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众人望去,原来是王爷来了昭和院,吓得纷纷跪下,“王爷万安。”
“本王这大老远的就听见昭和院里不得安宁,还以为是你们在闹着玩儿,想来也没人敢和王妃大小声的,可本王这一听却听到这里有吵闹声,怎么,日子都过得太安生了是不是!”夜谨煊也不看谁,径自走到里头坐下,慵慵懒懒地话语里头透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怒气。
别人或许听不出来,但是身为妻妾的余又稚和洛水婷都听了出来。
余又稚一声不响盈盈屈膝请安,垂着螓首也不说话,现下只觉得头疼,心里也是委屈,她是招谁惹谁了,她不去找麻烦麻烦自个儿到找上门来了!姨娘们说的对,在这侯门里头,想要有安生日子过真的是好难啊!
虽然她并非出生官宦世家,但是余家几代以来也是富可敌国,见惯了三妻四妾,看惯了争风吃醋,余又稚对于夫君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没想过他这一生就只有自己一个妻子,只要其他人不来招惹她,就算夫君不宠爱也无所谓。对于感情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和执着,既然都三妻四妾了,又有何真情在?
话虽如此,但是这会儿夜谨煊那股暧昧不明的怒气叫她忍不住蹙起了秀眉,尽是一瞬间,快的叫人来不及瞧个仔细。不就是训斥了洛水婷几句,这就开始为她抱不平了?
“王爷恕罪,妾身自知失礼,还请王爷恕罪。”凄凄哎哎,柔柔弱弱的的语调好似刚刚那个嚣张的洛妃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妾身只是想向王妃讨那几颗珍珠,只是王妃却不肯相让,所以……”
“所以洛妃就对着本王的王妃大呼小叫?所以洛妃就可以不把王府的尊卑放在眼里?”慵懒悦耳的语调依旧,听着却叫洛水婷心惊不已。
“妾身不敢。”洛水婷心下一怔,连连摇头说不,“妾身没有啊!妾身没有!真的,王爷……”
额?她是不是听错了?这几句话怎么听着像是在帮她说话呢?悄悄抬起头瞄了一眼上座的夜谨煊,隐隐的还是能体会出一丝怒气,又看看洛水婷,见她脸上的血色早就吓得褪尽了。
看到王爷明显的偏袒着自家主子,丫头婢子的都大大舒了一口气。
“是吗?”面上依旧淡笑如风,眼神里却是蕴着冷然的警告,“本王差人送东西来的时候确实没留下什么话,说哪个该给谁,哪个谁又要不得,王妃是王府的主母,她想如何分配本王也管不了,也不会多问,洛妃这会儿的架势本王怎么看着倒像是兴师问罪来了?是对本王有怨言不成?”
见惯了他温文儒雅的样子,这样的他还真的叫余又稚有些惊讶。
“妾身不敢,妾身不敢有任何怨言,王爷恕罪……”听着夜谨煊的这番话,明显就是偏袒着王妃那边的,脸色气的一阵青一阵白,却怎么也不敢在王爷面前造次,只是对余又稚的恨意又加深了不少。“只是皇后姐姐答应了妾身……”
“皇后答应过的?本王就得负责么,洛妃!”夜谨煊笑得温和,拿皇后来压他么?他那柔柔弱弱的王妃都不怕,她以为他堂堂一个王爷会怕吗? “怎么,你还想拿皇后来压制本王吗?”
“不是,妾身知错了,王爷,妾身不敢。”
夜谨煊儒雅淡笑一记,清风一般,却是对着余又稚,抬手将她垂落胸前的青丝波到肩后,“听管家说,王妃今儿个又接待了几位管家夫人,可累?”没再理会洛水婷,此驱逐之意很是明显,只是聪明如她,却似没有领会到,依然笔直的站在原处。
余又稚低低一笑,对上夜谨煊关怀的眼眸,摇摇头:“还好。”替他到了杯茶水,“妹妹也在,王爷怎不问问妹妹可累?”
