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啸云朝着东边的山崖而去,自己脑海中唯一的念想就是不能死在这群虎狼之人的手上,宁可自行了断,也不愿遭到他们的****和践踏。
可惜刚才身受方七佛的掌力所伤,而气血受滞,呼吸不畅,神智还有些模糊不清能强撑坚持一时三刻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他早已命归黄泉。后面一阵哄闹,吵杂喧嚣,气焰更是张狂,李啸云对于他们这些亲人的穷追不舍,说什么也不肯轻易放过自己感到一丝讥诮,深a自己活着定会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无不杀之一绝后快只要自己能得以侥幸存活下去,定是他们的心头大患,他们越是让自己死,就越不能令他们遂愿,否则自己的遗愿又有谁来实现?
李伯当、李高麟等多达十几人个个面色凶狠,煞气毕现,皆是一副势成水火难容的狠辣,后面的大肆助兴,为之兴奋鼓舞,似乎激发了他们最原始的野性,红着眼睛追赶着自己的猎物,他们个个身强力壮,又值盛年,哪一个不在力气和耐力上胜过李啸云,哪一个又肯心存一丝怜悯之情,有的只是仇怒,往往在追逐自己的猎物之时,都要玩弄一番,不把猎物玩弄的精疲力尽,似乎不能尽兴痛快,这种弱肉强食在野兽的本性上呈现的淋漓尽致,在人身上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劲势,李伯当在堂叔李高麟的身后也当仁不让,他年纪在众人之中最为年轻,意欲向李啸云寻回前几年的面子,李啸云今日落到他们手上,可谓是冤家路窄,凶多吉少。
他们个个都手持棍棒、或是利器、钝物,什么顺手就操在手中,什么能置人于死地,就当作工具,以便施展自己的报复,李啸云身受内伤,整个人还很虚弱,自己为了摆脱他们的魔掌,为求一线生机怎么不咬牙强撑,拼命逃跑,脑海中无时不刻不再回想自己爹娘惨死在他们手里的一幕,心情反复,久久难平。他怀着悲痛、憎恨、忿恚等也不知什么才是自己的出路,天地之大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自己也不知道这样被他们追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真要抓住自己焉有生寰的妄想?
足足一刻时间过去了,李啸云的内伤发作,痛得自己心肝俱裂,呼吸难受,就连每一处经脉都像虫蚁噬咬一样,就连自己最后的一点清醒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心里叫苦不迭,暗嘲道:“我命休矣!看来天要亡我。”此时吃力地保住最后一丝清醒,猛然发现自己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西山一处高崖绝地,前已断却自己的去路,后又有凶神恶煞的仇人追杀,就算自己双肩生翼,也插翅难逃。
李高麟等人呼吸大喘不已,察觉到李啸云已经是自己的瓮中之鳖,用不着太多的担忧,停下脚步,暂缓劳累,哈腰喘息之间脸上大露得意的笑意,身后跟随的同族兄弟也唉声叹气,累至急喘,可个个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着贪婪的笑容,似乎他们终于心愿即将达成,只差最后一步便能了却,说不出的兴奋。
李高麟站直身来,瞪视着眼睛就像喷射出仇恨的怒火,欲把李啸云彻底消融,已然达至恨之入骨的地步,他竟未立即动手,反而向其他兄弟吩咐的口吻说道:“各位这小子鬼心眼多的数都数不清,谨慎为妙,还是将他逼至山顶一处绝地才好,免得功亏于溃,到手的肥肉又让他跑了。”
李伯当在此间算是晚辈,今日之事也不过附和,也插不上什么话,但他心里极是赞同李高麟的说法,正合意思地迎合道:“堂叔说得极是,我们大费周折才抓到个活口,怎能再就此石沉大海了,那这么多年的辛苦岂不付之东流?”
“老二、小侄考虑周到,我们只差一步,不能就此再等了,何况这么多年的筹备,怎能可惜错过?”几人都点头应许,大为赞成,都心意相合地相距八九尺的地方形成一个数十丈的包围圈,将李啸云围在中间,就是他任地选一处也有人拦住,彼此照应,谅李啸云再也逃不出他们设计圈套之中,完成一件心愿后。
李伯当恶狠狠地问道:“你不是叫什么小龙么?现在叫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算是龙也得变成死虫一条。”哈哈哈,不少人听了都捧腹大笑,那笑声中充满嘲弄与得意,像是回报所值,难得这么天随人愿,都有种虚惊之后的释然。
“想不到少年人心肠就是软,不过还算没有尽失李家的气度豁达,实令长辈感到满意!”有些人对李伯当另眼相看,算来在晚辈中还算是举重若轻的人物,不由投以嘉许之意。开始在奉承赞扬一番,李啸云见他当着众人的面羞辱自己,那里有点做长辈的样子,但想已与他们彻底断绝关系,势成仇敌,根本不用顾虑什么尊卑长次,家规礼节,心神烦闷之极,却也听得一清二楚,只字不落,换作他们是至理名言,在自己听来无比酸楚,甚至刻薄尖锐,难道任由他们羞辱,李啸云的性子怪癖,骨气里尚有几分叛逆,年轻人的心高气傲足以表露得面面俱到,怎能屈服在他们之下,冷哼一声,大动肝火,牵动经脉就连呼吸和经脉也紊乱无绪,似有几分喘息地道:“也只有你们这帮没心没肺,心狠手辣的畜生才能说出这般话来,做得就是伤天害理,残暴心冷之事,还还有什么事你们办不到?”
