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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大理国君(二)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戏谑玩笑,一点也不像位高权重的皇帝,更像是一个玩心大甚,童心未泯的游戏之人,各国的使臣王侯都见他疯疯癫癫,没个正行,哪里有半丝皇帝的模样,大为好奇,相互之间对视,充满疑惑,却又谁也不敢问出声,毕竟隐藏锋芒之人才是最可怕的。

段正良倒是很了解这位皇帝大哥,他性子使然,最喜欢武林之间的比斗较量,一有机会碰见这样的好事,不免安心地观看,倒是个十足的武痴,可他身负深厚内力,对于天下的武功倒是略知一二,加上博览群书,亲切和蔼,结交不少英雄豪杰,自然向他们切磋讨教,久而久之武学的造诣就博闻强识,融会贯通,对于大哥的痴迷于武学倒还是令家人头疼懊恼之事,先皇段正明传位予也是看重他的人格品行端良,勤恳聪慧,做事更是细致入微,不遗毫末,待民如子,不喜与人争,与事争,颇具大理历代皇帝的风范,好像这种血脉在他身上得到延续和发扬大理是个崇尚佛学的国家,好比中原经历的南北朝时期,就算是大理皇帝也信奉佛家的普度众生,济世渡难,舍己为人的胸怀,就算国事繁忙也会抽空参禅冥想,先帝禅让或是勘破红尘,都有削发为僧的前例,大理先后有不少皇帝出家,遁入空门,如宪宗段正言前任的段正明就是出家天龙寺,后段正言也出家,后面的段智兴等等,可谓是不一而足,亲身效范,这些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神雕》,《射雕》有提及,本人不敢多述,历史的记载也却有其事。

段正良对于大哥段正言的事不敢干预,何况他乃大理当今天子,只要不做出太过分,有违大理子民的事,还是任由他高兴,素知古来皇帝皆寂寞,这种寂寞倒不是心里的空虚,而是少了许多将心换心的朋友,不少人为了此席明争暗斗,尔虞我诈,费尽心思地争夺,真正坐上后才发现少了许多人情味,以及温暖。

段正良倒是很了解他的皇兄,哪敢多言半句,只要不胡作非为,捣乱滋事,任其他暂时高兴也是种宽慰。

段正言站在旁边,神情自若地看着鸠摩弘法与蒋氏兄弟的比拼,倒是相持不下,难分胜负,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等候他们,像见证哪一方更强一些,只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不免有些心浮气躁,比拼内力是件既耗时,又耗气力和心智的苦差事,相想当年也经历过,本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在他眼里看到的却是屡见不厌,百看不烦的大事。还是静心安定地等候着,不敢再打扰。心急反而害了别人性命,就成为帮凶和多管闲事。可他的耐心很有限度,身务繁忙,日理万机的他可并没有闲暇在这里抛下一切来凑热闹,神情焦灼地道:“要是三位在此僵持三五日,我们岂不是要等个三五日?还是我来裁定,怎样?”说完,那无形的剑气在他手指发出,锋芒必显,迅捷凌厉,这时鸠摩弘法也感到此人存心实在添乱,根本不是来见证谁更胜一筹,早就准备要令自己难堪,恨得咬牙切齿,可剑气之快,来不及闪避,暗运内息,催动生平积累,使出浑身解数要求个万无一失,输了,顶多受到吐蕃国王的追究,要有什么好歹万一,一面抵挡蒋氏双雄的前后紧逼,又怕一时大意被他们前后夹击,有机可乘,性命不保。

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命活着,什么都无福消受,怎谈雪耻报仇?

大轮明王功是鸠摩弘法平生倾尽心血练就而成,练至巅峰就会出现钢筋铁骨,铜皮铁肉,达到刀枪不入,金刚不坏的神境,好在自己早作最坏打算,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显露,刚才的有所藏拙,反惹得乌央王子失望,早就不关心自己的死活,真被旁人插手进来,三股力道尽数打在自己身上,不死也会变作残废,何谈再东山再起?