洛水婷水灵般的眸子,闪动了一下,直勾勾望着她们两人之间的互动,带着几许尴尬,几许嫉妒,又或是惆怅,“王爷现在心里头可都装着美艳的姐姐呢!哪里还想得起妹妹来呢!”
夜谨煊一皱眉,春风般的温文浅笑微敛,只低声一问:“洛妃还有什么事儿吗?”这样的语调,带着几分不耐烦,又有着几分怒意,大厅一下陷入沉寂之中。
“王爷!王妃!”僵持中,外头骚动了起来,一声惊喊冲入大厅,“王爷,王妃,后院闯入刺客!还请王爷和王妃移驾!”
余又稚抬头,瞧向洛水婷,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窃笑全数落入余又稚的眼中。原来如此呵!右嘴角轻轻一扯动,还是被视为眼中钉了?这么迫不及待的就动手了么!低头,再抬起,一思量间,千百计谋已然有了计算。夜谨煊揽紧余又稚的肩,将她护在怀间,笑着,如春风拂过,道:“莫慌,不是有你们保护着么!可抓着人了?”
晴汐一笑,倒也镇定非常,恭恭敬敬回答:“没有,都逃了,也没有人受伤。”
“既然逃了,就是没有危险了,都下去吧!看看可有什么差错,查出什么不妥再来禀报。”
“是,王爷。”
洛水婷将赞许摆在脸上,笑了笑,“姐姐调教出来的丫头果然不一般,这样的情况都能如此镇定,真叫妹妹羡慕呢!。”实话。
余又稚一声轻叹,舒服的靠在夜谨煊的肩头,“这么多年来,要不是因为有晴汐,怕是臣妾也不会这么省心了,她替臣妾可挡去了不少麻烦呐!”
“也难怪你这么宠她了。”他轻揉她的肩膀,温声说着。
洛水婷咬了咬唇,僵硬一笑,垂眸掩去眼中的阴冷,“王爷和姐姐浓情蜜意,妾身就不打扰了,妾身先行告退了。”一施礼,她转身离去,走的有些急促,背影是那么愤恨,却又是那么喜悦,仿佛是在向她宣誓着她即将是胜利的那一方。
余又稚瞧着她的背影,思索着洛水婷刚刚的举动,愣愣然,回转过身,挂上一如往常的笑容,问:“王爷怎么有空来昭和院。”
“累了,过来坐坐,和王妃说说话。”夜谨煊看着又稚,似有所思,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王妃刚刚与洛妃的那番对峙,真叫本王对你刚刮目相看呐!”句句狠戾,咄咄逼人的架势与她平日里优雅高贵的样子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倒也十足了王妃的气势。
他平日忙于朝政整日与书房为伍,但是有关她这个王妃的评价光是从管家那里就听了不少。
待人宽厚,心地善良,心思细腻,优雅自如……王府虽不及皇宫,可是也繁复的很呐,能够拥有这么一个心思澄澈的女人,倒是当真难能可贵啊!更何况,要让我们老八股的管家说出这些个夸奖人的话来,那为人可必须是非常的优秀啊!
他的王妃还真的是多面呢!温柔娴静的、高贵自如的、咄咄逼人的、婉然狡黠的、天真烂漫的……且,每一面都能够轻易地跳动他的心,让他忘记“女人麻烦”的认知,眼光落下。
什么时候起,温香软玉在心间,难以忘怀?
什么时候起,他下笔触情,吟念春思,难以舍弃?
什么时候起,他如镜水之心常泛涟漪,难以平静?
什么时候起,轻柔浅笑,波动心怀,难以自制?
就这样子,一个月来,他东一点,西一点,慢慢认识她,欣赏她,然后喜爱上了她。
“不然呢!”又稚温雅浅笑,“臣妾若不反击,难不成还等着她来将臣妾拆骨入腹么?”