李伯当向李高麟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戏谑的心情占大部分,耸肩摊手地向旁边的李高麟笑问着:“他居然这般夸奖我们,你们说我是说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呢?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人神共愤好呢?”
李高麟格格怪笑,也不答话,反而也无奈地不便作答。
李伯当面色冷峻地道:“你道我像你八叔一样么?我们可不像他口蜜腹剑,只要为达目的那怕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他却是手段方法之多,连我们也不得不防,你说什么也是无用,还是识相的将你家窝藏的宝藏交出来,否则我们不客气。”
李啸云一面冷笑,嘲笑他们的愚蠢,被人当枪使还乐不知疲的认为他人的谦虚,不过在自己眼里,这些人已然成为自己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将这群人物以类聚起来,回道:“你们监守自盗,狗血喷人,要是有什么劳什子宝藏,也用不着等到现在,说不定被有些人早就取走,你们还跟傻子一样被他所利用。”
“少在我们之间挑唆,我看你别白费心机了,我们那个不比你老练,论资历是你长辈,论道理也比你多活几十岁,由不得你在我们面前摆弄是非,挑拨离间。”
李啸云不屑地道:“你们也配当什么长辈,猪狗不如的畜生,只懂无利不起早,同室操戈,你们个个不得好死。”
“混蛋,你竟忤逆不孝,竟敢诋毁你大伯?”“野种终归是野种,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你还有没有点教养,看来有其父必有其子,狗男女忤逆不孝,小的更是可恨至极。”一言之下,引起不少呵责谩骂,激的性子尤为丑态百出,不一而足。
李啸云双目暴露出精光,对他们一个个地细细瞪视一遍,似在临死之前将这些人一个不漏地牢记在脑海中,牙关格格作响地冷哼道:“是你们咄咄逼人在先,世间之事讲究个公道,公道自在人心,跟你们讲道义,简直是枉费心机。又有不少人为之动容勃怒,似乎对于一个小辈的反驳极为讽刺和****,开始七嘴八舌地骂将出口,一点也不顾什么颜面,李伯当干巴巴地看着身边的长辈,就等他们示下,也好报当年之辱,又见诸位同族长辈阴晴不定,完全不被他几句话弄得失去理智,乱了阵脚,难免冲动将他失手打死,那样大家的辛苦岂非白费,李长平责令道:“还不能让他轻易就死,我们想要的还未到手,怎能中了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圈套。”
李高麟并不对什么宝藏关心,反而更加在意多年来的恩怨,冷哼道:“他家真有什么宝藏也用不着等至到死还不肯说,就算是铜牙铁齿、骨气再硬之人也会屈服,再说我们这么多人折磨一通,谁也保不住秘密,大哥你千万别迷失了心智,被他所蛊惑了?”
