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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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反目无情

从黄山北道处传来一阵喧嚣,引起大家的注意,完颜宗_;、李啸云等安稳坐在原处,有种厌世反感,对于这种惊悚难在心底泛起好奇,泰然自若地喝着这里的云雾,似乎心里就像这云雾一般,虚无缥缈,若隐若现。来者是三人,后两人面色凶狠,目露残暴,就像两头红了眼的野兽,对前面那名血渍满衣,伤痕累累的汉子穷追不舍,看样子他们在为一件什么珍贵之物恋恋不舍,而听后面二人追赶急躁喊着:“古一鹤你个忘恩负义,见利弃义的畜生,竟然手刃我们大哥,为整个武林所不耻,今日我们就为了武林正道,清理门户。”

前面那位年轻汉子较身后二人年轻些,不过浑身是血,又遍体鳞伤,力量悬殊根本不是其余二人的对手,一路被迫得窘态百出,凶险异常,李啸云一听“古一鹤”这个名字好生熟悉,依稀记得前不久为此人医治过伤,惊起好奇,向他看了一眼,他一副凄惨模样,身上到处是刀伤,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猛然醒觉,这不是黄山四友中的“苍松手”古一鹤是谁?惊得自己几乎喊出他的名字,但完颜宗_;片刻不离自己左右,他的双眼就像无时不刻在提醒自己要谨慎,千万不能上前攀谈,插手其间,好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自顾不暇。

既然黄山四友同气连枝,进退并存,荣辱与共,那么其余三人定也在不远处,要不然他们怎能在江湖中混得这么一个名号,定睛一看,古一鹤身后穷追猛打的不是别人,正是黄山四友中的“云海”林一峰和“石中火”雷羽,心里奇怪道:“怎么他们当日不是并称心意相通,生死患难的兄弟么?怎么自相残杀起来,瞧他们的样子,倒不是寻常的矛盾,根本就是欲加对方于死地啊,到底是什么令他们反目成仇,斗成难以化解的地步,更奇怪的是他们的大哥童定柱此时又在何处?”心里疑问激起李啸云不少疑惑,经过自己刚才的回忆,似乎雷羽与林一峰二人口口声声要向古一鹤讨回公道,偿还他们大哥的性命,这才明白,原来是古一鹤竟然背信弃义,杀害了一直以来在他们头上无功无能的大哥,誓要当他们之中的带头之人。

摇首忧叹不已,看来真被完颜宗_;说中,人心险恶,叵测难猜,竟连生死与共的兄弟都可以反目成仇,这个世道还有什么公道正义可言,无心关心他们之间的恩怨争斗,平心淡泊地坐在桌子旁品味自己的茶,茶虽带着些许苦涩,可令人舌底生津,醇香意浓,回味甘甜,正像是品着自己的人生,有种意境的感触。

古一鹤被自己的结拜兄弟打得不成人形,无力在逃,像他这种人不念患难与共的甘苦,只顾一己私欲,就算被当场打死,也是咎由自取,谁也不会可怜他,而古一鹤一来此间就发现了李啸云,唯一不敢确认的是,这位衣着华贵,温文儒雅,举止神情自若,一点也不像当年在千岛湖周临遇见那位少年大夫,心里奇怪世间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一时注意转至李啸云身上,倒忘了他自己的处境,加上体力不续,又身负重伤,自然被雷、林二人有机可乘,上来就是一顿不加细说的暴打,将古一鹤整个人丢向李啸云坐着的那张桌子。古一鹤整个人像被他自己的结拜兄弟踢蹴鞠一样踢飞,只闻“啪!”一声,古一鹤重重地摔在桌上,顿时打翻了桌上的茶水,溅撒了李啸云一身,慌乱站起,赶紧拭干身上的水渍,免得玷污了一身干净的衣饰。

古一鹤趴在桌上,不住喘息,吃力地鼓着双眼看着李啸云,咳嗽地笑道:“想不到竟然在这里能再次遇见小先生,我我真是命中注定在劫难逃。”

李啸云有些气恼,自己不想插手他们的恩怨,不料身份还是被古一鹤戳穿,只得认命,而雷、林二人倒未立即动手,都诧异地惊讶,齐直直地看着面前这位当时救自己于生不如死的痛楚之下的神童,不由纳闷李啸云怎么会来到秦淮之地的黄山的,到底又意欲何为?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位与前些日子大相径庭的少年。

完颜宗_;并不关心这些人是否与李啸云相识,还是以往有过节,好心问道:“云儿你没事吧?这些人扰我清净,打断你我喝茶的雅致,要不要打发他们走?”