蓦地,余又稚想起了刚刚洛水婷的话,侧过身子抬头看向他,“刚刚洛妃说的赏赐,要等她们挑选完了才能打赏其他人,这是府里的规矩吗?”
“也算不得什么规矩,以前府里没有王妃,本王就将这些琐事交了她去安排,她一向这么做,所以只能说是她的规矩。”
“这样啊!那就好了,若是我无意间破坏了府里的规矩可就不好了。再怎么说她也是皇后的妹妹,要是她告状到皇后那里,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她是不怕皇后和洛水婷找她麻烦,只是不想再花时间去应付……哎,只是真的好恼、好烦!
“皇后那边有我顶着呢!再者说了,这是我六王府的家务事,皇后也不好插手的。”
“王爷今夜还要回书房吗?”她不着痕迹地转换着话题,不想再讨论那个洛水婷。
“不了,今晚休息。”
“那王爷要不要尝尝看晴汐丫头煮的酒?”笑语盈盈,她提出邀请。
“煮酒么?王妃煮的?那本王倒是要尝尝看了。”随着她的脚步,两人想偏厅走去。
才进偏厅,夜谨煊就花桌上煮着的酒吸引住了,温火温酒,发出阵阵香气,清香醉人,引人垂涎。
余又稚上前倒上一杯,递到夜谨煊的面前,“王爷尝尝看味道如何。”
抬手接过酒杯闻了闻,“梅花?”轻抿了一口,淡淡清香,动人心怀,酒香在口齿间久久不化,朗然一笑,赞道:“果然是好酒。”
余又稚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却只是闻着,还一会后才解释道:“这是兄长前日派人送来的,臣妾本不喜酒味,晴汐说了煮上梅花定有另一番味道,便由她煮去,谁知竟是如此美好。”话音刚落,又稚的脸上的笑靥便退却了几分,说到兄长又稚不免有些思念娘家的几位兄弟姐妹。
她就像是那朵煮在酒中的梅花,一点嫣红,夺人目光,让人忍不住沉醉。“怎么了?”看到又稚露出黯然的神色,夜谨煊也跟着微微皱了皱眉。
轻轻摇头,淡然浅笑,“没有。”
看她从始至终从未喝过一口酒,只是闻着,夜谨煊忍不住调侃她,“王妃只是闻着,难道还能闻饱不成?”
轻摇杯中物,看着酒面人影漾开,幽幽说道:“都说闻酒便有三分醉,谁知还是这般清醒呢……”
夜谨煊微微楞了一下,知道她定是若有所指,儒雅一笑,“王妃说笑了,就算王妃将这壶酒都喝下了也不一定会醉吧!”
余又稚也跟着笑了起来,“那王爷可有醉了?王爷是醉了吧!”
像是感叹一般的口气让夜谨煊心口一震,深眸一闪,只是瞬间,又恢复镇定,“王妃怕醉吗?”
“怕。”余又稚坐直了身子,望向大厅外的梅花树,澄澈的眼眸此时深不见底,“酒这东西还是不要沾太多的好,半醉半醒或许才更有滋味吧!”
“没有全醉,王妃又怎知全醉的滋味会比不上半醉半醒的好呢?王妃没听说过酒是解忧之物么?不醉,又如何解忧?”
