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话,满屋子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眼神复杂,有幸灾乐祸的,有同情的,端嫔也有些沉不住气来,在我身边轻轻问,“你,你真的……?”
“我没有,”我语气轻柔而又笃定的回答,声调不高不低,恰好让满殿的人都能听到,只有我和英宏知道,我这话,是说给英宏听的,我必须要让他知道并且放心,在我们能放开心怀面对彼此后,我就再也没有瞒骗过他什么,我做过的,全是他知道的,他没有听我说过的,就一定是我没有做过的。
他只有对我有了信心,才能在面对太后时,立于不败之地。
果然,我的话一落,英宏的眉头就开始舒缓,转而向太后笑笑,“纵然她们两个都这样说,却也到底都是在嘴上说说,太后岂不闻三人成虎的道理,朕总不好就为两个妃嫔的话,而将沈氏治罪吧。”
太后秀眉一挑,笑看向英宏,“哀家知道皇帝向来英明,也确实不能为两个嫔妃的话就去定谁的罪,只是,若旁人说的话不能信,但不知她贴身伺候的人的话,皇帝信不信呢?”
英宏脸色一变,“谁?”
我才稳住的心又跳了起来,我身边的人,是谁,喜珠儿么?
难道这一次,又是我前脚出门,我屋子里的人就被刑讯逼供了?
这样的戏码,貌似太多人爱演,先皇后,瑾夫人,太后……,特别是太后,若今儿又来一遍,她可是第二次了呢。
我正想着,就听太后一声令下,“带喜珠儿。”
果然是喜珠儿。
一边的端嫔听见喜珠儿的名字时,她明显的一愣,随即拿手一扯我的袖子,眼里满是疑问和责备,是的,喜珠儿受锦元宫指使的事儿,就是她告诉我的,她一定不明白,我为什么没有当机立断除去喜珠儿,而以至于能让她此时成为太后手中,刺向我的利刃?
我心底里苦笑一声,向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抬眼向上看时,英宏不知道是不是还是不信我,他的眉头紧拧着,目光正紧张的对上我的眼。
我向他不露痕迹的轻轻摇一摇头,他释然了,嘴角抿出一丝只有我能看得出的笑意,然而我却低下头去,只自己在心里忐忑,想着喜珠儿到时,会说些什么?
那****和她很深入的说了很多,到底,有没有用呢?
是的,我那日是不愿意让她重走剪冰的路,亦是在赌,若她的心中,但凡我的人我的话稍重一些,她就能是我手中一件极有分量极有威力的武器,并且,太后和慧妃防不胜防!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还没有来得及部署,太后就先对我发难了。
喜珠儿很快带到,她有些惶恐有些哆嗦的来到殿内跪下,她像是怕极了,面对太后皇帝时,她连请安都忘了,就那么木木的跪着,然而太后却一点没有怪责她的意思,相反,她更怕吓到她般的,语气柔和的道,“你就是喜珠儿?”
喜珠儿忙点头,“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正是喜珠儿。”
“嗯,”太后点头,“你在沈小仪的身边有多久了?”
喜珠儿闻言,她转头在我身上扫了一眼,又极快的转过头去,向上回道,“回太后娘娘,奴婢在沈小仪当年有孕时,被内务府派到了流云殿,后来……,后来……,后来沈主子从流云殿又回到浅梨殿时,奴婢被分到别处一段时间,沈主子从更衣晋为常住后,奴婢才又回到沈主子身边,直到今天。”
大家都知道她吞吞吐吐的那一段儿,就是我被贬起伏的时候,太后点点头,“嗯,”既是在她晋为常在就回到她身边,那么她的所作所为,你知道也就不奇怪了,”说到这儿,太后一指我,“你就将你知道的说出来罢,让皇上和各位主子娘娘们都知道知道,你家主子都干了些什么?”
太后的话一落,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我心中终究没有底,袖子里的拳头紧张的握成了拳,我心内瞬间做着无数可能的无数准备。
就见喜珠儿回头看了看我,又抬头看了看太后,“太后,奴婢主子她……她……她没有做什么呀?”
只这一句话,我紧绷的身子就是一顿,太后正翘着兰花指端起一碗茶,好整以暇的抿着,一听喜珠儿的话,她分明大出意外,捧茶的姿势就僵在了那里,半晌,没有动。
待到她回过神来时,她“咣”的将茶碗顿在了桌案上,陡然冷喝,“你说什么?”
喜珠儿吓得一颤,身子激烈的抖了起来,“太后娘娘,奴婢……奴婢……。”
此时,跪在一边正哭得满脸带花的慧妃、哦不,这会子应该已经是周嫔才是,她猛的指向喜珠儿,尖声叫道,“你,你说什么,你明明……,你明明……”
只是下面的话,她怎能说得出来,就那么剧烈的喘息着,眼里满是凶狠愤怒的光芒,若不是惧着英宏就在边上,她只怕立时就能扑过来,将喜珠儿生吞活剥了的。
“周嫔,”英宏咳嗽一声,冷冷叫着,周嫔身子一颤,这一声“周嫔”分明深深的刺痛了她,从妃位一下子被贬至嫔位,这样大的废黜,让她的脸上乃至心里,都难以接受难以面对,回头看向英宏,她的眼泪哗哗的流,“皇上,您……。”
英宏脸色淡淡,看不出阴晴,冷冷的问,“周嫔方才说,这个奴才明明什么?”
“臣妾……?”周嫔立时就愣住了,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周嫔这个样子,太后的嘴角分明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我从惊惧紧张中,慢慢的松散下来,心下除了疑惑,亦对喜珠儿有着感激,难道,难道我真的赌对了,喜珠儿的心里,真的是向着我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