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他说道:“好了,我知你身无一物,跟你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必介怀,你有此心意我就欣慰了。”
身后那个眼熟之人正是开始出去叫他们主子的高大汉子,他也说道:“我家主人最是恩怨分明,说一不二,你还是先静心养伤,说不定即将之事还真要靠你帮忙。”
李啸云虽性子有些怪癖,讲到此节上,更是不能怠慢,冲口就道:“先生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救命之恩如同再造之德,我李啸云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你那么急着想报恩,不会以为了结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吧?年轻人就是急躁,我要你去杀人,你可愿意?”
李啸云对此人更加琢磨不透,可要是真要自己取人性命,开始犹豫不决了,为之疑难汉子又道:“李啸云,好名字!你年纪轻轻就是性子急躁,而且一说到一些事就不高兴,难免锐气大甚,需要好好历练啊,否则会吃大亏的。以后切记千万不能对自己稍有好感之人投以同情,否则会被他人所利用,我说得对么?越对你好,证明他需要你还有利用你的价值,不能失去你。”
李啸云奇怪他怎么跟自己讲起这种道理来,完全与自己从小到大所接受的爹娘教诲截然相反,颠覆常理,可是无力反驳,而他所说的实在是再对不过,人心险恶,其用意无非是投其所好,为之他用。欣然应道:“先生之言,如聆教诲,只是我现以对任何人都不再轻易相信,原因是这个世间再无亲近之人,无甚留念”
“年纪轻轻居然有这样的心智实在难为你了,看来你定是经历了一场莫大变故才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一切不得不证明我最初那句话说到你心里去了,皇天不仁,奈何天下万物皆苦。你想必有许多不平和悲愤要倾诉,不妨说来听听,我或许能帮上你的忙。”
李啸云摇首苦笑道:“我怎能靠着他人之手来报深仇大恨,何况你不见得能帮上我什么。”那个大高个一听小看自己的主人,说道:“我家狼主”
话到一半,汉子白了高个一眼,提醒道:“龙虎,又忘了我怎么交代你的,怎能无视我的话?”高个原来叫什么龙虎,只见他性子直,差点透露出这位汉子的身份,垂首地认错道:“对不起主人,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李啸云听得云山雾罩,满腹狐疑,难道此人的身份真的特殊,竟连身边的人也要事先警告,不便透露,以免影响,汉子转过头来,一笑应对,似要平息李啸云心里的疑问,说道:“阁下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这个手下就是笨了点,并无坏心眼,你有何难处不妨直说,我看能不能帮你?”
李啸云凄笑,还是觉得自己的事不能假借他人之手,否则自己活着也无什么意义,好意回应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心中有数的好,不敢劳驾他人。”
那汉子看出李啸云的难色也不强求,安抚地道:“我看你身上的伤还未愈,不要太动肝火,免得牵连心脉,安心养病,待明日再来闲叙,龙虎你差人准备一些吃的,顺便别忘了水,大病之人最需要水,看这位小兄弟伤口恶化,有些发烧,定是口渴的很,不能怠慢照顾不周,我就不多叨扰,好好养伤。”
李啸云看着他处事周详,就连细端末尾之事都考虑得滴水不漏,真令自己佩服,而且他所说的也正是自己亟须伤口严重,头还有些昏昏沉沉,化脓引起的低烧很难令自己情绪安稳,只得依言行事,不得延误,客套几句,那人站直身来,头也不回地就出了屋子,似乎很注重自己的安危和清静。心里感激万分。叫龙虎的那人听了主子的话立即照办,没有延误和为难自己,还把自己当作一个真正的病人来照料,实在是心里温暖无比,暂时被他们的热心所打动,没有过多想其他的事。
次日,汉子像照顾病人的大夫,按时而来,李啸云也不知说什么感激的话,做什么事来回报他,虽说自己略懂医术,对于身上的伤也多少知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他平易近人,待人谦和的态度足令自己为之感动。
李啸云却一直有个疑问久久不能平静,要是不弄清楚,说什么也会怀疑此人的用意居心,到底处于什么目的要这样亲密无间地对待自己,就像一见如故的朋友,未免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几次都想搞清楚,却又无从开口,不知从何问起,弄得悠叹滋扰,暗自神伤。
汉子看出他的欲言又止自己又不是不懂察言观色的木讷之人,一眼便看出李啸云的心事,反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尽管直说,拖泥带水一点也没有男儿气概。”
李啸云苦笑,没想到自己的隐瞒终究还是被他戳穿,要是再拒人于千里之外,未免不近人情,问道:“你们是怎么救的我,为什么我还没死?”
