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静语,你是在这儿偷懒呢?”
连赤依旧是一身红衣站在玄关,身子英气逼人,眉宇间还是那抹熟悉的朱红,妖冶得不可方物,形状漂亮饱满的唇微微有些翘着:“怎么净澜夕呢?他能让你得空给溜了?”
尉迟静语白了他一眼,嘟起嘴巴:“我哪有偷懒,招待了一天的来客,大家都在里面坐着了,我才有机会休息一下,累死了,腰都酸死了。脚站麻了才坐下。”
对着连赤,没有对其他人的防备,尉迟静语松开大话匣:“你不知道那净澜夕多可恶,一大清早把我招来这里,竟然是当礼仪小姐的,笑得我的脸都疼了……”
“礼仪小姐?”连赤好笑地看着她,真是一个新鲜的词儿。她总是有那么多适合而且又新潮的词来形容事物,让人不得不慨叹她的才气。尽管他不知道,这些词都是尉迟静语在现代经常用到的词儿,囧。
“就是招待宾客的。”尉迟静语一摆手,简单含糊地解释了一下。没错,就是赔笑的,别人给白眼还要满脸堆笑的苦力劳动者……
悲催啊……尉迟静语此刻就想仰天狼毫,肚子‘咕噜——’绵长的,大气磅礴地叫了一声。
尉迟静语一拍肚子,窘红了一张小脸,“你丫的叫什么叫啊,待会儿就要祭你了,怎么这么不争气?”肚子不争气,似乎不是用在这个上面的吧……
连赤笑的促狭:“怎么的,大胃王是不是要容易饿一些的?嗯?”
尉迟静语抬眼,狠狠地瞪了他一下,撅起嘴巴,委屈地说:“我在这儿站了一天,都没有吃午饭的时间,不饿能行吗?……”况且他也说了,她是大胃王嘛,怎么会不饿呢……
连赤轻咳几声,刚准备说要带尉迟静语去吃东西,重达粗声粗气地的声音响起:“王妃,王爷请你过去。”
尉迟静语闻声,看向低着头传达命令的重达,气就不打一处来,死净澜夕,臭净澜夕,利用完了她,马不停蹄就想叫她过去了?
哼,她偏不了!“去回你家王爷,说本王妃累着了,先睡一觉再过去!”尉迟静语没好气地吼道。
“王爷有命,王妃若是不愿主动过去,重达就扛着王妃过去。”重达低头,波澜不惊地传达着命令。他奉了净澜夕的命令,站在这儿守着她,监视了她一天,感觉她并非是府上下人口中所说蛮狠不讲理,心狠手辣的坏王妃,对她说话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一点儿。
“什么……?!”尉迟静语仰天长啸,欲哭无泪啊。“我自己过去……”说完手撑着凳子的副手站起来,脚下软软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一个重心不稳,身子就狠狠地朝地上栽去,眼看着就要和大地来一次亲密接触了。
一道大力生生把她给拽了起来,连赤抓着她的肩膀,打了几个圈,把她护在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呢喃:“你就不能小心这点儿?走路都会摔跤,笨到家了。”
语气里带着责备,却有宠溺,包含一切。
尉迟静语挣脱开他的怀抱,重达是净澜夕的人,他看着呢!怎么能做这么亲密的动作,完了完了,尉迟静语无力地拍着脑袋,重达肯定会告诉净澜夕的。
净澜夕又会来轻蔑地嘲笑她了,想着水汪汪的眼睛瞄向重达。重达凝重着一张脸,似乎很不高兴。很好,很忠心的一个仆,肯定会特别忠心贴心地一字不落告诉净澜夕的。
无比哀怨地看着连赤,哪知道连赤竟是满脸的仓促彷徨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自己的双手。
感觉到尉迟静语地目光袭来,马上收回了手,苦笑了一下。
尉迟静语慌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呃,她刚才是幻看了。是幻觉,幻觉。怎么感觉连赤的笑容那么苦涩?连赤怎么会那么苦涩地笑?一定是幻觉,幻觉。
尉迟静语告诫自己。一个已经够难对付了,再来一个,她就坚持不住了。
“呃,重达,我们走吧。”尉迟静语转过头,看着重达说道,跟着迈动脚步,快速朝宴会厅走去。
觥筹交错,起座喧哗,果然王府的宴会就是要华丽壮大一点儿,尉迟静语小小的声音埋没在高呼声中,跟着重达的身后来到了净澜夕身旁。
净澜夕正俯头,调着一杯什么东西,随即把淡粉色的液体端到一个女子的面前,那个女子……
黛眉如远山,半点朱唇带着娇艳的红色,粉颊似霞,一身紫色的纱裙衬托出曼妙的身姿,唯一的缺憾就是面目表情有些清冷,如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便是婉柔。
她目光微侧,移向尉迟静语,施以一意味深长的笑容,接受捧着净澜夕为她调好的花茶,慢慢饮下,目光却一直斜向尉迟静语。
尉迟静语在台下,他们在台上,如平民仰望神人,那般卑微。原来紫色和金色才是绝配,而金与金,只会显得俗气。
重达上了一级级,共三级台阶,在净澜夕耳边俯下身子,说了一句什么,跟着净澜夕的目光追随尉迟静语而来,淡淡的,波澜不惊,不带一点感情色彩。
之后,似乎有些不爽似地。和重达说了什么,接着尉迟静语便被重达迎上了台阶,坐在净澜夕的右侧。
这种场合下,一般左为主右为辅,她一个王妃,堂堂王府的正牌女主人,却只能做辅位,而且不似婉柔那么紧贴净澜夕,引来了低下头的交头接耳。
尉迟静语不以为然,她早就料想到的。净澜夕不会给她多高贵的招待,她能坐在这儿,不过是一些约定俗成的礼仪带来的赏赐而已。
就像一些没有在规矩范围之内的——婉柔的贴身婢女能够在陛上在婉柔身边贴身伺候,而她的小春,只能巴巴地站在下面,以一双担忧的眸子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