李啸云茫然无措,在完颜宗_;的话音下,又恢复神情,答道:“义父,没事的,他们不过是在处理彼此之间的深仇大恨,与我等无关,还是赶紧上路吧,免得天黑了,就无处栖身了。”

完颜宗_;点头心满意足地道:“嗯,说的也是,要是一遇到新鲜事就忍不住多看一眼,管上一管,就算耗尽毕身精力也难办到,不如做个过客,就此熟视无睹。”

李啸云什么事都唯完颜宗_;左右,再也不会对世间的琐事而滋扰烦恼,答应动身启程,继续北上,不料转身之时,古一鹤苦笑不迭,说道:“想不到时过境迁,风云莫测,前些天所见那位小活佛,今日变得冷血无情,看来我也看错了人,这位根本就不是我们所见那位即使担着被师父责打,逐出师门的危险,也不惜施手搭救,可谓是古道热肠,心怀侠义,实令我等佩服!”

李啸云先是滞住身形,脚下如灌了铅一般挪不动半丝之地,倏尔,冷笑道:“要是正如你意愿那样施以援手又能怎样,我岂非成了跟你一样,十恶不赦之徒?你两位兄弟定会怪罪我多管闲事,不分奸邪,好坏不分,岂不自讨苦吃?”

林一峰最是心直口快,点头道:“小师父的话说得有理,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杀一百个也不会心疼,你行迹败露,预想博得小师父的同情,真是穷途末路。”

古一鹤双手在桌上用尽吃奶的力气,强撑起身子,摇摇欲坠地伤痛令他几乎不能自由自在的行动,苦笑道:“大哥明明就是我们合伙害死的,你们想斩草除根,把那件东西占为己有才不惜下杀手欲将我除掉,这样一来,你们就可以独吞那件东西了,没想到多年来生死患难的兄弟今日竟唯利是图弄成这般田地,哎!”说着,心里有几分悲叹,有几分无奈,更多的是惋惜。

雷羽道:“你以为在这里就能令救命恩人为你说清么?我看你是穷途末路之下,不惜拉小师父作挡箭牌?”

完颜宗_;倒听出他们为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不惜心生贪婪,都心怀鬼胎,想把宝物占为己有。想不到这个世间上除了权利,地位,金钱有这般魔力让人堕落深渊外,别无他物能致使手足相残,兄弟残杀的局面,好心问道:“只要云儿一声施令,我定让人瞧瞧他们所拼得你死我活到底为了什么?”

李啸云笑道:“义父,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免得败坏自己的名声,更加玷污了双手,任其他们自行裁断。”

雷羽、林一峰相视对望,为李啸云的话感到庆幸,忍不住窃喜起来。

李啸云摇首道:“我看算了,得来会沾污了我们的双手,想必那物定是罪恶,要不然会令人心智迷失,迫使他们忘却了当年的誓言,背叛之间的情意,实在可悲。”

完颜宗_;未经李啸云一个肯定的答复,加上身边的龙虎大王等贴身亲随训练有素,一个眼神或是一个手势的暗示,他们毫不犹豫地动起了手,还未待李啸云看清怎么一回事,眼前黑影闪动,足足高出常人一个头来的龙虎大王已经站在雷羽和林一峰中间,二人都始料未及,注意力早在古一鹤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面前这一行之中会藏匿着真正的高手,双眼惶恐惊愕,未提气护住要害的眨眼瞬间,眼前一花,龙虎大王讥笑道:“区区鼠辈,何须动用刀刃!”话音的同时,一双大如碗口的拳头,齐齐向二人的胸口要害打去,只闻两声闷响,几乎在同时击中,李啸云还未回过神来,雷羽、林一峰二人就像两只断翼的纸鸢一样,齐齐飞向两个相反的方向,“砰!”一声响,都飞至五六丈远的地方落下,没有了任何声息和动静,当场毙命。

就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喊出,两位眼看着关心的宝物就要到手,半路杀出一个陈咬金,一切都逆转,功亏一篑,江湖之中就此稀里糊涂的少了两位成名人物。

