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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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劫后余生

李伯当等十余名大汉,被段思君慑服之后逃下山去,心里怨恨难消,虽不敢与此人正面冒犯,可是心有余悸地诅骂她多管闲事,横加阻拦,坏了自己好事等云云,反正什么难听之话都骂将出来,稍微气平恨消,均想此事不能就此草草收场,想起李啸云临死之前那双仇视的双眼,和那恨得坚定异常的表情,不惜大放厥词,信誓旦旦地扬言报复的一席话深深抨击着每个人的心,余音萦绕未决:“我就算化作厉鬼也要叫你们每个人不得安宁,定要让你们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每字每句都如插在心上的刀子,令李家人都为之惊摄,心有余悸,谁也不能安心地以为此事就此结束。

李高麟最是恨满李啸云一家,本人也是为人嫉恨心极甚,谁要是与他有瓜葛,定会遭来报复,李啸云的死似乎并不能令他心里踏实,反而叫住大家,满脸疑窦地道:“我看那小子绝非轻易就死了,俗话说死要见尸,活要见人,他虽当着我们的面跳下山崖,难免还是心头的一块大病,不彻底根除,试问你们能踏实吗?”

李伯当也觉得这个堂叔的话有理,可是又想那绝处即使是一般飞鸟也难栖身,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得不觉得此事说什么也无可能,说道:“堂叔的话虽不错,可是未免杞人忧天了,谁也不可能从哪来跳下还能活命,我看你过于担忧,以至于紧张。”“当家大哥可不能就这样息事宁人,长此以往会酿成大祸的,为了谨慎还是细致盘查才是。”

李高麟还是狡黠地转着双眼,那眼中的神情耐人寻味,都站定原地,仔细斟酌,觉得还是不辞劳苦一番,为了彻底消除疑虑都商定下山前去寻找,可惜天色渐晚,视线模糊,想要到山下寻人谈何容易?一行人又拿起手中的工具,点起火把,依着河边认真盘查一番,可谓是不遗漏一寸之地,任何活物都难逃众人的耳目,他们都到达李啸云跳下的地方,抬首仰望,那种高不见天,四下幽暗的隐晦不免油生,心底滋生一种惊恐,都忍不住被谷底的阴森感觉打着寒噤,只闻河流湍急,山风呼啸而过,凛冽的感觉令他们直觉得是李啸云的阴魂不散,找上自己,诅咒灵验生效,毛骨悚然。李高麟对其众位兄弟的担心怕事不值一晒,为了安稳起见不由提醒道:“大家还是再仔细找找,不要遗漏一处,不想他日后回来报仇,就快些做事。”

李银龙看了看这谷底,滩石狭隘,河流之声如惊雷轰鸣,震耳欲聋,加之上面的山崖怪石嶙峋,树草丛生,现在又是近中秋之时,有种寒意从心底冒出来,加上凭借直觉和正常思维眼光来看,欣然得意道:“我看那小孽种从此处跳下来定是尸骨无存,此崖高及百尺,其陡峭笔直,而崖上所生长的树木又是连飞鸟都难以栖身,定不会被树枝挂住,一定是必死无疑。”

不少人都赞同这种看法,欣慰地点头应是,唯有李高麟还在细眯着双眼看了看山崖,又看了看前面这道河宽水深的涓流,冷狠狠地道:“我看未必,斩草必除根,否则贻害无穷,引辄自咎,若是真死也要见到尸体,要是他命真大也必定见其人,不然你我会引火烧身。”他执意如此这般固执,谁也不敢拿话来反驳,毕竟他说的正是大伙儿心中的一块隐忧,谁也不能置身事外,从此一劳永逸,还是再次举着火把在谷底仔细找着。定要有个了结,不找到李啸云的尸身都不肯善罢甘休。