听罢,余又稚眼中显出迷茫之色,轻声呢喃着夜谨煊的话,似有所思,似有所悟,似有所痛,又似有所悔……想了半响,没有透彻,反而更加迷茫了,轻吟道:“清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呐……”
“王妃……”
“酒入愁肠愁更愁啊!王爷。”
夜谨煊执着酒杯,剩下的半杯酒是怎么也喝不下去了,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的妻啊!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风情万种,一声一吟清扬透彻,刻入心间,像是美妙的音律让人忍不住为之起舞,沉醉其中而不自知。
感受到她传递出来的略带伤怀的情绪,连带着自己的心神也位置感伤了起来。
纤纤玉指轻轻敲击着在酒壶上,缓缓地,似带着节拍,鼻间萦绕着一股淡淡清香,模糊了余又稚的意志,恍惚了她的神情,难道她真的最了么?“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却不知,众人皆醒我独醉呐……”优美的嗓音在暧昧的空气中扩散开来,不在意是否有人在倾听着。
看她眉宇间淡淡的哀愁,夜谨煊情不自禁伸手抚上她的眉心,感受到他的靠近,又稚一颤,微微撇开头,他的手指落空,有些失落,有些错愕,他收回手。
“王妃。”夜谨煊柔声轻唤,“醉了不好么?”还未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已经一把将余又稚拥进怀里。
余又稚一惊,心跳不受控制地错乱了,张大了眼眸,惊诧地对上夜谨煊深邃的眼。“王爷?”
“嘘。别说话。就这样,就这样好吗?”似有恳求,又似有无奈。
看着他儒雅高贵的面容,眼下是淡淡的青痕,如玉般容色里蕴着忧色,好看的眉微微锁着,暗暗慨然,轻叹一声,伸手,点向他的眉宇间,指尖轻柔的柔开褶皱,为他抚平这显露于外的无奈与疲惫。
他也累了不是么?“王爷总是放心不下皇上,夫君……又何时才能得空……”
在夜熙国,大家都知道,皇帝仁慈,完事都以百姓为重,倒也是位仁君,只是性子比较软弱,手段不够强硬,总是有人妄想着控制皇上,企图挟天子以令诸侯,皇帝依赖六王爷,事事都要征求他的意见,到最后,他累了,却怎么也放不了手,放不下心了。
不料妻子说出这样一句幽怨的话来,不自觉的加紧了拥着她的手臂,“再过些时日,等边疆战事平复,到时候,我带你去逛街时,可好?”低头,见她垂着的羽睫轻轻颤了颤,几乎不叫人察觉的叹了一声,他一怔,瞳眸稍暗了几分,情愫如泉涌,失魂频频。
敛笑,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王爷可有想过……辞官,归隐田园?”
“……”夜谨煊明白她话中意思,却没办法回答她,给予承诺,犀眸一闪,选择避而不答。
余又稚等了又等,始终等不到他的回应,脱离他的怀抱,起身离去,夜谨煊一怔,手中依然空却,怅然若失之下,长臂一身,再次将她用尽怀间,手臂收紧,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强硬的禁锢着她。
“看来,我是越来越没用了呢!”她的一举一动总是可以轻易地钳制他的情绪,随着时间流逝,三个月已过,他对她的抵抗力是越来越差了,他现在真的不愿、也无法失去她啊!
“想听听为夫的故事吗?”
倏然转眸,却什么都没看到,余又稚静然不动,轻声含糊地应了一声。
“我母妃当年乃是夜熙国出了名的美人,年少轻狂,与父皇相爱,只是这样轻率的婚姻注定了不会长久,不到三年,父皇便又纳了十位皇妃进宫,立了皇后,母妃失宠了,终日郁郁寡欢,又遭奸人陷害,在我七岁那年便香消玉殒了。”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概括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却说不尽一生的寂寥和苦楚;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像是在叙述着别人的事情,为何叫她听了却是有着心疼?
“母妃去了,我没了倚靠,宫人皆可欺我,是母后将我收纳进了她的羽翼,细细照料,好好栽培。”
一直以为,他是太后的亲生儿,从小受尽恩宠,荣华富贵在身侧,直到此刻才明白错之远矣,一个孩童时期的他,孤苦无依,十年欺辱,他一句带过,好在适时的出现一根浮木救了他,给他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让他成长,能有今日的他,除了他自身的努力,不得不说亏得了太后的出手相助。
所以,恩情,朝廷,百姓,皇兄,他拂照了,也就无法放下了……
夜谨煊风轻云淡的将身世几句说完,噙着淡笑望着她,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我发过誓,无论何时,我一定会是皇兄最坚强的倚靠,所以又稚,你明白吗?”
