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就教她命人去选梨,一再叮嘱了要上好的,最好就是我这浅梨殿里出的,不知道是她太过关注,还是我的话语让她紧张,总之,她想了又想后,终于还是决定亲自回去看着奴才们选,我也不留,命裁雪送她先出去了。
裁雪再回来时,我正在妆台前静静坐着,裁雪过来握了我的手,不解的问,“小主,您这是做什么?你真的要帮她去争圣宠么?”原来她心里挂念着我,守门时一直用心的听着屋里的动静,我们的话,她也听到了几句的。
我摸一摸她额前散乱的发,淡淡一笑道,“你放心,我不管做什么,心里都有分寸的。”
裁雪愣愣的看着我,我亦不向她解释,只道,“你去找一张水浸不烂的纸来。”
裁雪看了看我的脸色,做奴婢的本份让她不再问,点点头出去转了一圈儿,很快就捏着一张上好的宣纸回来,我接过纸来一看,竟是作画用的最好的宣纸,正纳闷她哪里竟能找到这样好的东西来,就见她得意的笑道,“这个是李嬷嬷给我的呢。”
“李嬷嬷?”提到这个李嬷嬷,我的脑子里再一次想起我初贬之时,她是怎样的穷凶极恶,怎样的拜高踩低。放下纸,我笑着看向裁雪,“这个李嬷嬷对咱们怎么就这样好了,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吧。”
裁雪的脸却是一红,极不自然的扭捏了一下,才小声的道,“不福死那天,小主晕过去了,奴婢急得没有办法,到处央人去请御医也没有人理,情急之间就想去求李嬷嬷,可是没有想到,让奴婢发现……,发现……,”说到这儿,她的脸仿佛火烧般的红。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你发现什么了?”
“奴婢发现,原来李嬷嬷和……,和……,和张总管是吃对食儿的……,”裁雪脸涨如血,却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吃对食儿?”我顿时也脸上火烧起来,清一清喉咙后,我道,“然后呢?”
问到后面的,裁雪倒坦然了许多,“奴婢正尴尬不知该进还是该退的时候,就见来了一个锦元宫里的太监,他好像也发现了,就揪着他们问在干什么,说要去回慧妃娘娘去,当时这二人吓得懵了,奴婢虽然恨他们,可是想到小福鲜血淋漓的样子,就不由自主的不忍心看他们去遭那死罪的,于是,奴婢就走了出来,说是和李嬷嬷一起来,想请张贵总管去寻药来给小主您的,那个太监看了看奴婢,加上李嬷嬷和张贵又连连称是,一时找不到漏洞,这才忿忿的走了。”
“所以,这个李嬷嬷从此对你感恩戴德,就开始任你予取予求起来,是不是?”我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的机缘,那李嬷嬷和谁搞对食我是无心理会,但是我知道,鉴于明朝魏忠贤和客氏的前车,大肃朝是严禁宫女太监吃对食的,若他们果然因为此事被揪到了慧妃那里,基本上,就已经是死人了。
如此,这二人一面感恩戴德,一面,这又分明是个极致命的把柄的,她们又怎么敢不对裁雪千依百顺呢!
裁雪将那纸在我面前铺好,一面笑道,“那李嬷嬷经过了几次事儿,后来就很真诚的对奴婢说,没有想到小主您竟然是这样的宽和良善,之前您还是皇贵妃时,她一直都以为,您不过是装成了那贤德的样儿给看人罢了的呢,”说到这儿,她突然就有些得意起来,“小主,她也夸了奴婢呢,说奴婢也是个好人,好心定有好报的。”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啊,你是活菩萨,行了吧。”
一边说,我一边将宣纸只裁了极小的两张小纸条来,一边取了笔每张上写了几个字,就放在风口上让风吹,裁雪听了我方才的话,她亦少有的活泼了起来,调皮的一笑道,“我虽然不敢自比菩萨,可是李嬷嬷说了,她和我们在一起,心里就很放心,做什么都敢,不怕落了咱们的套儿,可是见了别人,她就得恭恭敬敬,规规矩矩,一不小心,命儿就没有了,所以,她倒很愿意和咱们一处儿呆着了的。”
说到这儿,她突然看见我纸条上的字,不觉奇怪起来,“且把新桃换旧符,”又拿起另外一张,上面却只有四个字,“借珠脱壳,”她不解抬头,“小主,您写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她不会懂,可是这才是我的第一步,成也好败也好,都在此一举,纵然是我极信任的人,亦是没有到说的时候,接过纸条,见上面的字已是干了,于是小心的卷了起来,边道,“你先别问,只记住谁也别说。”
裁雪见我神色严谨,她的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忙点头道,“是,奴婢知道了。”
收拾好又坐了一会儿,常珍珠就带了几个梨又来,我命裁雪陪她做着,自己拿了梨进了小厨房,小厨房里早有她带来的人收拾得好了,我一边指挥着他们,一边就动手做了起来,不过一会儿,两碗梨果做的点心就好了。
拿盘装好,我亲手端着送到常珍珠跟前,笑道,“主子瞧,是不是很好?”
其实这些,不过是小福常做给我吃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然而这些亦又是小福自己想出来的新花样儿,是以外面的人倒也没有见过。果然,常珍珠看着盘子里的点心,顿时就惊喜起来,笑道,“呀,玲珑剔透,小巧又精致,这一看倒不像是吃的点心,倒像是从哪里寻来的玉雕等物了,皇上倒也舍得下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