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么?”我听着,心里恍惚已经有了影子,难道,难道……?
瑛儿点头,“我和青姑娘听说这事,全都欢喜得疯了,青姑娘当即就要来看姐姐,被我下死命的拦了,一直挨到了现在才得了机会,原本青姑娘是要一起来的,只是我们俩个又瞧着谁都不放心,实在不敢将眼睛离了小皇子一步的,这才由我先来瞧姐姐你。”
一说起孩子,我的眼泪就忍不住的下来,握了瑛儿的手哽咽了道,“妹妹费心了,我就说妹妹是个能托付的人……。”
瑛儿陪着我流了一会儿泪,又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虑来,“我只是奇怪,太后明明一连几道懿旨,道道都是将姐姐赐死的,怎么今儿又肯让皇上只将姐姐你降为更衣了,我和青姑娘一直在猜,难道是皇上强自下令的不成,皇上这样明着和太后对着做,太后定然恼羞成怒,只怕姐姐依旧保不了朝夕,”说话间,她的泪水又扑簌簌的下来。
看着瑛儿为我这样揪心,我心中感激,却也不知道怎么告诉她,其实我已经猜到,定是英宏一大早去和太后谈判了,许她周家女儿后位,来换我一条性命,而太后虽然勾结了靖海王来逼迫英宏,也不过是想让英宏就范,保她周氏一门富贵而已,又哪里是真的想让那个靖海王来当皇帝呢。英宏是皇帝,她还能是太后,周氏还能兴盛,若果然换了靖海王来称帝,依靖海王的性子,只怕她连荣寿宫的门儿也进不了了,更别说还能继续当太后。到那时,不过是她和英宏一起玉石俱焚罢了。
所以,英宏一旦许她周家女儿为后,无形中就是实现了瑾贵妃当年的宏愿,亦是实现了她的宏愿,后宫又成了她周家的天下,目的达到,她自然肯顺水推舟。
而事实上,她亦不依不行,英宏是她抚养长大,英宏的性子她亦是知道的,若果然英宏狠了心要闹起来,那时靖海王和英宏两个无论谁赢,她和周家都讨不了好去。
所以,哪怕她再怎么样的想我死,这个时候也一定会先忍下去。
只是太后和皇帝之间的那些恩怨隐晦,又哪里能跟瑛儿说,我只得笑着道,“在她的侄女周贵嫔还未立后之前,她是不会动我的,你放心吧。”
瑛儿却颦起了眉,“为什么?”
我知道如果不说个令她信服的理由,她定不能安心,想了想,我只好说了浅面上的意思给她知道,“皇上一定是跟太后用封周贵嫔为后的事来换我一条命,如果太后不肯,他大可重新选后,或者,不封后,毕竟,之前周国舅家曾经被查出那么多的大逆不道之事,皇上只要不愿意封周贵嫔为后,无论太后怎么相压,皇上都能找出大把的理由来拒绝,所以,就算她还是想要我死,也一定会等到周贵嫔等上了皇后宝座之后。”
瑛儿想了想,顿时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呀,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这样的话我也就放心了,一年的时间也不短了,过个几天皇上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再恢复了姐姐的位分了,到那个时候,太后就算再想杀姐姐也不是那么容易了,小皇子也可以回再到姐姐身边来。”
我轻轻摇头,“皇上能留了我的命下来,已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了,恢复我的位分的话你万万不要再提,嗯,对了,还有一件事妹妹得注意了,”说着,我就怕之前担心的事全都告诉了她,临了道,“既然一时之内我还不能死,那么太后就一定会对孩子下手,她是绝对不会让我母凭子贵东山再起的,所以妹妹,以后还得请你多加防备了。”
瑛儿的神色一凛,咬牙道“姐姐忘了么,我昨儿夜里才说过的,我在,孩子在,孩子在,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人伤了孩子的。”
我握了她的手默默点头,这样的情谊这样的心,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再怎么样的话,也只是多余的。
她摸一摸我的被褥,嘴角禁不住的一抽,她是昨天还生活在宫人的眼高手低里的人,我的境遇她如何不知,想了想,命裁雪出去唤进这里管事的嬷嬷和总管来,裁雪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却也知道要紧,忙忙的去寻了来。
来的却正是那个叫张贵的公公和那个刁难刻薄我的李嬷嬷,猛然见到瑛儿,他们先是愣了愣,继而很恭敬的跪下,道,“见过昭仪娘娘。”
瑛儿虽然才当了一天的昭仪,却再不见往日的畏缩,她淡淡道,“知道我为什么唤你们来么?”
那李嬷嬷和张贵从眼底下瞟瞟她,又看看我,摇摇头轻声的道,“奴才不知,”然而这样说时,身子已经斗簌起来,特别是那位李嬷嬷,她大约以为定是白天对我那样,瑛儿要找她算账了的。
瑛儿却是微微而笑道,“你们起来,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见瑛儿这样笑眉笑眼的,张贵和那李嬷嬷倒愣了,兰儿过来喝道,“昭仪娘娘的话,你们没有听见么?”
二人一听,再不敢怠慢,慌忙起来身垂手立着,瑛儿却又不急着说什么,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二人,等二人更加拘谨了,她这才缓缓道,“其实我知道,你们都是太后的人,你们对沈更衣做的一切,也都是太后的意思。”
这句话出来,不单是他二人,就连我,也有些愣了。
就听她又道,“这会子跟你们说这些,我并不是要怪你们,你们做奴才的也不容易,沈更衣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刻薄过你们,你们和她无仇无怨的,若不是上面主子压着你们,你们也不愿意这样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