直至戊牌时分,天色黑得不见五指,就连手中的火把也快燃尽油脂,不能再抹黑寻找下去,李家十余名汉子兵分两路,沿着河流上下游足足找了近十余里的地方,连河岸边的树林、草丛、石堆等任何能藏住一个人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可惜毫无收获,就连有水渍和足迹也没有看到,根本就没有任何人从水里上岸,都开始疑惑不解,难道他真还未死么?就算真死了应该能找到尸首才对,这下都不由担忧起来,难以解释这现象,真不会凭空消失或是真被仙人所救,受老天垂怜,暂时不让它们找到他,这群人足足找了三四个时辰,一无所获,加上疲惫不堪,肚响如鼓,从一大早到现在点水未沾,粒米未进,自然是又饥又渴,更因心里的恐慌和担忧都开始垂首丧气,怏怏愠色立显于色,此时大家汇合,瘫坐在村子东郊外一处空地歇脚,李长平身为族中年事最长之人,大家又唯他遵命是从,看到这般情景也不免大失所望,劝道:“我看大家今日都很累了,不如都各自回家歇息吧,想必那小畜生定是必死无疑,尸首也被河流带走,否则怎么没有任何活着的迹象,要是他真活着定会上岸,而岸边也无半丝足迹,不如明日到下游或是向汇入钱塘江的渔民打听下落,大家意下如何?”

他这句话故意加重声音,目的是让李高麟的小心谨慎过于彻底安心,不惜体恤其他兄弟的疾苦,李高麟只得这么认命,哀叹徜徉着自行而去,于是其他人也纷纷或叹气或畅怀,或大喊以泄其愤,或愧莫难当,神情不一,态度各异地不欢而散去,李伯当也自得悻悻然摇首,就此了结了么?

不,他们不少人处心积虑为了要得到钱樾那笔传闻中遗留在这一带宝藏,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的目标又转向仇视敌对唯一可能知道这个天大秘密之人,而他还尚活在世间,下落不明的李吟风身上,不惜一切代价要找寻到此人的下落,将魔掌伸向于他

第二天沈凝在段思君的陪同下,来到李啸云跳下的地方找寻,也是毫无收获,可她还是深信这更是一个惊喜,没有下落就是好消息,要不然亲眼见到李啸云的尸身,自己岂非痛不欲生?

在段思君的安慰哄骗之下,沈凝也因思念过度,体质虚弱,被段思君强行带回去。但沈凝仍然确信李啸云还活着,只是他忌恨现在的任何人,不想见谁,那肯死心,接连几日都来这里呼喊他的名字或是询问碰见的樵夫渔民,都是无果,这自然成为一个谜团萦绕在沈凝心底,难以解开,成为挥之不去,抹却不掉的遗恨。

三日过去后,沈凝终于死心,不能在这里一生等候下去,看来需要时间让李啸云的不幸在她心里留下的悲伤慢慢接受与愈合,自己也需要足够的理智去冷静,这样日后相遇才好解释,沈凝跟着段思君走了,也没有回到医庐,对于沈闻疾也不知如何,她想跟随这位素未谋面的母亲回到大理国,好好精进学识和武艺,这样才能更好地惩奸除恶,不令自己的朋友在自己面前受到****。

沈凝告别中原,暂时离开这个足令她伤心欲绝的地方和不堪回首的回忆。

李啸云其人其名也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之中,成为记忆中最难忘、最信赖的朋友

李啸云自己也不知跳下山崖之后的事,自己情愿从这个无情的世间,看尽了人心的险恶之中得到解脱,至于其他的一切都不再去过问,脑海从跳下那一刻起就变得一片浑噩、模糊,什么悲欢离合,什么恩怨情仇,什么意气勃发等等都与自己再无任何瓜葛,自己一心寻死,至于报仇、报答之事都变作一种奢求,妄想,就算自己活着又能怎样?心有气而力不足的惋惜倒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在浑噩之中,李啸云好多次被自己的噩梦惊醒,自己身处温暖,一家人和睦相待,团聚圆满地坐在一起,日子过得清贫,可也虽苦犹乐,足让自己为之感触,每每想到都不惜热泪盈眶,可是正置一家人幸福团聚在一起之时,一帮凶神恶煞的人闯了进来,将一切安详宁静都打破,击得粉碎,就连爹娘也惨遭他们的毒手,未能幸免,自己身在他们旁边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而自己也被他们打得奄奄一息,临行前只感到一阵火光冲天将一切都化为乌有,燃烧殆尽,就连自己最为珍视美好的前一刻,顷刻之间变得一无所有。