六脉神剑的剑气呼啸将至,心一横,紧咬牙,双目怒叱,只闻噗噗噗几声,鸠摩弘法竟然实实在在地接下六脉神剑,惊起群雄的哗然大骇,都被他以肉身抵挡天下独一无二的无形剑气,毫发无损。

就连蒋氏兄弟也是错愕惊讶,没想到对手还未使出全力,简直是对自己的羞辱和践踏,二人前后又多加重了几分力道,似要置鸠摩弘法于死地,段正言也是惊呼道:“西域神功果然非比寻常,让我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乌央王子怎能容忍堂堂一名大理皇帝对自己吐蕃的冒犯,连忙接口大骂道:“混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还不快住手。”段正言哪里会去理会旁边的呵责谩骂,也不管是否会招惹其他诸国,结下宿仇,因而在大理土地上燃起烽火。大辽、西夏两国相互递交颜色,心里却是得愿以偿,暗道:“这样下去正合我意,让你们斗得你死我活,最后正是我们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

似有人巴不得来自吐蕃的王子乌央当着众人的面出丑,这种幸灾乐祸,排挤异国的心里产生在许多人心里,就算作是其他国,比如大理,大宋,大金等其中的任何一个,他们彼此之间都在暗自较劲,谁也不服谁。

四大家臣,渔樵耕读与生俱来的职责就是保护段家人的性命,看着吐蕃的乌央容忍不住大理皇帝的偏袒、从中捣乱,难以遏制住急躁的性子,欲要从后面制止段正言,哪里还敢旁观取乐,连忙展开箭步、或是跃身拦在乌央身前,不能让任何人伤到自己的主子一丝一毫,四人历经无数次的推演和默契才能练就这样天衣无缝的配合,找不到丁点嫌隙和遗漏,只为自己的主人相安无事。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喊出声来:“休伤吾皇性命。”

乌央王子只是气急败坏,头脑还能保持一定的思考,被四位武艺高强之人拦下,自己也被迫稳住身影,收回拳脚,免得冒失丢了性命才好。台上一片混乱,倒不像是各国增进交流的比试,更像是明争暗斗,相互较劲,藉此机会了结恩怨的手段,比武倒成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幌子。

鸠摩弘法的大轮明王功是一种横练功夫,他不动如山地直挺着,就连六脉神剑这种无坚不摧的化气成剑的霸道武功也未能伤及到皮肉,似乎以己之盾,挡子之矛,唯有癫狂痴迷的意志力才能强过对方半式。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这位西域高僧的藏拙匿巧,都被他的真实本事惊起一阵疑惑,不由满腹狐疑,到底他与段正言之间到底孰强孰弱?都有些迫不及待地见证两位高手之间的较量,定是精彩绝伦,暗自窃笑这场比试定不会令大家失望。鸠摩弘法此人遇强愈强,要是真与段氏一族的当家掌门一较高下,也是生平求之不得的一件事,可自己也看出这位段皇爷无心与自己斗得两败俱伤,也不能硬逼着对方,自己也算是修养甚高的得道高僧,一音易得,知己难求,即使是对手也要彼此珍重对方,这样的比斗才能无憾,即知段正言无心与自己比个高低,脸上徜徉叹息,唯有收回内功,罢手言和,毕竟山高水长,后会有期,能得知世间还有真正的高手存在,何须急于一时?

左手立掌于胸,以佛家礼仪向段正言毕恭毕敬地行施一礼,足见他对段正言的尊重,然后转身不再留念此间似的便下了擂台,高手落寞地一走,引来不少人的失望和可惜,但见背影是那么孤寂,却又任地刚毅,不少人再想亲眼目睹这位西域高僧的神技,只是又不知能再得以如偿。

段正言倒没再御气出手,相反右手的绢扇又是“啪!”一声打开来,闲庭信步地轻轻摇晃着,显出他那副浊世风流的本性来,朗声向段思君笑道:“皇侄女,大伯问你可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定下终身大事,如是不愿,你皇伯伯一定为你主持大局,若是你心甘情愿,算是你皇伯伯多此一举。”

段思君自幼在皇宫中长大,与段正言的诸位皇子也算感情缱绻,亲密无间,也对这位平易近人的皇伯父很是亲近,平日里倒不把他当作皇帝,相反更像一家人那样亲切。段思君自父王段正良一开始这么做就极大的不愿意,现在段正言为她出面挡下,可算是危急关头救人水火,头像敲打着木鱼一样猛点头道:“这个自然不愿意,争来夺取,打打杀杀,一点高雅的也没有,没什么好看的,我要是日后嫁给这种人,只怕还未体验到为人妻,做人母的快乐,就独守空房了,不好玩。”

段正言转过身来,笑意谦和,似乎自己所做的事全然当作没有发生过一样,点头会意地对着段思君笑了笑道:“很好,思君贤侄心净如水,实不相瞒于我,深感欣慰啊,那好,一切可都依了你的皇伯伯?”

