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一次她对着于飞的怒吼声中,她清晰的喊出了于飞的名字:路于飞!
他当时就对路于飞产生了怀疑,临时让老爷子更换了交易地点,在他们在撤退时还是惊动了警方,一场恶战交火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由于警方先前布控了,聂齐远手臂中了一枪,他在逃亡的时候再一次遇到了安陌。
路于飞因为担心安陌,一路追过来的时候发现了聂齐远,同时还有被他挟持的安陌。
他用安陌逼着路于飞承认了自己卧底的身份,他缴了他的枪,让他给自己弄了一艘快艇,在逃离之前,他又拿枪指着安陌的太阳穴,逼路于飞自杀。
在他看来,不可能会有人心甘情愿为一个女人去死,他只是想看看,他跟安陌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是于飞最终放为了安陌,朝自己开了一枪。
也就是那一枪,让聂齐远深深震撼了。
居然有人为了一个女人,情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安陌当时似乎也被那一幕震惊了,整个人一下子瘫在了那里,在于飞坠入大海之后,聂齐远将安陌推回了岸边,自己逃开了。
三个月后,他在一次去绝色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被客人逼着服食毒品的安陌,救下了她。
一直到今天,他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路于飞当时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当你真正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你宁愿付出一切,只为求她安好。
今天,如果是有人用安陌来逼他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也许会做出当年跟路于飞一样的选择。
对于当年发生的一切,他唯一后悔的事情,可能就是用安陌逼着路于飞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对不起,当年的我别无选择。如果你想要为他报仇的话,也必须先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在说。”
安陌失踪,相信路辰北早已得到了消息,凭他的本事,用不了多久,他也一定会查到这里,在这次交易完成之前,还不是跟他正面交锋的时候。
顾不了安陌的挣扎,聂齐远一把抱起安陌就朝外门走去,经过李昌胜时,聂齐远冷冷看了他一眼,却对江宏吩咐道,“江宏,他们哪只手动的,就给我废哪只手,哪只眼睛看的,就给我剜哪只眼睛。”
“昌哥?”
“昌哥,救我啊。”
“聂少?你这是……”李昌胜好歹也是做人大哥的,不可能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人负欺,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聂齐远打断了,“工程的事情,我会负责善后,如果以后你们还敢动她,就别怪我不客气。”
“此话当真?”李昌胜听着聂齐远的话,贪婪的眸子里立即染上了欣喜,兄弟如手足,利益面前头都可断,更何况手足了。
聂齐远讥讽的冷哼一声,“你信不过我聂齐远?”
“不是,当然不是!呵,那就先谢谢聂少了,这次只是个误会。”
聂齐远抱着安陌快步的离开了这间公寓,江宏带着其它人留下来善后。
当路辰北连闯了三个红灯赶到世纪家园时,正好看到了这样一幕。
聂齐远抱着安陌从楼洞里出来,而安陌身上披着他的衣服,乖巧的窝在他怀里。
原本准备开车门的手僵在了方向盘上,他死死的盯着聂齐远那张折射着光茫的银色面具,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动着。
事实果然是如此!
虽然他的计划因为李昌胜的介入而失败,可是,却达到同样的效果,给了他最终一个答案。
她根本就是跟聂齐远一伙的。
路辰北想着自己刚刚那一路的担心和忧虑,只感到一股深深的讽刺。
他居然会对一个将于飞差点害死的女人动心?
他居然会千万百计的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找借口,找理由?
什么她也是受害者?什么她是无辜的?
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再也无法相信当年于飞中枪落海与她无关。
心口处,仿佛被一把利刀狠狠的戳着,剜肉般的鲜血淋漓,于飞那张枯瘦腊黄的脸一遍遍在他的脑海里出现,有一股子毁灭性的恨意。
聂齐远将安陌送回了湖滨小区。
安陌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抱着自己上楼,心头的疑虑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如果说三年前的那一次是场意外,那今天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救下了自己?
之前她因为过度惊吓,精神有些恍惚,但是这一路上,她已经慢慢冷静下来。
她没有忘记他在冲进房间抱着自己的时,给她的那种安心的感觉,很熟悉。
安陌侧着头,似乎看想透他那张银面下隐藏的脸。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都要好好的生活,别在任性的做一些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事情。”聂齐远似在指责,可是语气里却透着浓浓的关切。
安陌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滋生,“你为什么要救我?”
