水月观弄出这么个赛诗大会来,若被皇后娘娘知道,难免会说你不顾手足情,只顾自己享乐……”
“啊,对啊对啊,母后与父皇肯定要责怪与我了。小谢,那该怎么办?我那会一时兴奋真是忘了这茬了。”
李令月一想起今天赛诗大会的轰动,就知道今天这事必然会传到宫中去,想保密都不可能。因为担心,一张小脸皱得苦瓜一样。
谢扬还是第一次见李令月这么个害愁模样,不由哧得一声轻笑:“公主殿下可知道孙思邈否?”
“孙思邈?”李令月的眼睛立即瞪得又大又圆,水灵灵地看向谢扬。那张花瓣儿一般的红唇,更是像路边桃花一般红艳娇柔,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的神情后,小嘴儿爆豆似地说:“我知道我知道!著《千金方》的那个!”
“呵呵,公主好聪明!”谢扬笑着看了李令月一眼,一带马缰,忽然改变了前行的方向。
“你要往哪里去?”李令月见谢扬忽然拨转马头奔向西南不由惊诧地问。
“当然是去找孙思邈了!”谢扬扭头而笑,闪亮的眸子里一丝娇憨的绿色光芒滑过,看得李令月呆了一呆后,脑中隐约感觉眼前这小谢似乎有哪里不对。似乎知道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似的。
一个深宫中的小宫女怎么可能知道退隐江湖几十年的一位老神医?
“你知道孙思邈如今住在哪里?”李令月狐疑地与谢扬并驾齐驱。
“知道。过了前面那个山头,就可以看到了。哦,我们快点如何,去得太晚只怕那老头要出门了!”谢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然一夹身下坐骑,黄膘马箭一般沿着山路往前面的山头冲去。
李令月一见,急忙策马追上,后面几名侍卫也跟着加速前后。
但李令月的夜照狮子雪与谢扬所骑的黄骠马,都是西域有名的宝马,几名侍卫很快便被疯狂驰骋的两人远远甩在身后。
远处,一片桃林,红纷纷若丹云落在山坳,向阳的高处,几间茅屋竹舍闪现出来。
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老者,正手持竹杖,跟着一个背着药篓的童儿从院子中走了出来,。
“孙神医且请登上一等!”谢扬远远看到那老头就要往前面的桃林中走去,急忙喊了一声。
孙思邈听见有人叫,顺着声望了望,却并没看见人影,不由有些疑惑。那声音分明就在耳边,怎么会看不到人?
“哦,爷爷,那边山路上来了两个人!”小童儿急忙指向被丛林掩映的小路。
一见远远风驰电擎一般,在树丛中闪掠而过越来越近的两匹骏马,孙思邈不由张口结舌,这么快的马速,那是什么样的宝马良驹,什么样的人驾乘的啊?难道是朝廷军中人物?不对,那两人的穿着和身形明明是两个小姑娘吗?
“老丈,您可是著下《千金方》的药王孙思邈孙神医?”近前之后,李令月减缓马速,翻身落马,顾不上喘息,往前紧行几步对孙思邈抱拳行礼。
“哦?姑娘怎么知道老朽住在这个地方?”孙思邈上下打量着李令月,见李令月眉若远山,目若星辰,面相尊贵非凡,不由暗暗有些惊奇不已。心想自己如今隐居在此处,用的乃是化名,这长安城中的贵家少女如何知道的?且隔那么远就一口认定喊自己为孙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