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澜夕沉吟半晌,忽然开口:“这件事,不能外泄。”
小春点点头,退到屏障里面,去看尉迟静语。
净澜夕久久地坐在外厅,想起今日一上船,婉柔就拉着他进船舱,并且几次三番留他陪在她身旁,平常她不可能这么热情,怎么今日……
起身,走出门外,找来一个家丁,“去把重达给我叫来。”重达是他的贴身侍从,两个月去帮他打听蓝国二皇子的事情直到昨日才回。
重大虎背熊腰,面相憨厚忠实,他撩开衣服下摆半跪在净澜夕面前,粗声粗气地说道:“王爷。”
“你去帮本王调查一下,今早本王所乘那船可有什么古怪。”净澜夕缓缓说道,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
“是。”重达应了一声,转身退下,主子下达的命令从来都是简洁明了,而他负责办事就行了。
净澜夕没有回寝房里再看尉迟静语,踏步去了柔水阁。
婉柔已经睡下,净羽早也离开。站在婉柔的芳草园里徘徊,净澜夕冷笑,这满园的芳草看似是安身静心的,实质上……红,黄,白这三种药草混合在一起的香味,便是堕胎之香。婉柔嫁过来两年有余,一直体弱称不能孕,其实是心中预谋的。
只是净澜夕随她,也不想这么快有孩子,也就没有追究。
至于这次流胎,尉迟静语是主谋的预测一直被推翻。
深夜,净澜夕走进风月殿,看到正端着一盘洗脚水走出来的小春,问道:“王妃如何?”
“回王爷,小姐方才睡下了。”小春现在对净澜夕的印象一天比一天差,自称尉迟静语是小姐,而不是王妃。
反正小姐也说了,她不会呆很久了。
净澜夕点点头,走进前厅,再到寝房。尉迟静语的小脸一边白一边紫,紫的那一面是被小莲打的,像是用尽了她全是的力气一样,把尉迟静语的脸生生打出了淤血。
尉迟静语轻轻阖着眼,睡不着,一听到有脚步声进来,以为是小春又回来了。于是翻了个身,没有搭理,不想再看到小春为她的伤势而哭泣的样子。
“我知道你没睡。”净澜夕淡淡地开口。
尉迟静语睁开眼睛,身子莫名地打着抖,转过身,然后做起来,垂下了眼睫,不敢看净澜夕。
净澜夕知道她的心思,于是快语把自己这趟来的目的说出:“你以后不要去找婉柔。”
“为什么?”尉迟静语抬眸,看着他问道。
“婉柔不需要一个做牛做马的人,你不去打扰她才是真的对她好。”净澜夕说道,尉迟静语点点头,他说的也对。婉柔需要一头牛马有什么用?她又不耕田,想着自嘲地笑了笑。
“以后你在你的风月殿里好好呆着,不要再想一些不可能的事。”净澜夕看着她丝毫不反抗的样子,有一些烦,她的棱角真被磨光了?
尉迟静语点点头,垂下眼睫,抿着唇,不发一言。
净澜夕转身,“你好好照顾自己。”说罢,便走出了风月殿。
尉迟静语舒了口气,终于走了,这个降低四周气压的家伙。
他刚才说,不要去打扰婉柔,才是对婉柔真的好。也许,现在婉柔真的需要静养。而她,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沉淀一下心。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把心灵上的伤口变成不痛不痒的疤。
是夜,没有星星,诡谲地可怕的夜,黑色的风肆虐。净澜夕躺在软玉温香怀里,张开狭长的眼眸看着一脸潮红娇笑着的清荷。
清荷夫人白天那么素洁高雅,晚上,在净澜夕的调教下,便成了荡,妇。满意地在她身体里面释放。净澜夕起身,把床上的被子往清荷身上一裹,语气冷漠:“走。”
清荷的嘴一扁,还气息不匀,伸出蛇一般柔软的双手抚上了净澜夕如玉的胸膛,“王爷……今夜就留妾身在您这儿过夜吧……”语调软软的,呵着气伸出粉嫩的舌头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
净澜夕俊眉一拧,邪气地笑着低下头,捏了捏清荷潮红的脸蛋:“你想以后本王再召幸你的话,现在就乖乖给本王滚。”
清荷听了,脸色一白,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
“王爷。”重达粗犷的身影出现。
净澜夕躺在浴池里,背对着重达,温暖的水让他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嗯。”
“属下到达那湖边时,船已经被毁。”重达刚刚赶到湖边,就剩下了一对黑色的废墟等待着他。就连红色的灯笼都不曾放过。
净澜夕侧过头,悠悠地道:“你知道那座船是皇家的吗?”
“属下知道。”重达回应。
“会有谁敢毁皇家的船?”净澜夕似乎成竹在胸,心里已经猜的七八分了。
“属下即刻去查。”重达刚刚起身便被净澜夕叫住了。
“不用。”净澜夕轻笑,“本王已经知道是谁了。”没想到尉迟静语的小丫鬟,脑袋还是挺好使的。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两个月之后。
天气越来越冷,尉迟静语走在庭院里,拢了拢身上的棉衣,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已经联系一个星期都是这种没有太阳的天气了。
自那件事情过后,净羽已经两个月没有来王府了,连赤亦是。除了偶尔去一趟花园,尉迟静语再没多的活动。
净澜夕也不见了踪影,不过据说,他又收了几个王爷送来的美人儿。
“小姐。”小春走来,唤她道。
“嗯?”尉迟静语静静地看着天空,和枯树,没有注意到小春。
“咱们去花园转转吧。”小春建议道,日日看尉迟静语这样消沉下去,心里是越开越急。
“好.。”尉迟静语现在已经不会拒绝了,抬步便自顾自地朝花园走去。
菊花也都败了,花园里的景致萧瑟,更加沉郁了她的心。尉迟静语满心茫然地走着,只要走完了这段路,就算是完事,如今,游园,也变成了一种任务。
尉迟静语慢悠悠地走着,看着灰色的假山,碧绿的湖水荡漾着幽深的浓黑。忽然一声悠远的筝鸣,吸引了尉迟静语的注意。
寻声而去,这条小径很熟悉。曲径通幽处,一片湖,湖中一处紫红色的亭子,连接亭与岸的是一座九曲桥。
尉迟静语刚刚想要落荒而逃,一道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脸依旧是满脸怨恨,可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强烈,她开口:“我家小姐请二位过去。”尉迟静语微怔,知道逃脱不过,便跟着去了。
婉柔还是弱柳扶风的美人儿,两月过去,脸色还是微微透露着病态,林黛玉一般的凄婉。看着她坐在那儿,神色清淡,心里的那道刚刚才愈合的伤疤马上就破裂地鲜血淋漓。巨大的愧疚铺天盖地而来。
尉迟静语张了张口,哑然,不知说些什么。
“静语,坐吧。”婉柔指了指身边放着的石凳,只是她自己坐的铺了软垫子,而指给尉迟静语的,没有。
“小姐,我去给你拿垫子。”小春看着灰色的石凳,必然冷硬,于是说道。
“不用了。”尉迟静语拉住正欲启步的小春,说道。然后走过去,坐了下来。继而淡淡地微笑看着婉柔。
婉柔清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轴拨弦,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又是一首绝妙的曲子。
尉迟静语拍着掌,赞许地看着她。
婉柔忽然开口:“小莲,你和小春都下去吧,我有话要和静语单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