“今天刚好遇上了,你就当我是为了回抱你三年前救了我吧。”
“你又怎么知道我在哪里?”安陌不依不饶,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猜测。“难道这三年来,你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我?”
安陌大胆的推测着,目光却盯着他,虽然隔着那张面具,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人的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
聂齐远沉默了。
好半晌,他望向了安陌,无奈的叹息一声,“时间不早了,你下车……”
就在聂齐远抬头那一刹那,安陌突然快速的出手,一把扯下了他脸上的银面具――
许是没有想到安陌会有这样的举动,文清根本没有任何防备,或者说,他对安陌根本就是不设防的,当安陌的手触摸到他面具的边缘时,他的反应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面具被扯下来,安陌拿着面具的手倏地僵住了,一双眸子震惊得的瞪得老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张脸。
不,不可能!
怎么会是文清?
不会是文清的,不会是他。
一定是自己太想他,才会出现这样的错觉。
安陌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她心目中那个优秀温雅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三年前那个利用自己逼死路于飞的恶魔?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抓着面具的手颤抖得厉害,多么希望刚刚自己所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幻觉?
文清悬着一颗心,将安陌脸上的痛苦和挣扎尽收眼底,包括她的不可置信,还有她全然的无法接受,心口,有一阵阵尖锐的痛意传来。
“……小陌”文清黯淡的眸子里闪现一抹极近讨好的小心翼翼。
“别叫我!”安陌突然怒吼了一声,狠狠的将面具摔到了地上,“不许你叫我,不许叫我小陌。”
“小陌,你冷静一点……”文清满眼的担忧和悔不当初。
如果当年他知道自己会因为那一眼,对她这般情深,他一定不会那么做。
这三年来,他太过了解她,越了解越害怕总会有这么一天。
她的善良,她的软心肠,她对黑恶势力的厌恶,她的嫉恶如仇,包括她的固执和倔强。
要她亲眼看着一个宁愿拿自己生命换她生命的人,在她面前那般悲惨的死去,那种绝望,会是她这辈子永远都无法记的噩梦。
而他,只怕永远也不会被她原谅。
“冷静?要怎么冷静?我没有办法冷静。”安陌整个人都有点歇斯底里的绝望,“你这个杀人凶手,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怎么没有被抓起来?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把你抓起来……”
看着安陌拿出手机真的拔通了110,文清一把抢过她的手机,紧紧的箍住了她的肩,“小陌,你别这样,听我说……”
“不听不听,我不要听你说,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恶魔,你是杀人凶手你是毒犯……”
安陌怒吼着拼命的要挣脱他的桎梏,情绪已经接近失控的状态,文清无奈之下,只好出手在她的后颈劈下一刀――
她身子一软,瘫在了他的怀中。
文清痛苦的深叹一声,看着怀里昏迷的安陌,沉黑的眸底有着化不开的浓浓忧虑。
怎么办?
现在要怎么办?
第二天清晨,一束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床头,当安陌从昏睡中醒来时,第一眼映入眼底是她房间里那熟悉的紫色小碎花窗帘。
迷茫的眸子混沌了片刻后,便是一片清明。
她安静的躺床上,目光无焦距的盯着天花板,这一次再醒来过,她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无论是脖颈处的酸痛感,还是心口处的钝痛感,都告诉着她一个事实――
那不个梦,一切都是真的。
清幽无神的眸子微微转动了一圈,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已经不是昨天的那套被撕扯得破碎的衣服,文清帮她换了套睡衣。
屋子里隐隐漂浮着一丝烟草的味道,她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默默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进了浴室。
当她整理好自己推开房门时,一阵浓郁的烟味扑面而来,安陌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听到动静的文清立即转过身,那复杂的眸光落在安陌身上,有着一股子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沉重情绪。
只不过一夜,那清秀俊雅的容颜已不复存在,眼前的男人胡子泛起青茬,眼底布满了血丝,满是折皱的衬衣和蓬乱的头发都将他显得异常的憔悴。
安陌淡淡的看着他,心里默念,再也不是那个让她心动的文清了,再也不是她心目中那个优雅尊贵,风度翩翩的男人了。
再也不是了。
“……你醒了?”抽了一夜的烟,文清的嗓子沙哑得厉害。
安陌没有吭声,倒了杯水走了他的身边递给了他,文清一怔,连忙接过水杯,一丝激动的情绪在克制在他那满是血丝的眸底。
一口气将水全部喝下,文清觉得压抑了一整夜的郁结之气顿时舒畅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