余又稚将视线牢牢定在他的身上,她的丈夫呵!温文儒雅,斯文俊秀,翩然自如,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顶着亲王的头衔替兄长与大臣们争锋,保他皇位屹立不倒。
温文浅笑不绝。
平日里瞧见他春风含笑,哪会知春风下,是如何情绪。她常感叹,夜谨煊与自己是同一类人,外在无懈可击,八面玲珑如玉,如今才知道,笑,对她而言,这也许是习惯,但是对他,也许是掩饰的面具。
并不是因为有多开心而笑,并不是有多欣喜而笑,而是不得不笑,也只剩笑了……
她的一生,伴着一句话——“命”,逃也逃不掉,他的一生,伴着一个字——“债”,还也还不清。
一股锐利的针刺感袭上心口,好痛,酸涩之意涌上喉间,微微沉吟片刻,靠上他的肩“好了,别说了,就这样,就这样坐着好吗?”
夜谨煊只是淡笑,春风依旧,“好。”
回想三个月前刚成婚那会儿,她是何等洒脱,叫他几乎以为她根本就是错落凡尘的仙子,带着对她的好奇与亏欠,他不着痕迹地观察她,他关注她的喜好,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饰物,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知道她厌恶什么,闲暇时刻又做些什么……
这个女子啊!他宠着,关怀着,不知不觉间,竟成了习惯,爱上了与她说话,爱上了她的笑靥如花,过多的关注,太多无法自制的关注,不知什么时候起,从起初对她的好感变成了一种执着。就连自己都没有发现之时,他的忠心已经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一点一滴,占据了他的心房,可她还是那般犹豫着,排斥着,不肯伸手触碰,裹足不前,他是那么的惶惶不安啊!
他费尽心机,诱惑她爱上他,让她习惯他的存在,无法摆脱,他要诱惑她与他一起沉沦……
似乎沉醉,天地无语。可他听到,理智的天平已经慢慢偏向了爱情的一面了。
天色渐暗,昭和院大厅前的两个灯笼,被风吹得来回晃动不已,灯影交错,明暗相叠,把昏黄的天色称的异常难以捉摸。
“又稚啊!你要记住了,不要有感情,也不要相信感情,那靠不住……靠不住……”耳边响起母亲哀哀凄凄的温柔嗓音。
“母亲!母亲!”余又稚叫唤着,却瞧不见有谁在附近。
“又稚,记住了,世事难料如棋,切不可有行差错步啊!”绝美的容颜蓦然出现在了余又稚的面前,细细瞧去,面上尽是泪水,“一步错,满盘皆输。”
“母亲!母亲!”伸手想去替母亲失去泪水,却怎么也抓不到母亲的衣角,“母亲……母亲……别哭……”母亲的泪水,绝望,凄凉,冷漠……叫她慌乱心神,为何母亲会有这么悲凉的神情?
“又稚,不要爱上谁,最好不要有爱情,容颜终有苍白的一天,这世间呐,是不会有任何东西会是永恒的……”
“我答应,母亲,我答应,您别哭好吗?别哭……”双手终于触摸到母亲的绝丽的容颜,轻轻地,拭去泪水,“又稚不会相信爱情,所以,母亲不要再哭泣了好吗?又稚会听母亲的话。”
“不要有强烈的情绪,那会是女人最致命的弱点,淡漠些,你可懂娘亲苦心?”美人拉起余又稚的手,贴在脸上,嘴里悠悠念念,“春风最恨无情水,吹得东流竟日西……我的又稚,你可懂娘亲苦心啊?”