汉子皱眉,对于李啸云这种摸不着头脑的话,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但李啸云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有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劲势,拒绝反而令他更加疑惑,还是娓娓道来:“我们在淳安府外的河边救下了你,当时你浑身是血,肋骨也断裂好几处,最严重的是你深受内伤极其严重,可谓是危在旦夕,我就把你带到我的居所,好生疗养,经过我手下的真气传输,护住你的心脉,你才能得以存活,真不知是谁竟对你下如此狠手,誓要置你于死地啊!难不成你得罪了什么狠辣的人物,这些令人难解啊。”
李啸云本不想旧事重提,伤心感触良多,哀声怨气地道:“原来是我命大,可能是老天垂怜,不让我就此死得不明不白,似要我存活下来报仇。”
“或许是吧,人求生欲望愈强,就会感动上苍,无奈你生活在这个天子无道,皇道不仁的世间,有此遭遇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汉子悲叹,大有为自己鸣不平的意味。
李啸云深为感动,可是自己现在这副苟延残喘的狼狈模样,连下地自由活动就是一种奢望,更不必谈什么报仇雪恨,黯然地叹息道:“我白捡一条命也是饱经屈辱罢了,真不如一死了之来得痛快。”
汉子知他定是遇到件极难办到的事,还是好心规劝道:“你也何必跟自己过意不去,难道你就甘愿认命,被这无情的世道所打倒,枉我一片好心将你救回来,真是多管闲事,应该放任你自生自灭,死了也好,省得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颓废模样。”
李啸云无地自容,内心堪受挫折,叹道:“我还能怎么办?我的对头来历不凡,地位又是当今朝廷中人,我不自量力与他们作对,无疑是以卵击石。”
汉子冷笑道:“别说是朝廷,就是当今整个天下人为敌,我也义不容辞,只要你愿意,我也为你做到,与其被这无情的世道所湮灭,不如放手一搏,为达目的我们也可以不择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可愿意?”
李啸云听得更增内心的仇恨,眼前似乎又一次亲眼所见自己爹妈惨死的情景,欲壑难填,别无选择地在他的话语一激下变得双目坚定,答道:“好,怎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们不仁,我又何必讲义,现如今忠义难两全,我从今往后就是彻底为报仇一事而活。”
汉子又道:“小兄弟如今大彻大悟,实乃幸事,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此之前,你可想好如何进展?”
李啸云又想起自己的死敌之中不乏有身在朝廷中的官宦权贵,又有方腊余孽,他们可是人多势众,又有江湖之中狠辣的角色,自己若是只身前往,无疑还是自取其辱,一直再考虑如何报仇,却未想到如此周详,不由黯然,垂首丧气。
汉子似看穿李啸云的心事,不惜欲擒故纵地道:“你又何须焦虑,酬酢不安,你如今举目无亲,有家不能回,不如不如”
李啸云看他脸色凝重,有点故弄玄虚,吊自己好奇心的意思,正中他的圈套,追问道:“不如怎样?只要前辈明示,在下就是答应您与天下为敌,背驰正义人心而活也在所不惜,现如今我别无选择,被逼上绝路,那怕再效仿水泊好汉、方腊一行人的行径,替天行道,报仇雪恨,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数倍奉还。”说完,双拳紧紧地死拽着,更加坚定自己的狠心,咬牙切齿,性子大变。
汉子嘉许地窃喜,不住地点头称赞道:“这才是敢作敢为的大丈夫所为,猥猥崽崽,软弱无能只会害死自己,我也是个在这个无情世道下受尽****之人,不惜要让这个天下还以最惨痛的代价弥补,你我同为天下沦落人,彼此又有着共同的志向,我很是欣赏你,可否愿意与我共同完成心中宏远?”
李啸云坐在床上,看着他那般慷慨激昂,激的自己内心汹涌澎湃不已,点头应道:“愿意,前辈既然与我如此投契,正是同道中人。”
此时房门推开,走进来一位獐头鼠目一样难看的中年人,一脸奸笑地对二人的谈话赞不绝口地道:“好,好,好,看来我们狼主在中原慧眼识能,简直可喜可贺,小子,我狼主膝下无子嗣,而且你们彼此性子、为人、品行、睿智,正是不谋而合,可谓是命中注定,你不妨拜在我们狼主膝下为义子,成为他的继承人,也是领导我们向这个无情的世道,黑暗的朝廷报复的小主子,你可否愿意?”
李啸云惊奇地看着此人,有些厌恶他的那副嘴脸,这个被他尊为狼主之人却是赔笑,忙着解释起来,“他是我们一行人之中眼见卓识高人一等之人,你切莫感到奇怪,我一直仗着他的足智多谋,为扫清前面的一切困难险阻,起着至关重要作用的人物,从今往后你们多多亲近,何况人不可貌相,内心其实很好的。”
李啸云听了这位神秘狼主的话,戒心全卸,欣然点头,对他们的称呼或是身份陷入迷茫,一点也不知他们的确切目的和来历。
但是只要能报仇雪恨,那怕是十恶不赦之人,自己也心甘情愿,说道:“我李啸云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义子,不论你成败以否,终将侍奉你,唯命是从,不得违背。”
神秘狼主感动地热泪盈眶,情难自禁地掩饰不住心里的欢喜,赞道:“好,我乃是金国四狼主完颜宗_;,即日起,你就是我义子,一定为你的事不遗余力,你们也听好了,现在他就是你们的小王爷,他的话就是命令,不可违背。”
屋外异口同声地应道:“是!我们将以狼主的一切赴汤蹈火,死而无憾!”
李啸云没想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就成为什么王爷,有点恍如梦境般的不敢相信,完颜宗_;向李啸云引荐刚才那位大胆提议的中年人,说道:“来,云儿,这位是我们的长白苍鹰——哈迷蚩,日后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嘱咐他去办就是了。”
李啸云行动不便,浑身被裹着厚厚的纱布,不能行施大礼,微微点头以示恭敬地应了句:“哈叔叔,李啸云在此有礼了。”
哈迷蚩得意非凡地笑道:“小王爷不必客气,你我主仆之间就直截了当些。”
李啸云心领神会,又最是洞察一人的心思,说道:“哈叔叔,你我一见如故,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想义父最是信任你,可能我初来乍到,令你们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