李长平举手示意他住口,执意之下,谁也左右不了,相反还抱有一丝希望,说道:“你看看死到临头,我们还念你年幼不懂事,为你说好话,你就算告诉我们,说出报效下落,图个痛快的了断也算是回敬我们。”语带双关,李高麟有些窘迫,脸上难堪,足见羞愧。
李啸云抱死之心坚决,反感不从,“呸!还在我面前装作一副假慈悲,你们害我家破人亡,我就死也不能遂了你们的愿。”此话一出,令在场之人不无恼羞成怒,脸上急剧转变,心灰意冷地道:“看来你真是执迷不悟,死不悔改,那我们还对你抱有任何遐想也是徒然,既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那你就为此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来弥补,否则此事永不安宁。”
李啸云一点也不为他的威胁所动,相反死而无憾地大笑着,看着他们狰狞的面目,脑海中波澜不惊,却是浮现出自己爹妈被他们活活逼死的惨状,还有爹妈对天诉怨,为之鸣不平的悲愤;临终前一刻那毅然决然的殷切期许,不由令自己感到一切都将唤作泡影,心里的怨恨不住占据了自己的理智,忿恚地狂然大笑着:“我就算化作厉鬼也要向你们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索命,让你们个个不得好死,就此断子绝孙。”李啸云傲气凛然,临死之前不忘自己背负着深仇大恨,诅咒如是说,身上的怨气足可冲上云霄,凄然惨笑后转身背向李长平、李高麟、李银龙,还有同辈中的李伯当兄弟几人等人,山风呼啸,扑面而至,有种透骨彻寒的冷凄,这一刻方感到人情的薄冷,苦凄嘲弄。
高达百尺的高崖,极目眺望下去,深不见底,云蒸雾绕,就像把心中所有的悲愤、忿恚、不甘等一并吞并殆尽,山腰处林深草翠、颜色如墨如漆,更令人无比豁达,只感秋风从自己脚下吹过,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最后能以这样的结局了却残生何乐不为?总远胜过被一群耽耽虎视、残暴无情的人折磨至死,山下隐约听到潺潺溪流,悦耳动听,李啸云畅怀释然,张开双手,大开胸膛,闭目静心,不再有任何顾虑地往山下纵身一跃,飘飘然地向山崖谷底而去
李长平在众人之中经验最丰,一脸惶急地催促道:“这小王八蛋居然要跳崖,快些阻止,免得大伙儿的处心积虑都将一无所获。”可惜终究还是晚了半步,谁也没想到李啸云的性子如此好强,说什么也不肯向众人服输,选择自行了断,让这么多人的包围还是让其逃脱,顿足捶胸难泄其愤,大为哀怨惋惜道:“没想到此厮居然誓死不从,竟然选择这样的结果作了断,要是活着我们哪一位都不得安宁。”这句话自然是告诫大伙儿不能就此了结,暂告一段落,还有下文的隐喻。彼此心照不宣,自然明白。
此时沈凝着急从山下赶了上来,亲眼见到李啸云纵身一跳,毫无眷念地放下一切她眼中充满悲痛、愁怨,竭尽全力地对着山崖下大喊着:“小云你不能弃我不顾,孑然而去。”
为了顾及李啸云的心性高傲,没有及时出手解决这群唯利是图的败类,赶到之时也是晚来一步,情势已无法挽回,连段思君跟在身后,间隙不停地离开她半步,拼命将她拉回来,此幕李伯当也看在眼里,心里盘算着什么,本想上前将此二人也一并抓回去,拷问细致,没料段思君深感女儿为了李啸云伤心悱恻,自己一生唯她而活,她高兴时自己也舒坦,她伤心时自己亦难过,她现在心痛如绞,恨不欲生自己更加想找替罪羊来好好发泄一番,没等李家众人上前来,只闻她一声断喝道:“都给我滚,要是不识好歹,休怪我杀人不眨眼,将你们一个不留,下去陪刚才那小子!”话未说完,只见段思君左臂微颤,距离李伯当面前一棵碗口粗细的松柏齐腰而断折,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众人双目惶恐,如见到厉鬼一般,不敢再上前半步,因而得罪面前这位会使妖术的妇人,仓惶朝着山下逃窜,不见人影。
段思君扶起正欲伤心欲绝的沈凝,知道她的心情为李啸云一起悲痛而去,一时难以痊愈,深知这儿女私情所带来的心伤绝非一时半会儿能愈合,只能谎言编造下去,令她稍有安慰,温言劝道:“我想他没有这般轻易就死,谁人面临这样的局面都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的,兴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沈凝泪眼阑珊地转过头来,对着这张薄纱掩面,看不清楚面目,一切都像是这张薄纱一样谜一样的女人,不过她并未伤害过自己,反而千依百顺地照看自己,寸步不离,心生感激,有她就像多了一线希望地急切,问道:“真的?”
段思君沉重地点头,自己也很难预料,否极泰来地想法并不能挽救一个人的性命,只好自圆其说,心里直打鼓地道:“这个自然,我即是你母亲,定把你的喜怒哀乐视为最珍视的东西,以求弥补多年来的遗憾,不敢骗你。”
沈凝权宜只能这么想,否则一生都会为此悔恨抱怨,声音细若蚊鸣地应道:“我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何况他命不该绝,怎能放得下离去。”段思君见女儿心情稍好转些,也为之欣慰,带着她一同凄然下山,似要找到李啸云,那怕见到他最后一面。
李啸云在跃下山崖的瞬间里思潮泉涌,一簇并至,那些所谓的亲人死敌欲要将自己赶尽杀绝,这种求生欲望就愈强甚,加之报仇心切油然滋生,才选择自坠深崖,不甘愿被他们****。
此生受尽****、遭人白眼,受人排挤,本想一死了之,世上少了唯一心疼自己,关心自己的亲人,疏无活下去的理由,自己这一去,带走了心里对世间的憎恨、恩怨、情仇,甚至一切,就像一粒尘埃最终停止在天地之间的活跃,那么微妙,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