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下来,裁雪掌上了灯,端了一碗白粥过来劝道,“小主,您好歹吃一口吧,您今天什么东西都没有进的。”
我摇头,“裁雪,你说,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裁雪惊得一颤,“小主,您可千万别有这样的念头,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主,无论如何,您得留着这条命,为沈大人和二位夫人报仇才是。”
我看着裁雪,许久,我伸手抚一抚她的发,苦笑道,“裁雪,连你都长大了。”
裁雪握住我的手,“跟在小主身边这么久,奴婢就算是眼瞎耳聋,也该看清楚了这宫里是怎么样的尔虞我诈,奴婢只希望,小主别自己先垮了意志,如今昭仪娘娘一个人在那流云殿里,费尽心机的守护着太子殿下,怕不知道怎么难呢,定盼着小主早日翻了身,好让她能喘口气儿的。”
“瑛儿,昊儿,”我喃喃出声,心底里却是虚弱到了极点,“裁雪,我还能有那一天么,上一次,是有皇上做我的后盾,可是这一次呢,皇上他……,他……,”想着金銮殿上英宏淡漠的眼神和语气,我只觉得心如刀搅,无望到了极点。
裁雪含着泪,亦不知道该怎么劝我,唯有将那碗已经很凉了的白粥吹了又吹,一时间,屋子里悲悲切切,唯闻哽咽之声。
就在这时,忽然就听见屋外有沙沙的脚步声响,我一楞,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裁雪也听见了,她忙放下碗,起门去开了门,然而只是一眼,她就轻轻的惊呼出了声,我心里吃惊,赶忙的挣扎起来,问,“裁雪,是谁。”
裁雪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里分明有着惊喜,就见从她身后有个人一闪,几步就来到了我的跟前,摘下头上的风帽,向我哽咽了唤道,“娘娘……。”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恍惚以为是自己花了眼,伸手使劲的揉一揉眼又仔细的看,终于,我颤颤的问,“是……秀儿么?”
蒋秀扑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一把抱住了我,哭道,“娘娘,是奴婢,奴婢看您来了。”
“秀儿,”我一把抱住她,直觉得仿若隔世,从那****进宫回喜后,我们就再没有见过面,只见蒋秀双眼红肿,脸色憔悴,臃肿的腰身彰显得她即将做母亲的事实,她不顾身子沉重,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娘娘,这是怎么说的,当初咱们做得那样隐秘,怎么就露了呢?”她伏在我的肩头,哭到声噎气堵。
对于她这样的话,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亦实在已无话可说,心里却是深深安慰的,只觉得如今还能见到她,实在是太幸运的一件事。
轻拍她的背,半晌,还是我先平静了下来,牵着她的手坐在我身边,我命裁雪出去守着,这才轻轻一笑,问,“你怎么进来了?”又摸一摸她的肚子,欢喜道,“几个月了,快生了罢?”
蒋秀抹了一把泪,抽泣着道,“快满七个月了呢?”
我看一看她的身子,欢喜之中又埋怨起来,“身子这样重,怎么还来看我?”
蒋秀的泪又落了下来,她呜咽着道,“知道娘娘出了这样的事,奴婢都快急得疯了,可想尽了法子也进不了宫,没办法,只得命奴婢的丈夫天天留意着宫内的动静,奴婢在家里天天为娘娘焚香祷告,祈求老天爷保佑娘娘逢凶化吉,没想到,没想到……。”
此时的她,再不见半点往日的干练,哭得成了个泪人儿,反而是我已由初见时的激动里脱身出来,倒心态平和的劝她,“别哭,你是有身子的人,可别伤了孩子。”
“没想到皇上竟然真的狠心将娘娘你……,”蒋秀实在不敢相信的样子,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些,才又道,“听说娘娘生了一个小皇子,奴婢才高兴着,却紧跟着听说太后要赐死娘娘,奴婢当时就晕了过去,奴婢原本以为这辈子再没有见到娘娘的时候了,奴婢的丈夫又告诉奴婢,说皇上没有理太后的懿旨,只将娘娘您从皇贵妃降为最末品的更衣,幽闭浅梨殿,奴婢欢喜得什么似儿的,想着过几日,皇上一定会再将您的位分升上去,可是没有想到,竟然……,”说到这儿,她泪如泉涌,分明是为我心疼到了极点。
我不忍见她身怀六甲还为我伤心,忙拍着她的手转眼了话题道,“我能有一条命留下来,已是比什么都好,嗯,你也别为伤心了,如今已经不是皇贵妃了,你只叫我小主罢。”
说到这儿我又道,“你怎么进来的?”
蒋秀拿帕子拭一拭脸上的泪,“原本这段日子,奴婢想尽了办法要进宫来瞧瞧您,可是,宫禁森严,哪里是我一个奴婢想进就进的,只到今天,奴婢的丈夫突然就跟奴婢说,他终于打通了关节,可以让奴婢进来见见娘娘您……,”说到这儿,蒋秀轻轻摇头,“无论娘娘的位分降到了哪一品,在奴婢的心里,娘娘就是娘娘,至尊无上,谁也不能比……。”
我苦笑着摇头,“傻秀儿,你这样贸然进宫,很危险知道吗?”摸一摸她的肚子,“以后别在进来了,我很好不会有事,你要保重自己,孩子要紧。”
(这一段可能和第一结局里有点儿重复,但是我必须借这场对话透露一点儿东西出来,于第二结局本身来说,还是必要的。所以请亲们别骂烟。这段烟还是小小的改了下的,比如当天沈家死了那么多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