李啸云都惊呆了,没想到平日里被完颜宗_;呼来喝去,看似呆笨的龙虎大王,竟是深藏不露,出手快如闪电的高手,而且心狠手辣,根本不容对手有丝毫喘息之机,真是骇人可怖。

古一鹤也被这一幕吓傻了,两股打颤,几乎瘫软在地,还未从大梦初醒中惊过身来,自己足下一空,后心一紧,竟被龙虎大王单手如提小鸡般掂在手中,只听龙虎道:“狼主,此厮如何处置。”

完颜宗_;眯着双眼,无神的眼睛里闪着精光在琢磨什么,笑道:“我很想见识见识他们为之斗得头破血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古一鹤知道自己危在旦夕,对方一句不高兴,定是像刚才还得意万分,顷刻之即就变作两具死尸,吓得面如金纸,口吃地道:“好好汉饶命!我双手奉上,不敢独吞!”说着,右手伸入怀中,徐徐地掏出一本古朴陈旧,装订好的一本书册来,伸手递将向完颜宗_;。

李啸云看着古一鹤也会落至英雄末路的境地,想起一月前他们兄弟四人前来医庐之时,虽身受重伤,但个个都神气倨傲,不可一世,大有江湖人士的置之生死于度外的凛然。没想到今时重逢手足相残,为了一己私利刀刃相向,最后被完颜宗_;的手下只打了一个照面相续毙命,心里大为他们感到凄婉、痛惜,看来什么兄弟义气、手足之情、视死如归都是一场空谈,不禁冷笑,在生死系于一线之间都将化作乌有。

李啸云不忍看着他的低三下四,为之感到可怜,心有恻隐,他也不顾完颜宗_;等人的顾忌,拍案而起,愤怒地道:“古前辈,难道兄弟的性命不及你手上的一本破书重要吗?他们因此而死,你却苟且偷生,若是童前辈等人泉下有知,必定惭愧!”

古一鹤早就看到李啸云,一心求生,并未来得及叙旧攀谈,性命已在那个阴翳深沉的神秘人手上,挣扎、顽抗、冒死拼命不过是自寻死路。但听闻李啸云的一言愤激直言,他不禁俯身颤抖,笑声充满苦凄与讥诮,怪桀道:“李兄弟,不是姓古的没骨气,如今方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当时相见被大理段氏后人追得狼狈不堪,都心知技不如人,受之于人的奇耻大辱,所以我们兄弟四人急功冒进,不惜前往少林寺盗来一部旷世绝学,好叫他人不敢小觑我们黄山四友,不料我等各自异心,心怀不轨,都想将它占为己有,最后落至手足相欺,兄弟相残的局面,令世人贻笑大方。但高深莫测的武林绝学对我们这些行走江湖之人的诱惑无疑像酒鬼闻到了陈年佳酿;博弈者见识到上古残局一般如痴如醉,谁也不肯相让,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受制于人,连命都保不住何谈扬名立万,混迹江湖?”

哈迷蚩喜极于形,像是见到了一场好戏,看得心花怒放,啧啧称奇;盖天大王脸色一沉,刻印的眉头一蹙,告诫道:“好小子,我狼主仁慈宽厚,好心收养你,供你有命存活于世,怎么?还未报答大恩就要反目,我说南人个个不能轻信,狼主,切勿养虎为患啊!”

完颜宗_;笑意一沉,侧头瞪了盖天一眼,严责道:“嗯?我还用不着你来教导我怎么为人,云儿说得甚有道理,做事堂堂正正,不愧天地良心,换作谁见到以前的故人,变得唯利是图,违背道义,都会挺身而出,以示点醒,龙虎,你将他手上那部说得神乎其神的破书拿来我瞧瞧,到底有何高深之处,供大家参详一下。”

李啸云欲言又止,本想劝诱完颜宗_;能高抬贵手,放过古一鹤一马,毕竟他已经有所彻悟,但完颜宗_;早先已有交代,一切听由他安排,不可干预插手,对于他此时的********,简直就像一个十足的强盗贼寇,与刚见面时的谦和面善,平易可亲简直判若两人。