“这个自然,伯伯乃是我们大理皇帝,一言九鼎,谁敢不从?”段思君有了皇帝的支持似乎不再认命,也全然不把父母之命放在心上了,段正良嘴上嚅嗫一下,却又不敢违抗圣意,摇首唏嘘不已,似乎这样宠溺下去,只怕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就连王妃桑结凰也在旁扯了下段思君的衣角,暗示她切莫任性胡闹,当着各国的面,只怕会招来流言蜚语,也会令各国反目成仇的,让大理难做,可是段思君哪里听得进去,全然不顾谁的劝解,一意孤行,脸上得意神气的模样真让平日里娇惯她的爹娘都看不下去,将头傲立,是在说有皇伯父撑腰,自己不再惧怕什么了。

段正言闭目道:“贤弟,敢情你取消比武,有什么事全由我这个大理皇帝承担,你也不能拿亲身女儿的幸福作赌注不是?”

段正良知道自己大哥的脾气,心意已决谁也阻止不了,唯有依言行事,不敢违抗。心里有一万个不愿也只好容忍下来,懊恼地垂首哀怨道:“鸠摩法师,蒋氏双雄还请您们收手罢,大理可不想因彼此交流武学而伤了和气才是。各自退让半步,请听我皇兄是如何安排,你们意下如何?”

鸠摩弘法一听此话倒有几分道理,迟迟不闻少主人的号令,也不敢贸然停手,否则危及性命,何况出于下风,蒋氏兄弟不退步,自己莽撞收力恐怕会被其重伤。

蒋氏双雄在段正良的好言相劝下迫不得已收回力道,不再进逼这个番僧。双方都没能占到对手一丝便宜草草收场。

乌央王子倒觉得这不乏一种万全之策,心里的释然许多,怒火也因战成平手而遏制下来。

其他各国倒是悻悻不快,倒要看看这个大理国君还有什么话要说。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最后无功而返,回到各国之后,颜面何存?

耶律大石、李宗世最是气恼,本想借助这个比武机会,大肆羞辱其他各国的士气,没想到一切都换作南柯一梦,不由发作暴怒地指责起来:“堂堂大理皇帝失信于人,朝令夕改,也不怕当着众人的面笑话么?”

段正言慵懒地抬头看了李宗世一眼,毫不放在眼里的傲慢更是激怒了他,不疾不徐地说道:“比武一事暂告中止,若要比试,随时奉陪。各位少安毋躁,且听我把事情说完,免得说我大理出尔反尔。”就连在台下观看的不少英雄豪杰都被段正言的惊人之举所好奇,彼此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沈闻疾也是弄不明白公然毁约,只怕事情会逐渐恶化,推至一种不可化解的地步,都耐心静听段正言是如何处理这次矛盾的。

“我大理地处大宋的西南,也算是偏安之举,自打段思平至今日也有不短的时日,再说大理段家有独步天下的武功,这些都是在尊奉佛家的众生平等,普渡济世的前提下成立的,金国也算是后起之秀,想比之下,我大理没有大辽、大宋的国力殷实,可还是知道不能因相敬如宾,以武会友一事破坏我们小国的诚信,可也不能为了国运亨通,断送我大理子民的自由和幸福,那样才是有违道义,所以我的贤侄思君郡主的终身大事还望各位英雄好汉体恤见谅,所以这场比武招亲就此中止。”段正言足够有这份胆魄将整件事承担下来,哪怕是与天下人作对,他也在所不惜。

大辽的耶律大石心里直不停地暗骂:“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拿在场的所有人当自己的挡箭牌,最后还来个顺遂民意的美誉,可谓是用心良苦,殚思极虑,果然是个狡猾的家伙。”心里虽有嫉恨,在大理国境内,自己总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决裂,引来责难,这时唯有答应,否则就会成为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