“只要没情没爱,就不会受到伤害,只要没情没爱,就不会尝到心痛地滋味……又稚懂的,母亲,又稚懂的!”双手脱离,声音渐行渐远,似隔着薄纱,模糊朦胧。
“记住了母亲的话,不要相信男人,不要有强烈的情绪,淡漠些,是爱是很都不要叫人发现你的情绪,不要爱上谁,不要……不要……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我的又稚。”
“母亲!”一声尖锐地叫声划破寖房的寂静,骤然从黑暗中醒来,余又稚的呼吸有些许急促,心里凉凉的,慌乱不可自制,背上渗出薄薄冷汗,母亲的话似还在耳边回绕,为何进日总是会梦见母亲?
深吸一口气,平整呼吸,摸向床榻外侧,早已冷却,抬头,便见晴汐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露出宽慰的笑容,道:“我没事,只是做了噩梦。”才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意识沙哑。
“又梦见夫人了吗?”心口,终究还是有了裂痕吗?小姐性情冷然,只有动了情,思绪才会有了裂痕呵!
“不……”
“王妃。”才开口,素颜手中捧着托盘轻移着莲步进来了,在余又稚床榻前站定,一屈膝失礼,轻声唤她,“见过王妃。”
将托盘接过,遣退了素颜,晴汐伺候余又稚更衣洗漱。
一切完毕,余又稚踱步来到托盘前,目光落在托盘上,眼中尽是了然,捻起那个木偶,细细端量着,布偶的面目不清楚,但是按照穿着来看,无疑,那就是夜谨煊朝服,缝合衣裳的正式王爷的发丝!“这个就是你们在后院搜出来的么?”
“晴汐带着院里的丫鬟奴才上上下下统统仔细搜查过了,这个布偶是在娘娘书房里搜到的,被丢在了软榻之下,木偶头的方向直指王爷的凌霄院。”主子喜爱看书,有时候看的忘了时间就会在书房过夜,所以才在书房里替主子摆了软榻。
幽幽一笑,有些倦怠,“晴汐啊晴汐,本宫终究还是成了她人的眼中钉啊!终究还是要在计谋和算计中纠缠不请呵!是命么……命么……”
这才是洛水婷的手段呵!倘若真有人要刺杀她,定会调查仔细,又怎会在此刻直捣后院?闹得人心惶惶,却只是为了能够潜入她书房放这木偶而打的掩护罢了,只为了终有一天能够有用到它!
夜熙国开国以来最忌讳的就是巫蛊之术,听说,只要用憎恨之人的发丝缝合木偶的衣裳,每日诅咒,那人的身体便会急速病化,直至死亡!
好深的心机,好毒的女人啊!她不招惹麻烦,麻烦却找上门来了呵!“只是可惜,我余又稚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呐……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呢?好好的日子为什么不过呢?”余又稚抚着木偶衣裳上那细细的针脚,轻轻地,悠悠念念,笑容依旧,眼中却是凝结着冷肃。
“其实主子合该明白的,高墙围院之中,想要平静的生活是不可能的,小姐啊,你合该明白的啊!”哎哎婉转的语调,带着丝丝心疼,“终于在乎了吗?小姐啊!您还是在意了吗?”
余又稚望着她,知道她意有所指,“想说什么?”
“主子以前不管别人如何挑衅都是怒不显于脸色的,可今日,您怒了,或许别人瞧不出来,但是,我是小姐的晴汐,小姐的一喜一怒,一举一动,没有人会比晴汐更加了解的,甚至比小姐您更加了解您。”
“……”红唇开合,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主子啊!你知道一个人最可悲的是什么吗?”
“是害怕受伤,而只无情的爱着自己啊!”这样的人啊,多么可悲,却又多么惹人心疼呵!“这个木偶晴汐会处理好的,晴汐告退,今晚就由素颜伺候主子吧!”口气有些生气,却更多的无奈,不等余又稚回应什么,一福身,晴汐退下。
余又稚望着晴汐远去的背影,秀眉揪紧,以前?现在?为何不同?又有何不同?晴汐又为何生气、无奈?
思绪有些凌乱,一切都乱了,理不清楚,解不开来,明白是乱,不明白,还是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