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璃轩带着郁晓清直往朝祭的皇家祠祀奔去，那是京城最高的山头，两侧修剪着齐整的杉树。在深冬疾驰的路上，她只看到两片白芒芒的树林，昨晚下起了小雪，今儿个早上又下，下午总算雪停了，但覆在杉林上的雪还是形成白腊一般。
郁晓清抬头看着祠祀的豪华宫殿，她曾陪父王和额娘来过一次。那是她刚嫁入太子府，湘王府便恢复了秋季皇家朝祭的资格，她跟着父王和额娘一起来到这里朝祭。
当日，皇上病重，身为太子的殷璃轩主持了隆重的朝祭仪式。
虽然他身后站着同是侧王妃的褒姒衣，但他却一把将站在湘王爷和湘王妃身后的郁晓清扯了过来，和他站在一起。
当时，全朝文武轰动一时，按理说，做为侧王妃的褒晓清是不能与太子同站一线朝祭的。可众百官都垂头不敢言，生怕惹怒了阴鹫深沉的太子，从此之后，太子独宠侧王妃褒晓清的事情就广为传了出去。
郁晓清当时不知，只是殷璃轩当时捉着她不放，在文武百官面前，她不得不乖顺和他一起参与了皇家秋季的朝祭。
事后，她知道，她站的位置应是太子的正妃才能站，她身为侧王妃是没有资格的。可是……
郁晓清抬头看了看从马上抱她下来的人，殷璃轩狭长黑瞳颇深的注视她，“来。”他拉着她纤细的手腕，在祠祀的官员恭敬的鞠躬下，穿越着瓦白的石头道路，径直进入了严整、富丽堂皇的大殿。
“皇上，您带我来这里干嘛？”
她甩了甩手，他捉着她的手腕好痛，她微蹙黛眉。她不懂，他不是不准她离宫吗？为什么还要带她离宫，还带到皇家祠祀的宫殿上来。
“这是我最尊重的地方，历朝先皇列位牌位的地方，将来，百年之后，我也会在这里出现。而你，”他回过头来说，“也是一样的。”
郁晓清心中一窒。这里是放历代皇帝和皇后的地方，他说百年之后，她也会在这里，也就是说……她会以皇后的身份出现吗？
“所以，”他双手握着她纤弱肩膀说：“你明白了吗？我不求你爱我，我只求你呆在我的身边。我会给你无上的荣耀，只要你在我的身边，你是属于我的。”
他幽深的黑眸瞬不瞬地盯着她继续说：
“在历代先皇面前，答应成为我的皇后，我就撤走所有的监视。我会放你出宫，也让你回渭城跟你爹娘团聚，也让你随时回去湘王府见你父王和额娘。”
他知道逼得她太紧，会让她更讨厌他。那么，只要她答应他的要求，他就放开她，暂时放开她。只要她愿意成为他真正的妻子，他的皇后，永远陪着他。
郁晓清定定注视着殷璃轩幽深焦迫的黑眸，他会提出这种条件，也是因为他觉得已经到了某种它必须到的地步，否则，他又怎么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她定定看着他，轻声说道：
“皇上，我不能答应你。皇上，你认为我必须要跟着你吗？这样对你或我，又真的好吗？我不喜欢你，你会觉得很痛苦。不如放了我……”
“住口！”他大吼一声，握着她纤肩的手一下攥得更紧了。“不准说这种话!想要我放了你，除非天下红雨，或者……我先死。”
“可是皇上，你有后宫佳丽三千，少我一个不少，……”
他突然把她搂入他壮硕温热的怀里，道：“晓清，你知道吗？其实，做皇上很孤独，身边没有一个真心的人。不论官员、嫔妃，大家都很怕我，没有人敢对我说真心话。只有你不怕我，你是真性情，我喜欢你，也是因为你率直爽快，不矫柔做作。你聪明慧质，又俏皮活泼，我接触你越久，我就越离不开你。”
“所以，无论后宫有多少嫔妃，我想要的，始终只是你而已。”
他没有放开他恋恋不舍的娇躯，他多么想就这样一直一直的拥着她。即使知道她喜欢的不是他，让他多一分幻想，幻想她是他的女人，她是属于他的……
“皇上，这是从圣泉盛来的水，请皇上与贵妃娘娘饮用。”
殿祀内官恭敬的端来的一碗白瓷碗盛着的纯净的泉水，据说这泉水能治百病，而且，有传闻说，盛了同一碗圣水的男女能永生相爱在一起。
郁晓清一怔，似乎，这是历代君王和皇后才能喝的圣水。
殷璃轩在她怔忡的一刻，已伸手接过内官手中的白瓷碗。
他二话不说，先仰脖喝了一大口，稍后，他把剩有大半碗的圣水递到郁晓清的面前：“喝下去。”
“不……”
郁晓清惊的后退一步，这不是历代君王和皇后才能喝的吗？
殷璃轩一手捉着她后退的纤臂，又拉了过来道：“我说，喝下去！”
他甚至用了命令式的，语气有些强硬，俊逸的脸也紧绷着。他又把碗递到她面前，目光闪着坚定，她非喝不可！
“我……可是，我……不想喝。”她撇开了头，她怎么能喝，不管传闻是不是真的，她……不能喝。
“我一直宠着你，可是，这次可由不得你任性了。”
他纤指捏着她柔美的下鄂硬扳过来，端着瓷碗就要灌进她的嘴里。
“不要……我不要喝……”
她硬闭着嘴巴，当瓷碗碰上她的嘴唇的时候，“嗙”的从中破裂，瓷碗和里面的圣水全数泼在了洁净的地上。
大家都愣住了。内官更是惊恐的卟嗵跪了下来，腿脚在不停的颤抖道：
“皇上请恕罪，下官不知道这碗是怎么？……下官立即派人再去取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