龙虎大王脸上一阵得意,见古一鹤全无还手之力,完全松懈了防范,伸出蒲扇大的手正欲从古一鹤手里接过来,不料一声怪异的惊呼:“咦!竟敢”话未说完,顿觉右手拇指根部的“鱼际穴”一阵麻痒,连忙收手回来一看,掌沿靠近拇指根处有一细细的针眼,伤口没有流血,倒是殷红发紫,如不是自己回护及时,只怕被古一鹤的暗算伤及要害,整条手臂恐怕也要被废,庆幸暗器上未淬毒,否则后果更是不堪想象,不容细想之际,闭塞血脉流通以防右手经脉不畅,左手以一招“长河落日”击向古一鹤,口中大骂道:“南朝小人,就会暗箭伤人。”一面迫其古一鹤收手,以示光明正大的较量,一面让完颜宗_;身边的护卫谨防对手的再施暗算。对于李啸云还是心存猜忌。

盖天与龙虎二人心意相通,一闻龙虎大王有事,立即冲上去展开阵仗,准备迎敌,二人不知在对练之时演变了成千上万次,纵然是完颜宗_;也不得不为二人的默契所折服,嘉许在旁点头称赞,对着李啸云笑道:“我好心饶他一命,姑且让其苟延残喘,不料竟不识好意,对我兄弟突施毒手,此时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他了。”

李啸云冷汗直涔,暗自担忧,一切出于内心的善念,不忍见再有人无辜丧命,鼓足勇气,壮起胆子向完颜宗_;求饶道:“义父,我看他也是被逼无奈,何不何不”说到这里又生生将话咽了回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完颜宗_;那张阴晴不定,深沉难猜的脸,全凭他能叫住龙虎、盖天二人,从而救古一鹤一命,完颜宗_;没有生气,仍是冷凄地笑意盯着前面的厮斗,似在尽情欣赏一样,缓缓地道:“这算是你求我的第一件事?”

李啸云紧张古一鹤的性命,见他被激怒的龙虎逼得手忙脚乱,完全处于劣势,而龙虎凭借刚才的气怒,将盖天推到一旁,冲动异常地道:“盖天,你滚开,我自己就能收拾这个小丑,你回去保护狼主和军师,免被其他南朝小人趁虚加害。”

盖天见龙虎气势武功都死死地钳制住了对手,对于李啸云这个刚认识的异族少年,似乎并不能令他二人放心,不免顾虑自己的主子没人保护,中了南朝的奸计,也容不得多说什么,连忙回身过来,立于完颜宗_;身边三尺的距离,誓死保护他的安危,足见忠心不二,死心塌地。对着李啸云杀意大甚,切齿恨道:“怎么?你和他们是串通好的,对我主人动之以情,然后再晓之以理吗?”

李啸云从他们的话中听出几分猜忌,加上双亲刚死于一群反目无常的亲友之手,本是伤心欲绝,没想到遇人不淑,还被一群蛮夷怀疑,内心被深深刺痛,李啸云性格倨傲,从不肯示弱于人,没想到好心换来得却是冷眼恻目,忍不住气臆塞胸地道:“好既然义父对我心存猜忌,当初何苦多此一举救我,什么黄山四友还是死狗,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再说我练自己的爹妈都救不了,竟然学起别人多管闲事。”

完颜宗_;嘴角一撇,甚是得意,对着盖天道:“好了,云儿岂是那种恩将仇报之人,你们二人就是多疑,将那人手里的秘笈抢来,我要赠予吾儿,以示嘉赏。”

盖天也未料到李啸云竟然性子怪异,原本要试试他是否对自己的主人心甘情愿,考究忠心,逼至最后,弄至冷眼旁观,心灰意冷,互不相帮,足让自己也感到此人的城府深沉,假以时日必定凌驾于自己甚至完颜宗_;之上,也不知这是该高兴,还是该苦恼,有气也不好当着主人的面撒,李啸云已经捕获了完颜宗_;的欢心,就算打狗,也得看主人脸色,面对李啸云年纪轻轻,心思古怪,全然无可奈何,负气一叹,朗声对龙虎嚷叫道:“狼主让你完好无损地将对方手里的秘笈取回,否则论违命处置。”

李啸云不动声色,脸色面无表情,对着古一鹤这个以往的旧人也见死不救,显得格外镇静,完全与他的年纪大不相符。