一场梦魇把自己从昏迷混沌之中拉了回来,口中念念有词,心有余悸地道:“不要……不要啊,我只求你们能放过我爹妈,任何要求都答应你们”猛然醒觉过来,手舞足蹈之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像是被刀锉斧斫一样,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几乎令自己难以喘息,眼睛急剧睁大,恍如隔世的惊惧还在脑海之间萦绕,久久难以平息。

只闻一个温和的声音,关切地问道:“你终于醒了,现在你身上的伤还未愈,切莫大动,否则又要在床上呆上十天半月。”李啸云差点吓得魂不守舍,一阵惊犹未定之下,差点跳将起来,只见一名衣着怪异的精壮大汉平淡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中充满几分笑意,让人感到无限舒适,本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呆立在床上,神情恍惚着,似乎什么事都不能惊起心里的好奇和波澜。那人站起身来,足有八尺之高,格外威武,他口中又再三叮嘱道:“你好好躺着,我去叫我们的主人,有什么话你对他讲,我想你定有许多话要说,一切都待他来之后,你心中疑虑也迎刃而解。”说罢,也不管李啸云是否乐意,径直走出屋子,让自己独自一人暂时静一静,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另一个世界么?

可是这里每件事物,每个地方都显得那么真实,就连刚才那种痛楚都令自己几乎切身感受,怎能是错觉?看来自己命不该绝,不知被哪位好心人救回?

屋子里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简直是自己从小到大前所未见的,连自己所在的床榻上也是软玉温香,猜想是什么大富大贵,乐善好施之人好心救了自己,不然刚才照看自己那个大汉会说什么“主人”的云云,自己虽身受重伤,可是头脑还是那般清醒,那种呼吸滞疑,撕心裂肺的痛楚不得不让李啸云更加清晰,这里并不是真正的住所,倒像是一间客栈的上房,谁人会把自己救下来,还住进上好的客栈呢?看来种种疑问开始活跃在心间,不得不惊起疑惑。

房门呜呀一声打开,一位威严神武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一脸凝重之色更加显得此人身份定是特殊,心里纳闷地道:“看来此人就是他口中所说的主人。”本想挣扎起身来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只见这位身高矍铄的中年人连忙作了个手势,显得异常威仪,令谁也无法抗拒他的致意,自好呆在原处不敢动弹,看来身上的伤比想象中要严重,一经动弹,筋脉麻痛难当,四肢骨骸都像被拆散了一样。那人威武异常,须眉箕张宛如塞外异士,并非中土人,引起心中疑窦,却也不敢直言其讳,生怕失礼。

汉子坐在床榻边,仔细打量着李啸云,见自己身上的所受之伤严重,安慰道:“其实你也不必行什么大礼,说什么客气之言谢我,一切都是你的命中注定,天无绝人之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定是有着什么难以启齿的难处,所以才会落至现在的凄惨,哎!皇天不仁,奈何天下万物皆苦。”

李啸云听出其间的寓意,似乎在叹息现今的世道,大肆咒骂当今的朝廷,实在有点大不道,要是让其他人听到,岂不招来杀身之祸。说道:“你即是我救命恩人,那我永世难忘您的大恩大德,日后若有机会定然相报。”

“怎么总是说什么报恩之话?你们老拿这些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等话来敷衍,要是真汉子,大丈夫何不此时,为何要等至日后?”

李啸云真是无语,自己这副模样,别说报答,就是能拿出什么像样的值钱事物也是不可能,怎么报答,此人看来性子有些古怪,非要自己做出强人所难之事,立即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